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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龙_浅草茉莉【完结】(18)



 卞无晨瞧了一眼怀中撒娇的妻子,心头一暖。这女人躲了他三年,两人也吵吵闹闹了三年,但在他误染毒瘾时,所有潜藏在她心底的真意,才不甘不愿的显露出来,不仅帮他除了毒瘾,还设计了仇人,最后口是心非的下嫁给他了。

 如今他也如愿有了两人的孩子,到此该算是结局圆满了吧?他轻拥着她,第一次对女人、对家产生了归属感,这女人属于他,她肚里的孩子属于他,而这两个加起来,就是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家。

 “你饶了我吧,别再惩罚我了,我保证以后不再作怪,不再胆大包天的挑衅你。”见他神qíng“温和”多了,月牙泉立即勾住他的后颈,趁机求饶。

 他低首瞧着她喷火的身材,艳光四she的容貌,以及那对勾人魂魄的媚眼……这样的女人,谁能真的忍心折磨太久,况且,受折磨的不只是她,他可也是忍得快要上火了,双臂一伸,横抱起她。

 “这次……不会再欺负人了吧?”她紧张的问。

 yù求不满的滋味太恐怖了,她这回算是怕到了。

 他细薄的嘴唇微微一翘。“‘欺负’还是要的,但不会半途而废了。”

 她闻言桃腮微晕,却掩不住眉飞色舞的期待,耶!终于可以得到满足了!

 瞧着这野马似的妻子,卞无晨笑得畅然。这女人合该让他娶到手,否则谁能满足得了刁蛮机灵的她?

 他抱着她迈步而出,打算回房“处理”一下彼此的需求,笑着踏出厅堂。

 “卞无晨!”蓦然的一声大叫由左后方传出。

 他不由得蹙起眉,抱着她转身,不意一支箭凌空飞至,一箭双雕!

 这支箭she穿了两人的身子,两人瞬间愕然瞪眼,齐齐低首见到箭穿过相连的身子,血染彼此。

 “卞……”她举起系有紫铜铃的手,颤抖的要抚上他,一句话未尽,手也不及触及上他的脸庞,两眼一翻,在他怀里阖上了眼。

 他惨然抱着她跪地,双手发颤,不敢置信,望向那she箭的人。“叔父……”他恍然一笑,再低首凝视着怀中惨无人气的女人,是命吗?

 一切是命吗?他以为到手了,以为握在手中的幸福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又被夺走……他的家,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转眼成空了吗?仰头瞧向澄明的天空,在火球的照she下发出璨蓝的光束……他身子一晃,戚然笑着,笑着……身子在极冷中缓缓倒下……

 ***

 楼兰城东有一座高大的佛塔,四周有成片的胡杨林,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过林中,直通向佛塔的中心。沙地小河,珍奇稀有,平日吸引众多群众前来饮水拜佛。

 可这两个月来这里人烟杳杳,无人可接近五里内的佛塔圣地,原因是有贵客在此静养。

 佛塔里,男人衣衫宽松,布料垂坠,简单的衣饰仍掩不了他一身的贵重神气。

 他斜躺在软垫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锁眉不展,左胸下方还绑缚着纱布。

 “主人,该用药了。侍从端上一瓷碗的jīng燉物,胆战的瞧着他两鬃新生出的华发。这白发意味着……他已经怒极攻心、焦躁难忍了吗?

 “嗯。”他慢声一应,蓝眼连睁开都没有。

 见他没有即刻要饮用的打算,侍从也不敢催促,悄悄的留下汤药,人便要退下了。

 “那老家伙肯说了吗?”侍从才移动了身子,他又开口问了。

 “这……没有,他还是坚持说不知道。”侍从低首禀告。

 他倏然睁眼,霎时佛门胜地,满室杀气。

 “对他动刑了吗?”他声音转趋冷硬。

 “早剥去他一层皮了……”侍从想起地牢里那人的惨状,也不禁身躯狂抖了起来。

 那人已连着被拷打两个月,日夜不停的被追问着一件事,可他始终说不知道,这答案主人不信,非要刑得他说出下落,这段日子来,那人被刑求得奄奄一息,再差一步,就会断气。

 卞无晨魔魅的眸光流转着,“皮都被剥了,还不肯说?他还真能忍。”

 “主人……奴才斗胆说一句……那人……会不会真的不知道啊?”侍从忍不住问。

 虽说他胆敢she杀夫人,罪该万死,但他此刻所受的罪恐怕比死还要难受百倍,若能选择,那人当愿意死上十次吧?!

 卞无晨目光凌厉的一扫,“当日除了他,还有谁敢将人由我怀中带走?”他说得怒不可遏。

 那日重伤昏迷后,府里的人闻讯赶来救人也拿下了卞天达,可当他醒来后,与他同样被箭所伤的月牙泉却失踪了,问遍所有奴仆,唯一的答案皆是他们赶到时,只有他一人倒卧在血泊之中,无人见过夫人,这事透着诡异,月牙泉不可能平白消失的,他也不可能神智不清到记错自己曾经发生的事,而在场目睹这一切的人只有卞天达,他若不知道她的下落,还有谁知道?

 “是……”在他盛怒下,侍从立刻缩头噤声。

 “去,再去bī,非要他吐实不可!”卞无晨俊美无俦的脸孔杀气腾腾。

 “是。”不敢多言,侍从立即领命而去。

 ***

 “人死了?”

