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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上)_浅草茉莉【完结】(2)

 赐婚圣旨来了。

 当圣旨宣读过后,诸天日国师府里的奴仆们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都无法置信这突来的消息!

 众人近来只知主子夫妻失和,正在闹别扭,但没想到两人已决裂到主子要另娶的地步,而且对象还是尊贵的皇族公主,这么一来,夫人怎么办?是要委屈退坐偏房,还是得离开国师府回归娘家?

 想起从前两人那么恩爱,众人怎么都无法想像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主子当真是对夫人绝了qíng吗?真愿意抛弃糟糠,另娶他人?

 仆人们不信,大声讨论着。

 而这厢的主人席上可是有人满意,有人饮恨,更有人--像是失了魂的立着。

 当四周人声鼎沸到高点时,国师夫人兰礼秋逐渐抓回失去的知觉,却发现心正剧烈抽痛着,随着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多,她的心抽痛得越紧,紧到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境地。

 这一切是真的,圣旨真的下了,这是与他结发三年来,他最真的心意,他竟“没骗”她……

 眼泪如玉珠般一颗颗滚下,滑过脸庞滚出了一条条的泪痕,也仿佛滚裂了她的天与地。

 她在这最后的一刻,才认清事实的彻底死心!

 “礼秋,圣旨已下,你若不甘为偏房,就离去吧,反正这个府里也容不下你。”在吵杂的大厅中,传出她公公诸佐贺苍劲的声音。

 鼎沸的人声霎时全部停下。

 人人心中都讶然不已,主子父亲的意思是,连偏房的位置都不给夫人坐了吗?

 真狠啊!

 “我承诺过会走的,只是在走之前我有话要问他,问完就会离去。”兰礼秋硬挺着身子,哑着gān涸的嗓子说。

 回想过往,他总是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她,羡煞所有人。知道她爱吃甜的,即使忙于国事,仍叮咛厨房嬷嬷不时煮各式甜汤为她解馋;当她被吓着,他立刻叫人煮回魂汤为她压压惊;她闹牙疼时,他守在一旁。

 甚至她跌下天台的当下,他不顾生命危险跟着跳下,紧紧抱着她,护着她……

 她每次开口问他,“你爱我吗?”

 他总说:“我爱你,你是我的妻,我不爱你爱谁?”

 这些甜美片段,如今却成为让她痛苦不堪的点点滴滴,因为,这一切竟然全都是谎言!

 “要走就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回说话的是国师同父异母的妹妹诸明明,她怕兰礼秋又说些让诸天日心烦的话,惹得他又对她心软。

 其实她听到这道圣旨心qíng也极差,忍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另娶他人,虽说不得已,但她心里实在不好受,而且他这次的对象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不像兰礼秋这么好对付。

 “我只想问他一件事罢了,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的。”兰礼秋木然的要求,似乎稍大的风便能将她chuī倒。

 “既然都要离去了,不管任何问题都不许问!”为怕再添变数,诸佐贺沉着脸断然拒绝。

 “问吧,你想问我什么呢?”接到圣旨后的诸天日终于说话了,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清澄的双眼盯着站在角落旁那忍着屈rǔ的人儿看,她的身躯抖颤着,低头掉下忍耐许久的泪水。

 望着她那凄然的模样,他心灵恍然陷入空虚之中,掀起一阵阵他从不曾感受、揪心刺骨的阵痛,身体也宛如雕像般一动也不能动。

 得到“问话权”,兰礼秋拖着沉重的步伐蹒跚走近他。“我想问你,倘若这三年中我有生下小孩,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凄苦的望着他。

 他的心恍若被针戳了几下,极度刺麻着,也讶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

 倘若两人有孩子了,他还会放她走吗?

 应该不会,如果他内心是爱她的,他应该不会让她走才对。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孩子,而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爱她……

 闪着水光的眸子就只是定定的凝视着他。“这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

 “你确定”她认真的再问。

 “……”他僵直地回望着她。从不曾质疑他的人儿,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神qíng问他,他知道,他已经失去这女人的信任了。

 内心不住为此悲哀了起来,然而更教他悲怆的是,似乎连他自己也无法再信任自己了……

 毫不隐藏的失望流窜在她的瞳眸间。“你无法回答是吗?”

 诸天日想说些什么话,开了口,终究还是没说。

 她抚着小腹,悲伤地垂下首。“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恨你吗?”

 “这……是我应得的代价。”一个失去她的代价!他怅然不已。但为了肩上扛着的重责大任,他只能辜负她。

 兰礼秋的泪珠儿滚烫不已。他……不要她,真的不要她!三年的结发日子里,只有她一人活在幸福的假像当中,他无尘的笑、无上纲的宠、无限制的爱恋……都是假的……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人竟可以对她假qíng假意了三年!

 下腹一阵热痛,她脸上发出死白之气。呵呵……多可悲,心好酸,难怪她在最幸福之际,还是会忍不住经常问他爱不爱她,原来她早有察觉,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她哭着笑了,那笑容好悲凉、好凄苦,这是过去三年来,那无忧、幸福又顽皮的女人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脸上的表qíng。

 诸天日心头吃紧,心中涌起qiáng烈的念头想上前搂她入怀--

 “天日,不要!”诸明明冲向他身旁,拖住他的手臂。兰礼秋这女人太可怕了,居然能一再左右他的心志,她绝不能让这女人再动摇他一分一毫!

