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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上)_浅草茉莉【完结】(17)



 他发觉谈话至今,她已不再唤他夫君了。“你……”她的表qíng让他浑身冰冷,心头发颤。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眼泪早已不自觉的在眼眶聚集,可她还是想笑,因为从前的夫君说过爱她笑不爱她哭,说她哭他心会疼,所以即使现在那个疼宠她的男人消失了,她还是不想他心疼,只想笑着和他告别。

 她就是傻,不过没关系,跌过这一回,以后她会更聪明的,她会明白当一个人对自己笑时,心里想着的或许是人,她会明白当一个人抱着她时,有可能心里唤的是别人的名字,她会明白很多很多,因为太多,所以会不得不把旧事遗忘,最后,也会忘了曾深爱过有着一双碧色瞳眸的男人。

 会忘的,都会忘的。

 “我会在圣旨颁下后离开,这之前我有一个请示,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爹,他禁不起这个打击。圣旨过后我会亲自告诉他的,这点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诸天日喉头像被人掐住,很困难的才开了口,gān涩的嗓音透着心慌。

 “那我们就约定好……圣旨颁下后,我会在你生命中彻底消失,你我缘尽于此。”终于,她终于平静的说出口了。

 诸天日瞬间脸色转青,几乎忘了呼吸……

 星斗下的身影极为冷寂。

 “公子您怎么--”苏子兵讶然的瞧见夜色下,主子眼角落下的水痕。

 诸天日幽然而立,不理会他的错愕,凝神仰着望着夜空,衣袂轻飘,黑发微扬,但他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茫然。

 “子兵,你数得出天空有几颗星斗吗?”

 “这……数不出来吧?”他还在为见到主子落泪的事感到震惊。

 一生不曾落泪的主子,竟然对着满天星斗垂泪……

 诸天日扯唇,模样冷酷。“怎么会数不出来?我说,这天上有一百又零一万颗星,你信不信?”

 “……信。”

 “为什么信?因为我是神人,说的话谁能不信?”他哈哈大笑,笑声却显凄厉。

 “公子?”苏子兵疑惑的望着他。今日公子完全不同以往,特别吓人。

 “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是骗子吧?不,爹跟明明也知道,如今还多了个人也认清我的真面目了。她终于不屑与我白首,说死心要离开了。”

 “您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落泪?”这不是公子想要的吗?苏子兵难掩吃惊。

 “我落泪了吗?我都不知道呢……”怅然的抬手,果真有一道湿漉在颊边。

 “公子……”

 “子兵,你能说得出我为什么落泪吗?”他突然凄苦的问。

 苏子兵愣愣的望着主子刘伤的模样,“公子爱上她了吗?”

 “我并不确定……”望着星空,诸天日露出迷蒙与不安的神qíng。“除了疼惜,应该也有点心动吧,否则此刻得知她会走,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这份失落?泪水更是无来由的出现?”

 “可是老爷与我都认为您钟qíng的是大小姐……”

 “我早对明明说过了,我对她的感觉是种错觉,我误将相伴的亲恨当成爱qíng,而这迷惑早在我娶秋儿以前就已渐渐消失。”

 “可是您成亲前还对大小姐许下未来的承诺,这难道--”

 诸天日苦涩一笑。“那才是谎言,真正的谎言,我会承诺不是因为心里有爱,而是怕她寻死,因此对她做了这辈子最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啊!所以,您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大小姐?”

 “没错,我并不爱她。”

 苏子兵很是震惊,却又欣慰终于由主子口中得到证实,证实他本就怀疑已久的事。

 “那,那您真正爱的人是夫人吗?您要挽回她吗?”他急问。

 诸天日幽幽摇首。“秋儿已经知道我将她当成生子工具,我如此的伤害她,如何有脸再挽回?”

 “可是--”

 “你忘了裴族人还在等着我吗?我的责任是为他们诞生一个有着相同碧眼的王族继承人,而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也许是老天惩罚我的卑鄙,才一直没让秋儿生下孩子,如今真相已说破,我又怎能厚颜无耻的要她留下,只因为我期待她为我生下一子?”

 “这……”说得没错,这实在太伤人了。“可是,您可有考虑为了夫人抛弃责任?”

 “这影响太大了,我真的能为她这么做吗?老实说……我甚至还不确定自己所落下的泪,是因为对她的愧疚,还是因为不舍……”

 “公子,您如明镜般的心也被自己困住了吗?您可以轻易分析出国势、军qíng、天象、地支,却分辨不出自己的心了吗?”他愕然。

 夜风中,诸天日僵硬的身子缓缓转身,很飘忽,很不确定的问出一句。

 “你说,我是不是谎说久了,连自己真正的心意也模糊了……”

 赐婚圣旨来了。

 圣旨宣读过后,奴仆们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都无法置信这突来的消息。

 众人近来只知主子夫妻失和,正在闹别扭,但没想到两人已决裂到了主子要另娶的地步,对象还是尊贵的皇族公主,这么一来夫人怎么办?是要委屈退坐偏房,还是得离开国师府回归娘家?

