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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不从夫_古灵【完结】(12)



 「嗯?」

 「雍亲王的血滴子是你在统领的吗?」

 「是。」

 「你……很爱杀人?」

 「是。」

 梳妆镜中,两人目光相对。

 「如果我请你不要再杀人,不要再去铲除反清复明的志士,也不要再为雍亲王统领血滴子,你……」她的眼神注满了央求,她的声音更是流露出无尽哀恳。「可以听我的吗?」

 「不可能。」他的回答不轻下重,不疾不徐,却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无可改变的绝对xing。

 「那……」下唇轻啮,她又低低道。「如果是我的亲人,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伤害他们,即使他们是反清复明的志士……」

 「不可能。」

 牙根一紧。「如果是我最亲的亲人……」

 「不可能。」

 她忍不住发火了。「难道一定要是你自己的亲人,你才……」

 「也不可能。」

 满儿呆了呆。「连你自己的亲人都不行?那……那若是你的孩子……」

 「还是不可能。」

 「-?!」她不觉失声尖叫。「你连自己的亲骨ròu都不能放过一马?」天哪!他果真是如此冷酷到六亲不认吗?

 「该死的就该死,」他的神qíng始终保持一贯的冷漠淡然,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即便是我的长辈、兄弟姊妹或儿女,只要我认为该死,我就杀,绝不容qíng。」

 一声抽气,满儿的双眸骇然大睁。

 即使是他的长辈、兄弟姊妹或儿女,他都不放过?!

 不,他不是金禄,这个人绝对不是金禄,他是嗜血残bào的十六阿哥胤禄!

 就在这一刹那,她终於认清了这个事实。

 於是,她不再犹豫,紧紧抓住镜中的影像,看著他来到她身後攫住她双肩,顺著他的手势,她徐缓起身,并回过去与他面对面。

 他开口yù待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玉桂的声音。

 「爷?」

 胤禄很自然地侧过睑去面向门,并开口问:「什么……!!」可话才问一半便猝尔中断,并闪电般收回两眼来盯住满儿。

 「回爷,查总管要玉桂提醒您,後天儿是密妃娘娘的寿辰,您得准备著。」

 「知道了。」胤禄的声音就如同他的脸色与眼神一样,很平静。「你下去吧!顺便叫塔布来。」

 「是,爷。」

 脚步声迅速远去,胤禄仍俯眸盯住睑色苍白的满儿,读取她眼底的痛苦、困惑、懊悔、无奈与不知所措。

 「我……」满儿舔了舔唇办,沙哑地说:「必须这么做,可是我并没有忘了金禄对我的好,还有你对我的照顾,所以我会陪你。」反正她也逃不掉,即使逃掉了,也不见得会更好,因为除了金禄和胤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对她好了。

 她正想退後,谁知那双攫住她两肩的手却更坚定的使她无法动弹,望著那丝缓缓自他唇角流下来的血,她心头一痛一紧,愈加挣扎著要退开。

 天,让她先死吧!不要让她亲眼看著他死啊!

 「放开我,我说了我会陪你的,放开我呀!」-

 他不放,也不语,依然紧盯住她,盯得她愈来愈心慌。

 不,不要这样看她,她从来没杀过人,都怪他最後说的那句话实在太过残酷无qíng,才使她愤然下了手,但她到底是如何下手的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只知道一瞬间後,事qíng就结束了,同时,她也後悔了。

 「放开我,我要……」

 「爷,塔布在。」

 「进来。」胤禄终於又开口了,嘴角溢出的血也更多了。

 塔布应声推门进入,只一眼,便吓得差点没晕过去,「爷!」他惊叫,继而震怒地瞪向满儿,「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他怒吼著冲过来,打算一掌将柳满儿活活劈死。

 「住手!」

 塔布及时停下挥出去的掌势,疑惑地转过眸来,「爷?」再一眼,他更是惊恐地扭头朝外大吼,「来人啊,叫太医,快叫太医呀!」顾不得惩罚凶手,他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胤禄。「爷,您请放手,塔布扶您到chuáng上去躺著。」

 胤禄的身形晃了晃,两手却仍旧紧抓住满儿不放。

 「塔布,」他的声音也依然很平静。「替我保护福晋,不要让她伤害到自己,也不准任何人伤害到她,听懂么?」深邃的眼神毫不稍瞬地迎视满儿惊惧又困惑的目光。「发誓用你的生命保护她,不许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连一根寒毛都不许!」

 塔布憎恨又不解地瞪住柳满儿。「可是,爷,是她……」

 「发誓。」

 「爷……」

 「发誓!」

 塔布拉回眼来看著胤禄嘴里奔流出更多鲜血,不禁心慌意乱又无可奈何地跺了一下脚。

 「塔布誓以生命护卫福晋!」他不甘心地发下了誓言。

 「很好。」

 胤禄眸底浮现满意的神韵,而後松开了手,倒下,满儿惊恐地瞪著他胸前那两支直没入柄的刀把。

 她到底做了什么?

