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母有几分讶异:“你看过那个项目?”
“港口船舶和基建那一块,何家和绍氏竞争力不分伯仲。”薄浮林眼皮耷拢着,微微皱眉,“绍氏愿意让利的点不多。何家小是小了点,但……还不错。”
也挺会养女儿的。
他指的,当然不是何宝珠。
桌边手机一震,他低眸看见上面显示的消息。
我吃过饭了:【刚在泡澡,现在躺在床上看书啦。】
薄父看着自己儿子瞬时变柔和的眼神,并不说破,只是饶有趣味地问了句:“最近有新鲜事儿?”
“有很多。”薄浮林站起身,拿上手机,“两位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上了楼,拐过两个墙角。他不是喜欢浪费时间打字的类型,直接拨通了视频电话过去。
黎想接通那会儿,薄浮林正好进了房间。
她加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盘着腿坐在电脑前看他,有点新奇地瞥了眼他的卧室:“你在家啊?”
“嗯,每周都会空一天出来和爸妈吃饭。”薄浮林坐到书桌前,手里捏着手机,懒洋洋地撑头,“你看的什么书?”
黎想举了下手里的书:“《面纱》,这个老师的译本只有香港才有卖,我刚才出去买到的。”
“还以为你在苦背提案。”
“才不用,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她伸出一根食指,朝他嘚瑟地左右晃晃,“临时抱佛脚可不是我的风格,老板你别小瞧我。”
薄浮林指背抵着上扬的眼尾,懒散地笑。
他没试过和女孩在大晚上的还煲电话粥,不过和黎想一起做这件事倒也没感觉到无聊。
事实上,和她做很多事都比自己想象得要有趣。
本来是想看看她竞标前的心态,没想到她还挺放松,很让人放心。
“今天晚上从机场打车过来的时候感觉天气还不错,我之前还担心台风天。”
“今年台风在月初已经来过了。”他手腕搭在膝盖上自然垂着,松弛地说。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但香港还是热得如同在盛夏。黎想靠近了点屏幕,皱着脸撒娇:“刚在酒店外面还被蚊子咬了呢……”
两个人就着夜色相隔几百公里闲聊,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薄浮林抬腕看了眼时间,催她早点上床睡觉。
黎想喊住他:“等一下!”
他待会儿要进浴室,闻言不紧不慢地解着衬衫扣子,鼻音哼出一句:“嗯?”
黎想看他不再继续脱了,才笑了声:“明天等我好消息。”
喊他等一下,要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薄浮林摇头,只是在下一秒,又顿了顿。
他原本是在期待她会说什么?
“薄浮林,你来陪陪我吧”。
这句才是他以为会听见的。
于黎想而言,对他提出这个请求也并不过分。
她人生地不熟,第一次竞标这么大的项目,再怎么自信也总会想要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他最应该是那个人。
薄浮林又不免在想,如果她真说了,他会答应吗?推开手上的工作,飞过去陪她一天。
听上去也不像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他这些年回避拒绝了很多会发展成情人的关系,被圈子里的朋友说是因为所谓的“太过直男”。
但这也不过是他的自我主义心理在作祟。
不想被一个伴侣掌控自由时间,也害怕被掌控。可他洁癖到不愿意弄乱男女关系,也不找床伴,索性不花功夫在这些事上。
对薄浮林来说,征服一个未知领域,从来都比谈一场恋爱更有吸引力。
黎想显然不知道他脑子就在这几秒之间转了好几圈,托着脸颊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晚安?”
薄浮林看向她,直言道:“我以为你想让我过来?”
“你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啊。”黎想坦然开口,“述标不公开,你又看不到我怎么‘大杀四方’。反正,等我凯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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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标的具体地点在IFC大厦的金融二期55楼,时针缓缓指向9点整。各大公司的代表建筑师都呈交上来投标标书,在外落座排队,等候述标。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坐着两拨人。
一是工程顾问。二是甲方,即勃海文化科技集团。
但这次有些不一样,薄兆的收购计划正在进行中,因此也派了人来审视这场招标会。
薄兆这边过来的是项目部老薛,端着茶杯要落座时,对上一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惊讶地喊了句:“小薄总怎么来这了?”
身后有人在试用投影仪,光影一点点打到落地窗前。今天天气不错,大厦外面呈现海天一色的港岛景观。
薄浮林就靠坐在评判席位最边上的椅子上,肩背宽阔瘦削,骨节明晰的长指支着额角。
穿得也随意,黑T、工装裤,踩着双桀骜不羁的潮牌限量球鞋。
他平时在公司常是大背头、笔挺西装。这会儿手臂上的纹身、手上尾戒都毫不遮掩,有股不收敛的混痞劲。
却也更符合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年纪。
老薛这么一喊,勃海那边一行人也吃惊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