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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必从夫_古灵【完结】(3)



 白燕燕脸色变了,有点惊慌.「你敢!」

 萧少山冷笑。「-看我敢不敢!」

 「你……」白燕燕气得说不出话来,猛一跺脚,风一般旋身出去了。

 萧少山摇摇头,回身,「我说康伯你也教教这蠢小子好不好?整天哭得吵死人了!」他没好气地埋怨。「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是男人就像个男人,不要老是这样窝窝囊囊的流马尿呀!」

 「是是是,属下会教他,属下一定教他!」康伯唯唯诺诺.

 「告诉你,我已经后悔让他进公所里来打杂了。」萧少山继续唠叨,他就是爱讲话,想讲的话不讲出来他一定会憋死。「他最好振作点,不然大哥回来后,我可不敢保证大哥会让他继续留下来哦!」

 「对不起,三爷,属下不会再让他骚扰到您几位了!」康伯更是低声下气。

 「最好是!」

 终于,萧少山说够了,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康伯望着他的背影吁了口气,再回过身去仔细审视阿荣。

 「幸好,只是手臂被破瓷片划了几道口子,上点药很快就会好了。不过……」目注阿荣那张被眼泪鼻涕抹得一团糊的脸,那样委委屈屈的好不凄惨,心口不禁有点泛酸。「阿荣,康伯知道你不懂,勉qiáng不得你,但有件事你务必要记住,不然康伯也保不了你了!」

 阿荣一听脸色垮了,滔滔洪水又开始在他眸眶里酝酿,小嘴儿抖呀抖的。

 「康……康伯,您要赶我走了吗?」

 「不是我要赶你,是……」康伯摇头叹气。「唉,康伯虽然五十多岁了,还是得听命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所以帮不了你多少。总之,你要记住,以后不许再哭了,就算非哭不可,也得躲起来偷偷的哭,不能让人瞧见,也不能让人听见,特别是大爷,他是最讨厌吵吵闹闹的,明白了吗?」

 阿荣立刻横臂抹去泪水,硬吞回抽噎。

 「明……明白了,康伯,我不哭了,不哭了。」

 「回有,以后尽量避开小姐远点儿。」

 「知……知道了。」

 康伯赞许地点点头,掏出十文钱放在阿荣手上,「喏,这给你。」他温和地说。「你一定很想念老婆孩子吧?过些日子等漕船不那么忙了,你就请两天假回乡去看看吧,要是有顺风船的话,你也可以搭一程,不收你船资,嗯?」

 「谢……谢谢康……康伯。」

 阿荣挤出一抹可怜兮兮的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儿仿佛小鹿一般无辜又哀怨,倘若康伯不是男人的话,八成会跟他一起掉眼泪。

 「走吧,我带你去擦药。」

 「康伯。」

 「嗯?」

 「这十文钱,够买一亩田地吗?」

 「自然不够,得许多许多十文钱合起来才够。」

 「喔……那如果每一次都能拿到十文钱,我愿意让小姐多打几次没关系,你可以帮我去跟小姐说,请她多来打我几次吗?」

 「……」

 为了她完美的计画,生平第一次,满儿厚着脸皮追在男人后面跑,整天缠着白慕天坚持要替他作媒,任凭他冷漠以对,无论他的言词有多无qíng,她都不当一回事,兀自施展她那三寸不烂之长舌,努力想说服他让她为他作媒。

 数天后,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开始后悔让她上船来了。

 不管他后不后悔,她已经上船来了。

 又过数天,他看看她,再看看河面,又看回她,暗示她他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直接扔下船。

 扔就扔,大不了她再游回岸上。

 再过数天,他冷眼盯住她的嘴,也许正在考虑要买哑药来毒哑她,以免她继续残害众苍生。

 她才不信他敢!

 这是白慕天与允禄最大的不同处,换了是允禄,早就把这样死缠活赖的女人劈成ròu块丢进河里去喂王八了;而白慕天却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表面上冷漠,骨子里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根本做不出那种心狠手辣的事。

 最后,想必是他的耐xing已告用罄……

 「柳姑娘,-实在很烦人,麻烦-离我远一点!」他用最冷酷的表qíng、最冰冷的声音,最无qíng的语气这么告诉她,大概以为她就算不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起码也该有点自觉了。

 满儿看得好笑,心里还有点同qíng他。「好好好,没问题,我会离你远一点,只要你答应让我为你作媒!」一说完便差点爆笑出来。

 白慕天脸上的表qíng很清楚的写着:这个女人是不是脑筋不对劲?

 之后,白慕天大概是再也无计可施,只好拿出最后,也是最无奈又最丢脸的一招:逃之夭夭!

 不过整条船就这么大,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逃去掌舵,满儿自然又跟去了,不过她连嘴巴都没机会打开,便听得他用最严肃的言语警告她。

 「掌舵不能分心,除非姑娘想再经历一次沉船的经验!」

 算他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满儿也只好摸摸鼻子走了。

 「大爷,」四十多岁的船长悄悄摸过来,带着抑止不住的笑。「头一回见你对人这么没辙呢!」

 白慕天冷着脸没吭声。

 「大爷,」船长泰然自若地双臂环胸靠上船舷。「你对柳姑娘动心了吗?」

 静了好一会儿,白慕天才猛然回眸。「你在胡扯些什么?」

 船长耸耸肩。「大爷,你受不了她,甚至想把她扔下船,可是却一点儿也不讨厌她不是吗?」

 「我会对那女人动心?」白慕天不可思议地重复道,随即断然否认。「那是没可能的事,这辈子我从没见过那样大胆得令人惊讶,厚脸皮得教人受不了,又直慡得让人哭笑不得的女人,敬而远之犹恐不及,怎么可能对那种女人……那种女人……那种……」

 他从没见过那种女人……

 那个女人,真是变态!

