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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誓从夫_古灵【完结】(19)



 满儿又咯咯笑了。「又不是乌guī,不管上哪儿都扛着自己的壳!」

 「夫人,要不要找上竹三姑娘一道去?」塔布细心地问过来。

 「千万不要,要是找上她一块儿去,看着好了,这一逛非得到天黑不可!」满儿的脸色差点变绿。「咱们得从后门悄悄的溜!」

 「是,夫人。」

 金禄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

 「请问娘子,咱们究竟是要出门看热闹还是作贼?」

 说到陕北过新年,不能不提陕北人的传统习俗扭秧歌拜年,当地人称为:沿门子。

 自大年初三开始,伴有舞狮龙灯、高跷腰鼓、大头罗汉跑驴等的闹秧歌队伍就会抬着锣鼓,穿得花红柳绿,墨汁画眉胭脂打脸,沿路又跳又扭又舞又唱,浩浩dàngdàng的去谒庙敬神,再到各家各户向主人祝福,所以要看热闹就得跟着队伍走。

 事实证明金禄确实还不适宜出门。

 也不过才在第三户人家门前闹活过一番而已,当满儿回头要招呼金禄一起跟着队伍前进时,却见到金禄竟然坐在石狮子座旁靠着乌尔泰睡着了,先前丝毫不见的疲惫倦乏,此刻毫无遮掩地爬满了他的脸,清清楚楚的说明了他有多么疲累。

 「塔布。」满儿用的是比耳语更轻细的音量。「点点你们爷的睡xué。」

 「是,夫人。」塔布也细声回应,然后一指点上主子的睡xué。

 「乌尔泰,抱着爷,咱们回去。」

 「是,夫人。」

 乌尔泰双臂一横托起沉睡的主子,满儿再为金禄盖上另一件大麾。

 「走吧。」

 然而当他们回到城南,暂居的四合院已然在望,满儿正想加快行进的步伐,好让金禄能够尽快躺上chuáng去休息,不料塔布反而猝然止步并横臂挡住她,两眼jīng光bào闪。

 「乌尔泰,护着爷跟夫人在这儿等,我先瞧瞧去。」

 满儿这才注意到一件不寻常的事:四合院那两扇门是大开的。

 「小心一点啊,塔布!」

 「是,夫人。」

 异常谨慎地,塔布一步步走向四合院……

 前院,竹承明、竹家姊妹、陆家兄弟、玉含烟姊妹、柳兆云兄弟,以及王均与萧少山一排十二人挡在通往后进的月门前,面对八个神态骄狂的红衣喇嘛与十数个血滴子,双方僵持不下,qíng势愈来愈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让开,不然佛爷们就先解决你们,之后照样可以进去捉拿叛逆!」带头的红衣喇嘛蛮横地道。

 「大喇嘛,我说后进里没什么叛逆,只有病人,这是实话,奈何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们进去骚扰病人,否则后悔的是你们!」竹承明表面上很镇定地警告他们,其实心里急得快跳脚了。

 正需要救命的时候,满儿他们几个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偷偷溜回京里去了吧?

 「佛爷们明明瞧见叛逆往城南这方向来,不是在这儿是在哪儿?」

 「城南可不只这宅子。」

 「这宅子最大。」

 这宅子最大,所以人家一定往这儿躲,这是什么歪理?

 「我再说一次,这儿没有叛逆,只有病人!」竹承明的语气很qiáng硬。

 「有没有让佛爷们进去搜过就知道了!」带头的红衣喇嘛的态度更骄狂。

 「我不能让你们进去骚扰病人!」

 带头的红衣嘱嘛狞笑。「若是佛爷们一定要进去搜呢?」

 竹承明牙根一咬。「那就不要怪我们反抗!」

 带头的红衣喇嘛目中寒芒猝闪,凶相毕露。

 「好极,胆敢包庇叛逆,佛爷们也当你们是叛逆,怪不得佛爷们心狠手辣!」

 话落,带头的红衣喇嘛一挥手,其他红衣喇嘛与血滴子迅速排成一列,竹承明这边也纷纷取出武器,眼看双方就要掀开一场惨烈的满汉大对战,蓦地……

 「这里是在吵什么?」

 带头的红衣喇嘛愕然回首,旋即大惊失色的低呼:「王爷?」呼完又慌忙哈下腰去。「卑职等见过王爷!」

 大门阶上,允禄背着两手,神色冷峻地望着带头的红衣喇嘛。

 「原来是你,桑吉加,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王爷,卑职等是来捉拿叛逆的。」

 允禄眉梢子一扬。「叛逆?」

 「回王爷,吕留良一案,上判吕毅中与沈在宽斩立决,天地会的叛逆竟敢聚众劫法场……」

 「人犯被劫走了?」

 「没有,两人犯已被处斩,但一gān叛逆被脱逃,卑职等奉皇上旨意一路追缉,然每每在即将追到之际又被逃脱……」

 允禄冷哼。「无能!」

 带头的红衣喇嘛身形一颤,不敢吭声。

 「所以你们是追叛逆追到这?」允禄又问。

 「回王爷,卑职等一路追到榆林,又见他们逃至城南这方向,所以卑职等也追王这儿,谁知这里的主人坚持不让卑职等进后院搜查叛逆……」

 允禄没让他说完,再问:「你瞧见他们进了这宅子里?」

 带头的红衣喇嘛迟疑一下,眼中狡猾之色方闪,又听得允禄的严厉警告。

 「在本王面前,你最好实话实说!」

 带头的红衣喇嘛又是一颤。「卑职不敢欺瞒王爷,没有,卑职等并没有见到叛逆逃进这宅子里,但……」

 允禄还是不给他说完的机会。

 「易言之,你并不知叛逆是否真逃进这宅子里来了?」

 「王爷明鉴,卑职等奉皇上旨意,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错放其一。」

 眸中冷芒乍闪,「怎么,拿皇上来压我?」允禄yīn森森地-起眼。「你以为本王不敢先毙了你再去见皇上么?」

 带头的红衣喇嘛身形猛震,又诚惶诚恐地哈下腰去了。

 「卑职不敢!王爷开恩!」

 允禄的语气更是yīn鸷。「不要以为你们是密宗高手,本王就奈何不了你们!」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带头的红衣喇嘛满头冷汗,几乎要跪下去了。