 他们大声讨论着,这厢的主人席上可是有人满意,有人饮恨,更有人--像是失了魂的徒立着。

 当四周人声鼎沸到高点时,兰礼秋才逐渐抓回失去的知觉。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心却还是差点静止,随着耳边的吵闹声越多,她的心也抽痛得越紧。

 这一切是真的,圣旨真的下了,这是与他结发三年来,他最真的心意,他竟没骗她……

 眼泪如玉珠般一颗颗滚下,滑过脸庞,滚出一条条泪痕,也仿佛滚裂了她的天与地。

 总要在最后一刻才能认清的死心啊!

 “礼秋,圣旨已颁下,你若不甘为偏房,那就离去吧,反正这个府里也容不下你了。”吵杂的大厅中,突然传出诸佐贺苍劲的声音。

 人声霎时停下。

 “我承诺过会走的,只是在走前我还有话要问他,问完就会离去。”兰礼秋哑着gān涸的嗓子说。

 “要走就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回说话的是诸明明,她怕她又说些让诸天日心烦的话,惹得他又对她心软。

 其实她听到这道圣旨心qíng也极差,忍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另娶他人,虽说不得已,但她心里实在也不好受,而且他这次的对象是公主,可不像兰礼秋这么好对付。

 “我只想问他一件事罢了,不会耽误太久时间的。”兰礼秋表qíng木然的要求。

 “既然都要离去,不管任何问题都不许问!”为怕再添变数,诸佐贺沉着脸拒绝。

 “问吧,你想问我什么呢?”接到圣旨后的诸天日终于说话了,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清澄的双眼盯着站在角落旁那忍着屈rǔ的人儿看,望着她摇摇yù坠的模样,他也难受到动不了。

 得到“问话权”,她拖着沉重的不乏,蹒跚的走近他。“我想问你,倘若这三年中我有生下小孩,也会是这个下场吗?”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掩不住凄苦。

 他的心恍若被针戳了几下,极度刺麻。“……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倘若两人有孩子了,他还会放她走吗?

 应该不会,如果他内心是爱她的,他应该不会让她走才对,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孩子,而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爱她……

 闪着水光的眸子就只是定定的凝视着他。“这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

 “你确定?”她认真的再问。

 “……”诸天日僵直着背脊,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不曾质疑他的人儿,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神qíng问了她两次同样的话,很明显的,他已经失去这女人的信任了!

 他内心不住为此悲哀起来,然而更教他悲怆的是,他似乎也无法信任自己……

 毫不隐藏的失望流窜在兰礼秋的瞳眸问。“你无法回答是吗?”

 他想说些什么,开了口,终究没说。

 抚着小腹,她悲伤地垂首。“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恨你吗?”

 “这……是我应得的代价……”

 她的泪珠儿滚烫不已。他又一次说了……不要她,真的不要她,三年的结发日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活在幸福的假像当中,他无尘的笑,无上纲的宠,无限制的爱恋……都是假的!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人可以对她假qíng假意三年……她下腹一阵热痛,脸色发出死白之气。呵呵……多可悲,心好酸,难怪她在最幸福之际,还是经常会问他爱不爱她,原来她早有察觉……早有察觉……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她哭到笑出来,那笑容好悲凉,好凄苦,这是过去三年来,无忧、幸福又顽皮的女人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脸上的表qíng。

 诸天日心头吃紧,qiáng烈的念头让他想前去搂她入怀--

 “天日,不要!”诸明明冲向他身旁,拖住他的手臂。这女人太可怕了,居然能一再左右他的心志,她绝不能让这女人再动摇他一分一毫!

 她恳求的朝他摇首,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步,她不让他再回头。

 “爹昨天接到消息,哈设王倒下了!”

 诸天日心神一震。“怎么会?!”

 “哈设王的年岁超过八十了,早就百病缠身,只是一直苦撑着在等待你的消息,他时间不多,相对的,你也时间不多了。”她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

 “外公他……”他沉凝了脸庞,双眸望向一旁的兰礼秋,视线变得越形冷冽,再次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脸庞冷硬了起来。

 若真为她好,就该尽早让她离开!“秋儿,是我负了你,你若不愿做小,要离开,我无话可说。”诸天日的声音降到冰点,也没回答她疑问的打算。

 闻言,兰礼秋逐渐泛起莫名的笑容,感觉自己全身发凉,额际充汗,但下腹却是滚热发烫的,她不自觉的将手轻覆上小腹,摸不出热度,只觉得冰凉一片。“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依承诺离开,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未落尽,四周蓦地爆出骇人的惊呼。

 怎么回事?她已经够悲了,还能发生什么事让这些人大惊小怪?

 “啊!地上都是血!”

 “血是从夫人身上流下的!”

 “天啊,她受伤了--”

 “不,秋儿是怀孕了,啊,她,她小产了--”兰炎松闻讯赶来,惊见女儿的模样,立即吓得大喊,差点没当场昏厥。

 “秋儿?!”诸天日满脸错愕,瞧着眼前女人还茫茫然的表qíng,他的脸色败死,视线移向她鹅huáng丝裙下恐怖的血滩,只见鲜红液体正汩汩地,毫无节制的由她裙底流出,染红了丝裙,也染赤了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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