 萧少山喃喃嘀咕着,手里抓着一只刚从厨房里摸来的熏jī,大步走向柴房。

 就在柴房门外,阿荣一成不变的老姿势,抱着脑袋蹲在柴堆旁任凭白燕燕又踢又打,不同的是他一声不吭、半字不响,倘若不是听到白燕燕的咒骂,萧少山不会知道他又在挨揍。

 不过这并不是他会过去gān涉的原因,而是……

 「吕姑娘,-怎么又来了,我大哥不是叫-不要再来了吗?」

 吕留良的孙女,英姿飒慡的吕四娘是漕帮严禁接触的人物——因为她会给漕帮带来麻烦,所以一瞧见她,萧少山便很不客气的表现出「此地不欢迎-」的态度,谁知道吕四娘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兀自攒紧两道黛眉,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里,压根儿没留意到他的出现。

 不过忙着揍人出气的白燕燕倒是留意到了,「四娘是来看我的。」她赶紧停下来为吕四娘辩护,一边推推吕四娘,让她赶紧回魂来。

 「呃?啊,对、对,」猛然回神的吕四娘连忙作配合。「我是来看燕燕的。」

 萧少山嘲讽地冷哼。「是啊,-是来看大妹子欺负人的。」

 吕四娘呆了一下,「欺负人?谁欺负谁?」她茫然反问。

 敢qíng她刚刚根本没注意到白燕燕在做什么,萧少山却对她的反问会错了意。

 「-们两个女人真是变态!」萧少山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以为她也刁蛮到不把白燕燕欺负人的事放在眼里,「怎么?吕姑娘,-也被男人抛弃了吗?」忍不住刻薄地反击回去。

 「喂,三哥,你太过分了吧?」白燕燕怒叫。

 「没有-们两个过分。」萧少山不屑地横她们一眼,然后推推阿荣。「喂,你这笨蛋,不快走还等在这里gān嘛?挨打挨的不够壮烈吗?」

 怯怯地,阿荣自臂弯里战战兢兢的抬超哀怨的脸儿,「我……我只是想问三爷一声,我娘生病了,可……可不可以回去看看她?」神qíng是委屈的、是祈求的,但没有半滴泪水。

 「可以、可以,你快滚回去吧!」萧少山差点忍不住也踢他一脚。「真是没脑筋的大笨蛋!」

 阿荣哽咽一声,又咬唇忍住,踉踉跄跄的跑走了。

 吊儿郎当地用牙撕下一块jīròu,「不管是不是来看大妹子的,」萧少山慢吞吞地咀嚼着。「大哥说过了,这里不欢迎-,吕姑娘,-还是快走吧!」话落,他也离开了。

 吕四娘脸色有点难看,「我还是走吧,不过……」两眼朝萧少山离去的方向瞥了一下。「-要来吗?」

 「当然要!」白燕燕毫不迟疑地说。「时候到了尽管来通知我,我一定去!」

 「但-大哥……」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管他呢!」

 吕四娘迟疑一下,仍是硬生生吞回她应该事先提醒白燕燕的警告。

 此时此刻,什么反清大业、复明大计都已不放在她心上,最重要的是她的亲人,只要能救出他们,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人,没有不自私的,只是多与寡的分别而已。

 四月的杭州正是花团锦簇,蝶舞翩翩之时,货船终于驶抵运河终点站;杭州城北郊的拱宸桥,这里是杭州的北大门,也是大运河南端的货物集散地,商船云聚、店铺栉比,人cháo密集、异常繁荣,比起杭州城内毫不稍让。

 一路上那些被救上船的人都陆续下了船,只剩下满儿,她是最后一个。

 登上埠头后,她不甘心地又问了最后一次,「白公子,真不要我替你作媒?」

 出乎满儿意料之外的,白慕天并不像先前那样断然拒绝她,他神qíng古怪地凝视她好半天之后,方始慢吞吞地给了她一句回然不同的回答。

 「倘若对象是姑娘-,我可以考虑。」

 「呃?」

 满儿尚未意会他话里的含义,白慕天已然回身离去,她想唤住他问个清楚,却被一旁的船长拦住。

 「柳姑娘要进城吗?大爷要我派人送-一程。」他笑咪咪地说。

 「进城?」满儿愣了一下,脑袋一下子拉不回来。「啊,不不,我不进城,你只要告诉我卖鱼桥往哪儿走就行了。」

 「卖鱼桥?」船长轻笑。「那可有一段路了,还是我派人送姑娘去吧!」

 「这样啊,」满儿耸耸肩。「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自经历过前年那桩事件后,心灰意冷的柳元祥再也不想逞什么qiáng、斗什么勇,一心只想保住一家人平安就够了,于是举家迁出杭州城,搬到城外北郊卖鱼桥那儿种茶树、开茶坊为营生,生活倒也平静安稳。

 只要柳兆云、柳兆天不再回来为柳家带来更多的灾难,柳家应该能够就这么平稳地过下去。

 这也是满儿唯一担心的事。

 她不会一回来就碰上那两个一心想要她小命的舅舅吧?

 没有,满儿没有碰上那两个瘟神,却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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