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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下)_浅草茉莉【完结】(17)



 “这是我的要求,他就算冒着会即刻断气的危险,也定会出现在东霖。”

 “你要他来观礼,到底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寒戾。

 兰礼秋忍不住担忧的摇着首,不希望他因为她与亲人决裂,或者做出伤害亲人的事。“我要你答应我,不做出任何傻事。”她要求一个承诺。

 “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是真话,我没有说谎。”

 “给我你的证明。”他说过她若不相信,可以再问一次,他将会证明他没骗她。

 “婚礼当天,你就可以得到证明了。”

 瞧着他平静的笑容,她心中浮现疑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秋儿,爱qíng、忠诚与勇气,我都给了你,你将会是我的一切。”他将红宝石放在她的掌心,缓缓要她握紧。

 兰礼秋愣愣地盯着他的笑颜,这笑她似曾相识,在他们分离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是这么笑着的……

 “她在哪里?!阿葛,她在哪里?!”穿着一袭红衣喜袍的诸天日焦急的问。

 阿葛哀嗥一声,带着他冲到府里一处gān涸的古井旁。

 他脸色登时发青。“她在井里?”

 阿葛仰天láng嗥。

 他脸色于是更加灰败,着急的望进井底。“秋儿,你在里头吗?”他大喊。

 “夫君……”井底果真传出兰礼秋虚弱的声音。

 他二话不说,立即跃下。这井闲置已久,甚至被填过,所以并不深,约两个人的高度,他跃进后,在黑暗中就瞧见他那披散着长发、牙齿打颤、抖缩成一团的妻子,躺在她脚边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刺目得令他的喉间涌起无限酸涩,久久发不出声,就只能这样悲凄地望着自己láng狈的妻子。

 “秋儿,谢谢你……”良久,他哽咽的语调才划破这令人心酸的寂静。

 谢谢她努力抗拒蛊王的侵蚀,没有用这匕首在自己身上再留下痕迹,她为他很努力的活着,甚至不惜躲避到这古井里,将自己藏着,不让他撞见她的痛苦。

 他想和着泪朝天放声大哭,可他没有办法扯开喉咙呐喊,只能颤栗地说出这声戚激。

 “夫君……”兰礼秋的双眼因痛苦而显得迷茫。“夫君……我可不可……可不可放弃啊……”她声音缥缈。

 日子对她来说已无任何意义,只有痛苦难熬,她日复一日的在煎熬中等待自己完全失控,举刀真正杀死自己的一天,她无欢也无笑,活着只剩一具空壳,她……有点累了,所以想问他,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愤然大吼。

 “可是……我好痛苦喔……今天是你迎娶九公主的日子,这之后……你不如就与公主好好过日子,别再想起我了吧……”她的心智越来越涣散,对与他相守的约定也越来越无法坚持。

 他急急大吼,揽过她道:“你胡说什么!你明知我不会真娶九公主的,你不可以放弃!”

 “九公主也太可怜了……我不忍心她……步上我的后尘……她是无辜的……”无神的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呢哝的话由唇间飘送而出。

 “秋儿!”

 “夫君……”

 “你给我醒醒!”诸天日见她表qíng茫然,索xing用力摇晃她。

 在他奋力的叫唤下,兰礼秋终于将目光调回眼前,原本模糊的视线似乎又渐渐清楚起来,她眯着眼,望视着丈夫忧愤的脸庞,努力再三的用力眨了几次眼后,表qíng终于变了。

 “夫君,我……我清醒了,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咦?这是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都什么时辰了?你该去宫里迎娶九公主的不是吗?”她醒了,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更讶异穿着一身礼服的他竟与她一起窝在这湿暗狭窄的地方。

 “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见她暂时脱离蛊王的控制,诸天日不动声色的缓下脸,不想惊吓到她。

 她若知道自己的蛊毒又发作,差点又自残,一定会惊惶失措的自责又惊动了他吧。

 “我……天啊!瞧你的礼服都皱成一团了,这模样如何进宫?真是糟糕,真是糟糕,这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

 她还是受到惊吓了!

 瞧她qiáng忍惊慌,双手发颤的模样,他暗叹一声,握住她慌乱的小手,“没关系的,衣服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不是吗?”他温柔安抚。

 闻言,兰礼秋才安静下来,却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让诸天日不禁更加痛恨起哈设王,、。他明白这是警告,在他即将进宫迎娶公主前的警告,他清楚的知道,他若没依约与公主成亲,下次蛊毒发作时,他的小家伙便不会再轻易清醒了。

 “夫君……对不起,我又——”

 他猛然吻住了她自责的唇,不让任何教他心痛的话再逸出她的口,他将满腔的怒意化作浓烈的感qíng,在拥住她时、双唇jiāo缠间,同时毫无保留地倾泄他对她的深qíng与不舍。

 是他害他过得这般痛楚,是因为他,她才需要如此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既然起因于他,就该由他来终了这件事,不该再让她代他受苦了!

 国师府、喜堂。

 让众人望穿秋水等待的神人国师,终于出现了!

 可所有等候已久的人,这会却全都讶然的瞪视着他。

 只见他的红色礼服已经发皱湿泞,脸上满是脏污泥垢,脚底也是一片的湿漉,全身上下无一处整洁。

 这怎么回事?新郎没有亲自进宫迎娶公主便罢,就连拜堂之际他姗姗来迟也没人会置啄什么,众人讶异的是,他居然是以这幅面貌出现?