 诸明明恳求的朝他摇首,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步,她绝不让他再回头,于是赶紧说:“爹昨天接到消息,哈设王倒下了!”

 诸天日心神一震。“怎么会?”第九代裴族传人的外公倒下了?

 “哈设王的年岁超过八十了,早就百病缠身,只是一直苦撑着在等待你的消息,他时间不多了,相对的你也时间不多了。”

 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提醒并且告诉他这件事,要他记着他的责任所在,赶紧断了与兰礼秋的纠缠。

 “外公他……”诸天日沉凝了脸,双眸望向一旁的兰礼秋,视线变得越形冷冽。他再次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脸庞冷硬了起来。若真为她好,他就该尽早让她离开!

 “秋儿,是我负了你,你若不愿做小,要离开,我无话可说。”他的声音降到了冰点。

 兰礼秋闻言,脸上一僵,泛起莫名的笑容,感觉自己全身发凉,额际冒着冷汗,但下腹却是滚热发烫的。

 她不自觉的又将手轻覆上小腹,摸不出热度,只觉得冰凉一片。“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依承诺离开,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未落尽,四周就爆出骇人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她已经够惨了,还能发生什么事让这些人大惊小怪?

 “啊!地上都是血!”

 “血是从夫人身上流下的!”

 “天啊,她受伤了--”

 “不,秋儿是怀孕了,啊!她、她小产了!”兰炎松闻讯赶来,见到女儿的模样,立即惊吓得大声喊叫,差点没当场昏厥。

 “秋儿?”诸天日满脸错愕,瞧着眼前女人还一脸茫然的表qíng,原有的冷漠武装瞬间瓦解,脸色死白,惊疑的视线移向她鹅huáng丝裙下恐怖的血滩,只见鲜红液体正汩汩地、毫无节制的由她裙底流出,染红了丝裙,也染赤了他的双眼。

 “秋儿,你……怀孕了?”他不可置信的颤声问。

 瞬间,兰礼秋茫然凄笑的面容冻结住了,双眉纠结,下腹剧痛,身子一软,瘫下了。

 诸天日急得伸手要抱她,可她却用仅剩的气力,推开那双冰冷的手。

 那是一双骗子的手,没有真心,只剩谎言的手,她,不想要。

 身下的血火速蔓延,她眼前的景物正在崩塌,就连眼前男人的身形也在她眼底碎成千万片。

 她痴痴傻傻地笑着。

 很好,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天台是由樟木搭建成,一个像是大圆柱般的巨型平台,约有五层楼高,台上四周为防止酒客不慎坠落,围了jīng雕细琢的雕花栏杆,栏杆上处处点上金管蜡烛,照耀得天台有如白昼般光辉亮丽,由上往下看,周围的街景在火炬的围绕下,更显得华丽壮观,让人惊艳得移不开视线。

 爱瞧新鲜的兰礼秋就瞧得目瞪口呆,小嘴儿久久阖不上,就这么蠢蠢的张着,最后还是身旁的男人体贴地伸出手帮她阖上。

 “别张太大,当心有苍蝇飞进去。”诸天日笑着揶揄。

 她登时红了脸,咬着唇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讨厌啦!”尽管笑她乡巴佬好了,臭夫君!

 “好了,别恼,这儿风大,风袍拉紧点,别着凉了。”他细心的拉紧她的紫襟披风,就怕她回府后受寒。

 “夫君也得穿暖些,你瘦瘦弱弱的,别教风给刮走了,届时我可找不到像你这么贴心的好夫君。”她笑嘻嘻的也伸手将他的长披系带拉紧,模样活像是讨打的丫头。

 诸天日不禁失笑。这小家伙反击他方才的调侃了!

 他用食指轻弹了她眉心一下。“再要调皮,我带你回府了。”

 这招可用对了,小女人马上变得规矩,笑得工整,眼神还谦卑的带着求饶。

 “夫君,我不调皮了,保证今晚都会乖乖的待在你身旁,而且发誓绝对不会好奇惹事,况且有阿葛在我身边转,谁敢动我。”她眼睛扫视一回,别说有阿葛陪着了,就说她是谁的女人,嘿嘿,也没人敢对神人的妻子不敬。

 待在他身旁自己就跟“神女”没什么两样,人人见了她,哪个不是无比恭敬的对待,只差没跪下对她虔诚的膜拜了,惹得她浑身不舒服,bī得她得时时谨记出门要庄重,才能衬得起自己这神人之妻的身份。

 想想这大概是嫁给他后,唯一最教她不舒服便利的事了。

 尤其今日的陪客是当今太子爷,再怎么说也得端出国师夫人的形象,不能折损了夫君的颜面--重点是,夫君下通牒警告了,她可不想败兴被拎回家!

 “最好是如此!”诸天日好笑又好气的望着她慎重其事的点头,发誓绝对乖巧的模样。她这话能听得进去几分,他自然不敢有过多的期望,抿着笑,他细心的将她被风chuī散的发丝再挽回耳后。

 “夫君,这天台风真的很大耶!”一阵风chuī过,兰礼秋打了个哆嗦。

 他双眉微拧。“那咱们这就离开。”正合他的意。

 “不、要!”她当下赏了他一个鬼脸。

 就知道!“好吧,我脱下长披,你再披上。”他认命的要再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让她裹着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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