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锦语摇摇头,“你别伤着相公。”
“……”贺瑶看向她身后的顾明渊,气的要说不出话来,她抬手狠狠戳了戳年锦语的脑门,“他是你相公还要你护?”
年锦语缩了缩身子,垂下眼眸,但依旧是坚持,“我就是要护着他的。”
“你蠢!”贺瑶收回手,看向顾明渊,“堂堂勇毅军的少将军,竟要一个弱质女流出面求情保护,真是丢尽老侯爷的脸面!”
说罢,贺瑶扬长而去。
周遭的人对顾明渊指指点点,这个一直被大家茶余饭后说起的少将军,打从受伤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腿真的废了啊。”
“连县主都打不过了,的确是不能带兵打仗了。”
“年姑娘看上他什么啊,现在这幅样子。”
“后半辈子算是毁喽。”
闲言碎语不断传来,年锦语不想让顾明渊听到这些,“相公我们回家。”
顾明渊望着贺瑶那背影,视线收了回来,落在年锦语脸上,万千思绪转过,轻轻嗯了声,“好,回家。”
马车上格外安静,年锦语偷偷看了眼,又偷偷看了眼他。
顾明渊委实不能忽略这眼神,“怎么了?”
“相公,你是来接我的吗?”
“……不是。”
年锦语喔了声,“那就是碰巧出来,我们真有缘分这都能遇到。”
“……”
安静了会儿后。
“相公,你别在意那些人说的话,他们不了解你,你很好的。”
“你对阿语也很好,你没有对阿语动手,是阿语自己磕到的。”
顾明渊看向她的头,微叹了声。
“而且,你的腿一定可以治好的,我们可以找大夫,燕国那么大,定是有医术了得人。”
“如果治不好呢?”
“不会治不好的。”
“如果我的腿,永远就这样了呢?”
顾明渊看着她,目光定定的,就是要她给予回答。
年锦语回答的很快,“那我就陪着你啊,我们是夫妻嘛。”
语气中的理所当然,就如同她那般坚决站在他面前,之前是四皇子威胁他也是,如今贺瑶与他比试也是。
她如此小的身躯,甚至于他一只手都能掐捏,却蕴藏着无尽的能量,挡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她好像真的能够保护他。
这样义无反顾的她,毫无保留的给了你全部,你还要犹豫吗?
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声音。
“若我没有几年可活了,怎么办?”
“呸呸呸,不能说这样的话。”
“年锦语,我这身子,治不好,断则三年,长则也就七八年,到时候你怎么办?”
年锦语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沉默了。
马车外喧嚣声不断传进来,更显得马车内气氛有些压抑。
片刻后,她望向他,声音柔软却满是坚定,“若相公真的走了,阿语就会去庙里祈福,祈求相公下辈子不要这么辛苦,不求功名利禄,但求安安稳稳的渡过。”
即便是如此,她想的也是他。
顾明渊心间的高墙上蔓延开一道长长的裂缝,风能就此灌入,冲刷着高墙内那弥漫的冷冽气息。
从此不再坚固。
他何德何能,在绝境时遇到了她,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拉他上来,甚至甘愿陪他一起落入深渊。
可他又如何舍得让她掉入这深渊里去。
顾明渊微动了下手,正欲抬起,马车猛地一震。
他快速的拉住了她,这才避免年锦语前倾出去。
年锦语本就反应有些慢,没从马车骤停中缓过神来,就被顾明渊拉着她的手所吸引,于是红彤彤着脸颊,心中小鹿乱撞着。
“什么事?”顾明渊出声。
马车外,严进欲哭无泪的遭受了阿符的一顿白眼,“你会不会驾车,这么急刹会吓到我们家姑娘的!”
他也不想啊,可他挥了两千军棍的情况下还能陪将军出来,就是个奇迹好吗,现在手还发软。
“将军,是二皇子府的人。”
拦下马车的就是二皇子府的侍卫,就住在这附近,在顾明渊和贺瑶在街上比试时他就收到了消息,立马派人前来拦截。
一年都没见出门的人,多新鲜啊。
“今日有事,不便前去拜访二皇子。”隔着帘子顾明渊直接拒绝,皇族中人他现在谁都不想沾,尤其是二皇子。
“二皇子府就在前面,少将军就是不便,过个门打声招呼也可以。”来人态度强硬得很,便是仗着二皇子深受圣上看重。
顾明渊深知,要只是路过打个招呼,见了面势必要请进府,如今几位皇子暗中较劲,他这一年没出门的人,先到谁府上都是大新闻。
毕竟,他是瘸了,还有北疆的勇毅军在。
正要开口二度拒绝,马车外不远处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不方便的意思就是不顺路呗,我说怎么与你约了一刻钟前,你人都没到,敢情是被人耽搁了。”
拉开帘子,齐和豫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手里一把折扇,整个儿浪荡子模样,看着二皇子府的侍卫,笑着道,“先来后到?二皇子不会不谅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