她这是怎么了?怎喝个酒一觉醒来,身上哪哪都变了天儿似的。
却见男子已转身离去, 一席白袍在他身上清雅矜贵, 跟着他不急不缓的步履卷裹走了些殿内的雪松香。
殷姝微微吐了口气, 认清了现实, 眼下短时间内怕是脱不了身了,如是, 她掀开身上的软被自榻上爬了下来。
待绕过屏风,便得见已有一个宫女候在外面,低眉垂首,看着极为恭敬。
见人出来,那宫女福了个身,“姑娘,奴婢春桃,这就带您去沐浴。”
话说着,春桃虽丝毫不敢窥看立在面前的美人,可借着明媚春色,她余光仍是不经意瞥见少女柳弱花娇的袅袅身段。
还有随着人之靠近淡凝弥来的甜香,这香浸入鼻端,好闻得紧却并非香囊胭脂的味道。
她不知此女子是谁,但能出现在东宫里头来,定不是等闲之辈。
如是想道,春桃已立起身来,将人往耳房里带。
殷姝抿了抿殷红潋滟的唇,低眉看了眼身上的衣裳。
粉桃烟罗,漂亮得不像话,可这也算是自己“偷”来的衣裳,虽然她留了些碎银……
思绪囫囵间,殷姝已跟着人踏入耳房,骤然入目的是一有着她那般高的浴桶。
不仅如此,这浴桶也极大极大,她都觉得甚至能塞下十个人。
很快,春桃命着小宫女进来布置,人虽多了,可一如既往的无一丝杂音。
这般的冷寂悠然,殷姝无端也有些紧张起来,细软的指尖攥紧了身侧的裙襦。
很快,浴桶之内热汽袅袅,萦绕着如雾白烟。
殷姝看着靠上前来的小宫女,误以为其要摘自己面上的纱或是解自己的衣裳,下意识退了半分。
她想说,她不习惯别人如此贴身的伺候……
岂料,那宫女却只是将篮中的绯红花瓣撒进了浴桶里,鲜嫩的花本被热汽蒸腾,很快,不大又不小的耳房内便弥着花的香味。
“姑娘,殿下吩咐,您沐浴时不必贴前伺候,奴婢便先退下了。”
说罢,春桃行了个礼,轻声退下,又极轻的掩上了门。
一室暖旖萦绕,唯剩少女一人,似考虑了晌久,细弱纤娜的人儿总算有了些许动作。
许是昨夜睡梦中出了许多汗,身上是有些黏腻难受的。
再者说,这永宴殿,她是知道的,压根看不见人影,也没人会闯进来,她无需担心任何。
想到此,少女微抿了抿唇,凝霜雪的纤纤玉指微一勾,粉滟裙琚便如水顺着白玉绸缎滑下,围砌在脚丫边上。
待至最后那绣以芙蕖的薄丝小衣时,殷姝还记得,自己昨日穿此物时,折腾了好久……
她抬起手,探到腰上的红丝绳,微微一拉,流云无丝落下。
这次是真的再无一缕遮掩了,殷姝尚且有些难为情,她似感觉那酥团雪又以默默无声的趋势生长了些。
视线再微微往下,便能看见自己那无暇腰侧的一团红印子。若是没记错,是昨夜太子掐出来的。
太可恶了。
少女囫囵思绪间,白嫩玉足已踩着梯凳入了那浴桶中。
浴桶深的厉害,好在里面还布了一玉梯,她怕掉下去,只能坐在上面。
恰好的温度让她一泡竟有些忘了时间,她出了浴桶伸手去探那黄花梨上放置的干净衣裳,可研究那小衣如何穿时。
殷姝听到门口传来些许动静,或是某种直觉,殷姝右眼皮猛然一跳,她下意识扯过面纱往自己脸上套,又扯过一件外衫覆藏包裹着自己的身体。
果然,下一瞬,门扉被人自外轻轻打开来,一抹清俊雪白掠入视线。
进来的阴翳高大俊拔,其身上的冷香很快便浸透满间。
殷姝快要哭出来了,眼下的境况,怎么太子进来了啊!
她下意识想出声拦阻他别再上前了,可她现在是个哑巴绝不能说话的。
焦躁郁灼间,却见男子已绕过阻隔,走近视野之中。
姜宴卿触及人的刹那,深入潭渊的黑眸瞬间浮上层层诡谲的暗色,在其中歇斯底里的翻涌盘踞。
他只当这猫儿是躲在耳房内不敢出来见他,哪曾想是这副模样。
芙蕖出水,娇嫩欲滴,白玉无暇的雪肤在明亮宫灯流转中,他能看到清清楚楚,袅娜玉软花柔,更是潋滟绝伦。
不知是因太急又或是被这白雾热汽氲的,少女流转春水的眼儿蒙了些水雾,眼尾亦是泛着楚楚可怜的粉绯。
可玉体上那一层薄纱外衫能覆掩得了什么?
不过是暗玉生香,更添娇媚撩人罢了。
如绸缎般的墨发泛了些湿气柔顺伏着少女凝脂般的雪霜逶迤而下,有几缕堪堪掩在半扇香肩上。
就连在玉润雪肌聚拢的晶透水珠亦顽劣的一路逶迤,最后掩进了那微微起伏的凝脂团酥中。
男子幽眸危险的眯了眯,迸射出一些势在必得的逼仄和阴暗来——
这猫儿,或当真是何种妖佞幻化而成,幻化成了能勾魄吸魂的精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