 “是……”侍从惊声禀报。

 如此折磨,能拖上两个月又十天,已是奇迹。

 “死前有吐出任何话语吗?”卞无晨崩着声音问。

 “有……”

 “说了什么?”他双目she出期待,身子也由软垫上跳起,急问。

 “他说……他说……说主人您……会不得好死,要找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出现。”侍从喉头抖了半天,终于咬牙说出口。

 “混帐!”他勃然大怒,怒cháo一起不可收拾,bào怒的翻桌踹椅,目皆yù裂,急喘的握紧双拳,关节全数泛白。

 可恨!他竟敢没说出下落就死,等了两个多月,竟然没能由他口中bī出一点讯息。

 期望落空,压抑已久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一旦爆发,便是天崩地裂。

 “他一死,她是死是活谁还能知道?!”他仰天大吼,刮得一室的怒风。

 一阵疯狂bào吼后,他láng狈跌地,神qíng逐渐转为木然空dòng,忧伤无神的眼直望向前方,却完全失焦。

 记得倒下前,他明明还紧紧抱着她,为何当他醒来时,她却消失无踪,再无消息?

 他抱得很紧,很紧,打着死都要与她同葬的决心,他不可能松手的,是谁,是谁从他身边带走了她?是谁?!

 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一颗心悬着,几乎崩溃!

 为了怕在找到她前就已失去心智,一向神佛不信的他,在心智极为不稳定的qíng况下,竟主动移身至佛塔住下,希望藉由佛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别在短时间内得了失心疯。

 可如今卞天达竟死了,他希望破灭,这失心疯怕是连佛祖也压抑不住,他赤目起身,全身妖气弥漫,连嘴角扬出的笑意都毛骨悚然得教人惧怕。

 他跨步走出佛塔,众人一见他出关,那眼神妖异可怖,无不惊惶失措的闪避窜逃,他一步步往外走,谁不慎挡了路他就杀了谁,身后留下一条怵目血路。

 他妖魅的笑着,人头在他来时路上滚动,他越笑越骇人,宛如妖魔附身,转眼间佛门净土,竟教他染上一片腥红血污。

 他一路踏血回到卞府,神qíng竟笑得恣意畅快。

 主人疯了!

 众人竞相走告,人人收拾起包袱,拔腿就逃。

 他也不管他们,眼神迷离,信步踏入房中,月牙泉的衣物一件不少的在她的房里,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那宜嗔宜喜的模样,仿佛依稀出现在他面前,她娇嗔发怒时好看,使诈得手后的开心笑颜更动人。

 她在哪里?她是他的梦,他的归属,他的家……在哪里?

 染满鲜血的双手无力的垂下,静静失神的坐上chuáng榻,这张chuáng经历过他们多少热qíng,他一刻也没有忘记……眼眶渐渐闪出熠熠的泪光。

 那狡猾的女人该不会是不想回到他身边了吧?所以才会让他找不到?!

 是这样吗?

 他qíng愿如此,也唯有如此,他才能象往日一样,追逐着她,让他还有机会再将她找回来。

 依恋着她的香气,缓缓的依chuáng躺下,丝被上还有她的余香,他闭上眼,抱过她的绣花枕,一件东西掉落了。

 他睁开眼,瞧着掉在他身上的东西——一卷羊皮。

 这玩意怎会被当成宝贝似的藏在她的枕头底下?

 迷失的眼眸逐渐找回焦点,他好奇的展开羊皮后,目光便再也移不开。

 羊皮上写着奇怪的文字,但他竟能读出

 丝绸之路在通往敦煌的huáng沙漠地中,向西北行后出现一片意外的景象。

 在沙尘呼啸中,遥遥有一线绿色,经过此处的人十之八九会以为是幻象,唯有熟知地形、常年行走沙漠之人,方能知晓那是一片绿色乐园。

 这里是西域数十个绿洲中最小的一个,犹如海市蜃楼的隐藏在这沙海之中,一般人不易发现,一旦发现除了惊奇还是惊奇。绿洲之上人口仅约两百左右,以饲养骆驼、牛羊维生,周边有着烟波浩淼的湖泊,人们在清澈碧波上泛舟捕鱼,在茂密的胡杨林里狩猎。

 一般商旅们在长途跋涉、经过一路的险恶地势,有幸来到这里后,乍见到这里的绿糙如茵,牛马成群,无不以为自己来到了人间天堂。

 在一座建造简单的土坯屋内,粗制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小腹隆起的女子,窗外的一双蓝眼睛看不见她的脸,只能见到颈部以下的部分。

 她身着简朴的毡衣,但剪裁得非常合身,虽然她就只是这样坐着,然而那份艳丽丰姿,即使让人看不见脸庞,也足使任何男子怦然心动。

 卞无晨站在窗外,此时胸口如受锤击,心神震dàng不休。

 找到了,终也让他找到了!

 他激动得就要不能呼吸,这女人活得好好的,连腹中的孩子也平安无事。

 他颤抖着身躯,举步就要认回自己的妻子,突然一名男子由外匆匆入内,走得急,竟没瞧见窗外站立的人。

 “公主,你猜,我今天捕了多少鱼回来?”男人提着一笼的东西兴匆匆的问。

 她放下正在fèng制的毛帽,扬起花容玉貌笑脸以对,“五条?”

 他摇头。“再猜。”

 她嘟高娇红yù滴的红唇,“八条?”

 男人笑开了嘴,“不只,更多。”

 她凝望着神qíng喜悦兴奋的他,眼睛也不住发亮。“那是至少十条鱼了?!”

 “是十三条!”他抱着笼子,雀跃的冲上前献宝,看起来老实的脸庞上满是骄傲得意。

 “你今天是怎地?发什么神功,鱼儿都上你的饵了,隔壁的阿罗岂不没鱼上钩了?”她笑问。

 “那也没办法,鱼儿知道我家中娘子有孕,得多吃鱼补身,所以全都乖乖上我的钩。”他喜孜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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