 「太医,爷的伤势如何?」

 「十六阿哥的伤势很严重,两刀俱都已深入内腑,非常危险,但最糟糕的是刀上淬了毒,这种毒卑职没见过,只能暂时压制,却无能解毒,倘若在三七二十一天之内找不出解毒方法的话,届时,即使十六阿哥的伤势能脱离危险,恐怕也是……」

 「该死的女人!」塔布恨恨地道。

 「卑职先告退,卑职要去找其他同僚,有位徐太医对毒物这方面很有研究,卑职以为他应该有办法。」

 「那还不快去!」塔布低吼,太医急忙转身要离去,-地又想起什么似地唤住太医。「等等!」

 太医扭回头来。「是?」

 「你……」-又收口,塔布yù言又止地咬了咬牙。「不,没事,你快去吧!」

 没错,堂堂皇子阿哥被刺杀这般严重的事,太医绝不敢不禀告皇上,而他则不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因为这是那个女人罪有应得,她别妄想伤害了爷还能逍遥法外!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他会护卫福晋,但若是当今圣上要抓人的话,凭他一个小小的阿哥府侍卫,哪有辙,对吧?

 为什么?

 胤禄为什么要保护她?

 她要杀他呀!他为什么还要保护她?

 而且,那张童稚纯真的脸上甚至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她看不出他深黝如瀚海般的眼里到底有什么,但他的神qíng很平静,声音更平静,仿佛他天天都嘛这样挨上一、两刀,比吃饭还稀松平常。

 她不明白,真的下明白!

 「福晋,皇上派大内侍卫来『请』您了。I

 是么?

 那就来吧!

 不为胤禄,只为金禄,她要陪金禄…………

 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想要有个人能真心对待我,不在意我是汉人、满人或什么乱七八糟人,他只在乎我这个人,真心爱慕我、眷恋我,愿意为我生、为我死,那么我也不会在意他是满人、汉人或什么乱七八糟人,我也会真心去对待他,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依稀仿佛,他似乎又听到满儿的悲怆哭叫声,悄悄灼痛了他从未有过任何感受的心,波动起一股陌生的qíng怀,牵动他的心,撕扯他的魂,令人战栗、教人不安,直至那qíng怀震dàng了他整个人,超脱出他所能控制的界线,终於使他下定决心要把她留在身边,不计任何代价……

 「爷?」

 一听到呼唤他的声音,胤禄感觉颇奇异,好像有人从另一个世界呼唤他似的,然而紧跟著,却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楚迅速淹没了他,使他几乎又失去了知觉。他急促喘息苦,咬牙硬撑过这阵痉挛似的-痛,以及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稍後,他始吃力地撑起眼皮子,第一个感觉是虚弱,虚弱到他不想再继续撑开眼了;但他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所以,他qiáng行睁开了眼,头一眼人目的便是塔布忧虑的脸,然而,他最想问的是……

 「福……福晋呢?」

 愣了一愣,担忧的眼神立刻心虚地挪开了,「福晋?呃……她……她……」塔布呐呐道。「福晋她……她……」

 胤禄立刻知道有什么不对了。「说!」

 塔布震了震,头儿低低垂下。「皇上派大内侍卫把福晋抓到天牢里去了。」

 无神的两眼-地she出两道犀利的威棱,「你、说、什、么?」胤禄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下巴几乎贴在胸前,「福晋……福晋被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抓到天牢里去了。」塔布的声音更低。「可这也不能怪塔布啊!是……是皇上的旨意嘛!」

 胸口沉重地喘了好几喘,「你……你滚开!」胤禄低弱地怒。

 猛然抬头,塔布惊惶地望住胤禄。「爷?」

 「滚、开!」

 眼见胤禄狂怒的神qíng,塔布不禁骇得慌慌张张跳开。

 「爷……爷……」

 不再多看他一眼,胤禄迳自转注守候在chuáng尾的人。「乌……乌尔泰!」

 身躯高大魁梧得像座小山,个xing却笃实稳重又异常沉默寡言的乌尔泰急忙趋步上前。「爷?」

 「扶……扶我起来!」

 明知胤禄不宜妄动,但只知服从上命的乌尔泰仍小心翼翼地扶著胤禄坐起来。可仅仅是如此而已,胤禄便已全身瘫在乌尔泰怀里拚命吸气,险些又晕厥了过去。好半天後,他才又下达另一个指令。

 「扶我……下chuáng!」

 「可是爷,」眼看乌尔泰真的要扶胤禄下chuáng,塔布在一旁急得直跳脚。「您不能下chuáng呀!」

 但没人理会他。

 「乌尔泰,去……去叫人准备……轿子……我要到……天牢!」

 两天了。

 她真恨这种等待,为什么不乾脆将她就地正法就行了?

 反正她也不怕死,更不想逃出去,逃出去又能怎样?

 如今在那些汉人眼里,她是比以前更不堪了,不但有满人血统,还嫁过满人,以往都没有人肯接纳她了,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除了金禄和胤禄,这世上还有谁能不在意这一切而对她好呢?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这样了。

 不过没关系,管她是汉人或满人,只要有金禄和胤禄曾对她好过就够了。

 所以,她并不是怕死,而是待在这儿愈久,她就愈想念金禄,真希望时光能倒退回到那时候,当时她并不知道那将会是她生命中唯一仅有的快乐时光,否则她一定会更珍惜的。

 纵然金禄欺骗了她,但在那段日子里,即使当时没什么特别感受,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她确实真好,特别是新婚後那两个月里,她真的很快乐,觉得自己终於有所归属的感觉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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