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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誓从夫_古灵【完结】(22)



 「那也是-自个儿的选择,怨不得别人。」竹月娇cha了一句话进来。

 「是的,那是我的选择,」玉含烟点点头。「我不会怨任何人的。」

 「说到这……」满儿迟疑一下。「玉姑娘,-那儿子,他如何了?」

 没想到满儿会问到这件事,玉含烟一时僵住,片刻后,她才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很好。」

 「那就好,不过玉姑娘务必要记住,孩子是无辜的,千万不要让他变成当年的我,那对他可不公平。」满儿认真地说。「想想,他的娘亲是汉人,父亲虽是满人,但八爷是被当今皇上害死的,他要拿谁当敌人,为人子女,这应该很好决定,如此一来,天地会又多了一条臂助,这不挺好?」

 「小姐说得是。」玉含烟又勉qiáng笑了一下。「呃,不谈这了,我倒是有件事想请三小姐帮侗忙。」

 「哦?什么事?」

 「这是我大哥要我跟三小姐提的……」玉含烟顿了一顿。「过几天大家便要启程各自回家,而『汉爷』,我们必须亲自送他们回云南,但大哥他们本身被追缉,跟在『汉爷』身边反而可能会为『汉爷』带来更大的危险,因此……」

 「-们希望我们能跟你们一起走,」满儿接着说下去。「起码夫君可以为你们挡去官府方面的麻烦。」

 「三小姐聪颖,大哥的意思确是如此。」

 满儿略一思索。「好,我会跟夫君提,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

 「不,姊夫是不敢反对。」竹月娇又cha嘴进来。

 满儿很夸张的叹了口气,横过眼去。

 「我说小妹,大姊没教过-姑娘家用膳时不宜说话吗?」

 竹月娇满不在乎地继续吃菜扒饭。「-们还不都在说话。」

 「那是我们,我们是妇人,妇人用膳时可以说话,」满儿煞有其事地说。「而-,小妹,-是姑娘家,姑娘家用膳时不宜说话,瞧,鱼姑娘和吕姑娘不都没吭声,因为她们也是姑娘家,这样-懂了吧?」

 「……」头一回,竹月娇说不出话来。

 是那样吗?

 「岳父大人。」

 桌旁,正与陆文杰闲聊的竹承明愕然回眸,只见金禄的脑袋挂在门边,探呀探的望着他。

 「女婿?」

 金禄嘻着小嘴儿,自背后伸出手来。「要不要上我那儿喝两杯?」

 竹承明怔了一下,笑了。「怎么?满儿开你酒禁了?」

 「开一半。」金禄委屈地看看手上拎的两壶酒。「她只给我两壶。」

 竹承明呵呵笑着起身,「那我也拎两壶去。」走两步,回头。「文杰,你也拎两壶一块儿来吧,你们俩是连襟,该多聊聊。」

 三人一起回到金禄的堂屋,但见桌上已摆好几样小菜,乌尔泰正在放置竹箸。

 「咦?这谁……」金禄奇怪地看着。

 「回爷,是夫人让我送来的。」放好了竹箸,乌尔泰便站开一旁。

 「是么?她可真体贴。」金禄乐得笑开了嘴儿。「那这会儿她又上哪去了?」

 「夫人做好这些小菜后就同大姑娘、三姑娘和玉姑娘、王姑娘出门逛街去了,夫人还让奴才转告爷说她有塔布陪着,请爷不用替她担心。」

 乌尔泰说完便退出去,还细心地关上门,免得风沙chuī进屋里。

 「希望她记得多替我拎两壶酒回来。」金禄小声嘀咕,再转首咧开满脸笑。「来,岳父大人请上坐,先尝尝我家娘子的手艺如何。」

 酒过三巡,三人便一边吃菜一边闲聊起来。

 「女婿酒量可好?」

 「小婿我可从没喝醉过!」金禄拭去唇角的酒渍,洋洋得意地说。「只一回,我家娘子想看看我喝醉的样子,小婿我便喝醉了给她看。其实那也没啥看头,我喝醉了便从头睡到尾,叫都叫不醒,睡醒了也就酒醒了。」

 「那可好,文杰就不行了,」竹承明笑望陆文杰。「他一喝醉就发酒疯,又叫又闹,还脱衣服,不看紧他点儿,他准会脱光衣服上大街上去晃!」

 「岳父!」陆文杰尴尬地涨红了脸。

 半晌后,酒去了一壶——一人一壶,气氛更随意,讲话更随便。

 「我说女婿,你老是在满儿面前吃瘪,不觉得丢脸吗?」

 金禄笑吟吟地又喝下一杯酒。「娘子开心就好。」

 「那可不行,女人家不能太宠的,小心她爬到你头上去。」竹承明一本正经地教导女婿为人夫的原则。「一旦让她爬上你的头,她就不肯下来了!」

 金禄莞尔,「她不敢。」他徐缓地道,边慢条斯理地自行斟酒。「娘子很聪明的,何时可以放肆,何时不可以,她清楚得很,尤其是在小婿我真格挫火儿时,她总是卯起劲儿来跑得比谁都快,即便她末了仍是逃不脱。」

 眼色幽邃,语气深沉,这时候的金禄就有几分允禄的影子了,竹承明与陆文杰不由相觑一眼。

 这时候跟他说正经话,他应该不会又装疯卖傻地装可爱了吧?

