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用的还是敬语。
程舟苦闷地咬住下唇,似乎才惦记起邢者惊为天人的手工活,脑内忽然燃起了——干嘛分手呢,分了还上哪找这样的啊——这么一种想法。
但是这似乎也有点没出息,哪有为了这个谈恋爱的啊,是自己没长手吗还是小玩具不够香?
而邢者,也是在里面待到实在不合适再待了,才卸了力气准备把手撤出来。
却听程舟忽然叫道:“邢师傅。”
“嗯?”
“这里多按一会儿。”
*
这不是暗示,是明示。
因为之前在钟市海边的那两天,程舟就老说这句话,而话中的“这里”指的却不是箕门。
这波啊,这波是引经据典。
邢者亟待撤出的手便不退反进,又去了一寸:“哪里?”
他声音有些哑:“这里吗?”
程舟的呼吸声也略显粗重了:“再上面一点……”
“这么疼吗?”
“嗯……很酸……很胀……”
随着这看似正常的对话,邢者的半截前臂已经渐渐隐下,指尖也终于抵达了程舟心之所向。
他甚至都不需要摸索,就非常精准地按住了那一点。
饶是有些心理准备,程舟也浑身一抖,喉咙里费劲地咽下“唔”的一声。
果然,她根本就忍不住声音。
邢者的手很快便离开了,回到皮裙之外按压着别的地方,转移着她的注意力:“这么疼的话就不按了,我也怕按出事来。”
程舟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着急地抬头看了一眼隔壁床方向,好在那边的大爷也被按得“哎哟哎哟”的,不太能顾得上她这边的样子。
“那今天就到这儿了,一共给您多加了15分钟腿。”邢者说着抬手按掉计时器,熟练地将挡布扔进垃圾桶里,“躺着多休息一会儿吧,这会儿没什么客人,没关系的。”
说罢便离开推拿房,去了隔壁休息室。
程舟翻过身来,微喘着望向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低笑声。
*
程舟是从没吃过回头草的。
但如果这次的回头草特别香呢?
她有些纠结,确实就像之前不知道谁说的,可以不以结婚为目的地恋爱,但也大可不必谈一场注定分手的恋爱,虐恋情深可不适合程舟。
好在目前的情况是邢者比她急——虽然还稍稍有些端着,但总归是在想方设法接近她。
那程舟就乐得一副考察者的姿态,把自己的时间放在调酒上,至于还联不联系,那可就看邢者怎么做了。
眼镜娘静静最近不怎么来了,因为考期将近。司旭暂时也不来烦她,重新回归到自己的复习节奏中。
只是时不时地还会给她发来一些癫里癫气的消息——
司旭:【如果我真能去钟大上学,咱们就试试看吧?】
程舟:【你去不去钟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旭:【你不是钟市人吗?以后肯定还会回钟市生活吧?】
程舟:【钟市人就得在钟市生活?我说不定还世界各地巡回生活呢。】
司旭:【还是回钟市的概率大。】
司旭:【我是因为你才想到要重走艺术路的。看到你那么坚定,那么有生命力,我忽然也不想再说那些丧气话了,我想再试一次。】
程舟:【你先考吧大哥,考上再说考上的事儿行吗?我一个区域赛第三名到现在也没找你谈涨工资的事儿对你已经很够意思了,做人能别贪得无厌吗?】
司旭:【(大笑)好喜欢你。】
程舟:【喜欢我的人多呢你算老几。】
单身汉老王还是一如既往每天都来。程舟到现在也没跟他聊过天,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没结婚,只是每晚睡觉时听到他的鼾声就特别有安全感。
说实在的,和老王的关系其实是最能满足程舟对于“旅居生活”的幻想的——她很珍惜这种“最熟悉的陌生人”。互相知道自己被对方需要着,融入生活,成为习惯,又十分礼貌地维持着分明地界限。就这种离开都不必道别的关系,让程舟觉得格外浪漫。
一场秋雨一场寒,随着月中的一场大雨,鹅镇进入了速冻状态。
这样的天气逼得程舟又加了波衣服,一件灰色呢大衣衬得她更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而且人们发现她这人有个特点,就是要么穿得奇少,要么穿得奇多——为了搭配这件呢大衣,程舟又成了整个鹅镇最早围围巾的人。
店里的酒单也进行了更新,开始推出一些冬日热饮。
“一杯黄油热啤酒。”田野点单道。
程舟便回头拿自制的黄油酱:“也说说你吧,最近什么情况了?”
“感情上没你惊心动魄,工作上没你安安稳稳。”田野摇头感慨,“总有一天被班里那群小兔崽子给气死。”
“可以啊,田老师都会发火了,有长进啊。”程舟调侃,“还是那俩孩子?”
田野搓搓脸:“不止,各有各的难题。”
顿了顿,又道:“我看到了仲岩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我问她,她说就是掐着解压的——自打上次那事儿之后,她明显不愿意和我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