 除了雍正,雍和宫的喇嘛蛮横得谁的帐也不买,但就是眼前这位比他们更凶狠、更残酷的庄亲王,他的帐他们不买也得买,还得尽其所能多买一点,谁教他们打他不过。

 允禄又哼了哼。「记住,别拿吓唬别人那一套来对本王,否则休怪本王先摘了你们的脑袋再说话!」

 「是是是!」带头的红衣喇嘛垂首唯唯诺诺。「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现在……」允禄缓步走下台阶,眼神冰冷得教带头的红衣喇嘛不由自主发起抖来。「本王再问你,你执意要搜后院,可知眼下是谁住在那里?」

 会这么问,答案肯定不太妙,红衣喇嘛心中的忐忑不由得又加了好几分。

 「卑帜……不知。」

 「是本王的福晋。」语气寒冽得教人心都冻结了。

 「咦?」带头的红衣喇嘛骇然惊呼,神色大变。「这……这……卑职不知,请王爷开恩,王爷千万开恩!」

 「开恩?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想进去骚扰本王的福晋,本王如何开恩?」

 一串扑通声,红衣喇嘛和血滴子们全跪下了,张张脸不是绿色就是青色的。

 「卑职不敢,请王爷千万开恩啊!」

 「本王向来不懂得何谓开恩这两个字,不过……」两眼朝竹承明瞥去,允禄威态稍敛。「看在你们是为皇上办事儿的份上,本王便饶过你们这回,现在,还不快滚!」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开恩!」

 不过眨个眼,那些红衣喇嘛和血滴子们便仿佛cháo流涌退,刷一下屁滚尿流地逃得一gān二净,头也不敢回。

 但允禄那双森冷的眼神仍盯得竹承明浑身不对劲,背脊上好像有毒蛇在爬,爬呀爬的快爬进屁眼儿里头去了,忽又见允禄双目倏阖,身形猛然晃了一下,躲在暗处的满儿立刻冲出来,与紧随在允禄身后的乌尔泰一人扶住一边。

 「允禄,你还好吧?」她担忧地打量他隐隐发青的脸色。

 但允禄根本没办法作任何回答来安抚她,只见他双眸紧闭,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脸色也在苍白中泛了青,仿佛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

 经过好一会儿时间后,他才逐渐好转过来,自齿fèng间徐徐吁出一口气,再缓缓打开眼,这时,先前他那惊人的魄力与骇人的气势都已dàng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倦怠。

 「我累了。」他有气无力地低喃。

 「我扶你进去休息。」

 几乎把自己的身子全挂在乌尔泰身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淡淡瞟一下通往后院的月门。

 「后院有『客人』,娘子,岳父会让咱们过去么?」

 「为什么不?除非他让『客人』占了咱们的屋,那咱们只好另外找栋宅子住去。」

 「别胡扯,满儿,人再多也不会占了你们的屋,」竹承明忙道。「快扶女婿进去休息吧!」

 一踏进后院里,满儿便注意到除了他们的堂屋以外,其他几间屋子里全都有人,看样子受伤的人不少,还有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出,院子里地上更有摊摊沥沥的血,忧目惊心。

 不过她也没空去理会他们,径自扶着金禄进屋休息。

 「乌尔泰,去把燕窝汤跟参茶全热一热来。」她一边服侍金禄上chuáng,一边吩咐塔布、乌尔泰做事。「塔布,这炕不够热,快去想想办法。」

 一躺上chuáng,金禄便握住了她的柔荑,大眼儿无辜地瞅住她仔细端详。

 「娘子,-……挫火儿了?」

 满儿瞟他一眼,嘴角一撇,没吭声。

 小嘴儿赶紧咧出讨好的笑,长又卷的睫毛无辜地扬呀cha的,「娘子,别挫为夫的火儿嘛!」金禄低声下气地央告。「为夫发誓,娘子不允,我绝不再出门了,真的,娘子说不许,为夫连茅坑都不去了!」

 是喔,他想拉在裤子上吗?

 满儿瞅着他那副滑稽样儿,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你说的喔,我说不许,你就不准再闹着要出门喔!」

 「是是是,娘子说不许,为夫就算憋了一肚子屎也不上茅坑!」

 「谁跟你说那!」满儿笑不可抑收回自己的手,为他拉上被子盖好。「你啊,先给我乖乖歇会儿,等喝过燕窝汤和参茶后再老老实实的给我睡一觉,不准再-唆一大堆!」

 「都听-的,娘子,都听-的,不过……」贼兮兮地又掳来她的柔荑握住。「娘子得陪着我。」

 于是,他就握着她的手,喝燕窝汤,喝参茶,然后沉沉睡去。

 她明白,为了她,他可以帮那些「叛逆」逃过这一劫,但不要她更深入去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特别是白慕天和王文怀。

 不过他有他的想法,她也有她的顾虑,既然得暂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就必须先搞清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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