 「那么,女婿,有些话我不能不问,这是我身为人父的责任。」

 金禄淡淡一哂。「我知道,所以小婿我才会找岳父来喝两杯。」

 「好,那……」竹承明正起脸色。「女婿,你可以承诺我,会好好保护满儿,绝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任何伤害?」

 「那是自然,娘子是小婿我的心肝宝贝儿,我怎舍得让她受委屈、伤害?没可能的事!」金禄话说得轻松,但语气非常坚决。

 这话他相信,不过……

 「可是……」竹承明犹豫了下。「以你现在的状况……」

 「安心,安心,岳父且请安心,」金禄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无论小婿我的状况如何,我都有把握保护我家娘子周全。」

 「但……」竹承明再次迟疑一下,旋即下定决心问出他最担心的事。「倘若你那皇上得知满儿的身分,打定主意非杀她不可,届时你又能如何?」

 金禄瞄他一眼,慢吞吞的吃口菜,放下竹箸端起酒来仰杯饮尽,再露齿一笑。

 「那我就先杀了他!」

 闻言,竹承明顿时猛然抽了口寒气,满心震撼地窒住了。

 这一刻,他终于真正了解到金禄对满儿有多痴、多狂,那样的不顾一切、不顾后果,坚定的一心只为她。

 于是,他惭愧了,与金禄比起来,他所谓的深爱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王文怀的顾虑确然有道理,事实上,他们一行人离开榆林尚未到延安便碰上了麻烦,大麻烦。

 他们以为那些红衣喇嘛找不到人就退回京城去了,没想到他们并没有回去,仍耐心十足地守在榆林左近,因为他们最后是在榆林城里瞥见王文怀等人的踪影,虽然有线索引他们往漠外去,但再也不曾见到他们的人影,所以他们判断王文怀一行人必定还在榆林城内,于是决定守株待兔。

 不仅如此,他们还特地从陕西总督刘子义那儿借调更多人手来,以防再被王文怀等人走脱,这一回,他们是打定主意不让王文怀等人有机会逃脱了。

 「夫君,你可知道陕北女人是从不洗澡的?」

 「那种事为夫宁愿不知。」

 「只要一走近她们,刺鼻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连绵的沟壑、山堑分割大地,无尽的huáng土绵延到天际,队伍便行进在这片焦huáng的土地上,不快不慢的,除了满儿与金禄同乘一骑,其他都是一人一骑,马儿以轻徐的小碎步前进,蹄声得得,穿cha着闲聊斗嘴声,倒也轻松惬意。

 「娘子,-到底想说啥?」

 「夫君不是说要入乡随俗吗?那我是不是从今后都不用洗澡了?」

 「……没有问题,若是娘子自个儿『懒得』洗澡,为夫可以为娘子舔gān净,从头到脚一丝不漏,啊,对了,还可以一日照三餐各一回,外加消夜点心也行,总之,保证娘子满意。」

 败阵一回,满儿满脸通红,两旁不管是男是女全都笑歪了嘴。

 「真是不辞辛劳!」萧少山狂笑不已。

 「姊……姊夫,说这种话你……你竟然脸都不红一下,果然是……」竹月娇快笑破肚皮了。「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

 「错,-姊夫我这是体贴,」金禄一本正经地更正道。「男人的体贴。」

 「好个男人的体贴!」萧少山更是爆笑。「这种体贴哪个女人消受得起呀!」

 「我家娘子就……」

 啪!

 金禄哭兮兮地捂着右脸颊。「好痛喔,娘子,gān嘛打我嘛?」

 「我让你再多嘴!」满儿又气又好笑的低骂。

 「可是娘子明明可以……」

 啪!

 两只手恰好捂住两边面颊,「又打我!」金禄委屈地抽抽鼻子。「岳父大人,请你为小婿我主持一下公道……」

 「嗄?我?」不好正大光明的笑,只好转过身去偷笑个不停的竹承明,一听见金禄竟然点兵点上了他,差点被自己的笑噎住。「我,呃,我……我……啊,前头有人在叫我,我过去看看!」语毕,慌不迭扯动马缰策马奔前,逃之夭夭。

 「好过分,岳父也逃了!」金禄喃喃道。

 「谁教你要胡扯!」满儿笑骂。

 「为夫哪有胡扯!」金禄不甘心地噘了一下嘴。「好,既然娘子不老实,今儿晚为夫就让娘子-嗯嗯哎哎的承认!」

 扑通一声,有人摔下马去了。

 众人回头笑看萧少山捧腹跪在地上一时起不来,马儿乐得除去重担轻快地往前慢跑,才不管主人在不在-背上。好半天后,萧少山才施展轻功追上来落回马上,脸上依然咧着大大的笑容,眼角还挂着泪水。

 「老天,金禄,你可真是耍宝的天才,服了你了!」

 「耍宝?」金禄挑挑眉。「那也比懒驴儿打滚儿好多了,您大爷是在平地妪饼么?还滚到地上去练活儿呢,可滚的全须全尾儿,我瞅着眼儿都晕乎了,敢问您是耍飘儿还是耍骨头呀?保不齐是要猴儿崽子的,那可得留点儿神,别耍猴儿要折了骨头,那才拔份儿!」

 笑容没了,萧少山听得傻眼。「他在说什么?」

 这回该换满儿窝在金禄怀里笑得猛掉眼泪。「他……他问你在卖艺是不是?还滚……滚到地上去表演……」

 「谁给你表演!」萧少山哭笑不得地说。

 「不是?」金禄点点头。「敢qíng是来人有!」

 萧少山一愣,前采后看。「谁来了?」

 「跑……跑龙套。」满儿已经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萧少山狐疑地-了眼。「他在骂人是不是?」

 「你现在才知道,」满儿揪着金禄的衣襟,还在笑。「他就爱说京腔来整人,偏他那一口京腔说得顶好听,好像唱戏似的,听不懂的都不知道他在骂人,还笑咪咪的直跟他点头说对对对,希望他多说几句来听听,骂人的骂得尽兴,被骂的也被骂得很高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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