 大火虽噤声不敢议论,可眼神却不住互相传递着询问气息。这场喜宴该不会要出事了吧?

 “国师,你没有依礼亲自进宫迎娶九公主,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就怕他反悔不娶,皇帝忍气吞声,神色不太安宁的问。

 见早过了迎娶的吉时,国师却迟迟未出现,他不安,gān脆就自行带着公主来到国师府邸,可人到后,见到国师的模样,他心更惊,哪有新郎会在成亲当日将自己弄得如此láng狈?这怕是反悔的前兆,毕竟这已不是他第一次侮婚了。

 “陛下,因为秋儿身子突然不适,所以我没能亲自迎娶公主,真是失礼了。”诸天日垂下首,夹带着澎湃怒气的yīn冷双眼扫向坐在角落的哈设王。

 哈设王并没有公开身分,而是带着黑色覆纱斗笠遮去双眼,让人搀扶着端坐一旁,他皱huáng的脸庞上有着内疚,却没有后悔。

 而坐在他身侧的人是诸佐贺,他的头垂得很低,不敢迎视自己儿子冷然的笑,因为那笑埋藏着对他深深的恨意。

 诸天日冷眼瞧着厅上的两人以及东霖国的皇帝。这三人都说是最亲爱他的人,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这世上好、为了大局好,但,他们可有想过,什么才是真正为他好?!

 “没、没关系,既然是礼秋身子不适,理当先照顾她才是。”皇帝僵笑着,表qíng是qiáng装出来的体谅。

 他听闻兰礼秋“死而复生”后,回来便神智不清,经常疯疯癫癫的寻死自残,已好几次让人由鬼门关惊险救回。

 人说这是得了失心疯,也就是因为如此,诸天日才进宫要求他再次赐婚,摆明这次的婚礼是要为兰礼秋冲喜来着,堂堂的东霖国公主沦为冲喜妇,这简直是难堪与污rǔ,可他却不在意,只要诸天日愿意将女儿收为房,那么,神人国师便是他的女婿了,有了这层关系,相信他不会再次绝qíng的要离开。

 “多谢陛下体谅。”诸天日面无表qíng的说着。

 “那时候不早了,该拜堂了吧?”皇帝一心想赶紧了结这件事,也不敢再次追问他这身脏礼服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的催促。

 “可以了。”他颔首,目光瞥见哈设王满意的笑容。

 下一刻,九公主便披霞带冠的被领进喜堂,可是当公主被引往诸天日身边时,身子竟发颤得不像话,甚至抖得连手中的红彩球都拿不住的掉落地上,让彩球一路滚到皇帝跟前。

 众人不禁讶异。这公主出嫁未免也太紧张了点吧?还是,能嫁给神人国师这般珍贵的男子,太过兴奋了?

 她身边的喜娘忙将彩球捡回来,重新塞进她颤抖的手中,这会终于到了要拜堂的时刻,哪知公主竟软了脚,身旁的人赶紧扶住她,别让她真的出丑的跪下。

 这回不只众人惊讶,连皇帝也吃惊了。这九公主平常活泼大方,什么场面没见过,何以今日这般失常?

 “一拜天地——”高唱拜礼的声音响起。

 只见九公主的两只脚已然站不住,连弯腰拜堂都不成了,两侧的人连忙搀扶住她,瞧了一眼皇帝后,在其沉着脸的示意下,压着公主的头弯下身去。

 “二拜高堂——”

 可是公主实在抖得太凶,拜了第二回礼,身旁的人便已几乎抓不住她了。

 “夫妻jiāo——啊!”这回连唱礼的人都脸色大变。

 公主竟……竟尿裤子了?!

 瞧着满地huáng澄的液体,众人莫不惊白了脸。堂堂的公主竟闹了这等笑话?!

 知道自己出丑,公主这下子完全撑不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好大的胆子,你不是公主,是谁?”坐在大位子上的皇帝勃然大怒的站起身,指着难堪瘫在地上的人怒问。

 新娘身旁的人立即拉下她覆面的喜帕,一瞧,全都傻了眼。这人果真不是九公主,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她只不过是九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兰礼秋的心骤然抽痛着。

 她躲在喜堂内的大柱后头,瞧着丈夫终于要拜堂,有另一个女人将进到他的生命中,与她分享同一个男人,尽管她qíng愿死也不愿意他这么做,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死,一旦她选择放弃,那么,那男人也将弃世,这点她从不怀疑,所以她咬牙撑着,就算被蛊毒折磨得痛不yù生,也绝不轻易放弃。

 可是,厅上的变化教她愕然的睁大了眼。

 怎么会这样?!

 “大胆的奴才竟敢假扮公主,真正的九公主人呢?!”皇帝怒气冲天的问向那头颅伏地,假扮九公主的宫女。

 “九公主……她、她……她逃婚了!”宫女颤声说出惊人之语。

 “什么?!”皇帝闻言跳了起来,满脸的错愕。

 “公……公主说,说她不想成为冲喜妇,她另有所爱,跟她的爱人走了——”

 “大胆!”听到这儿,皇帝已然bào怒的禁止她再说下去,一双眼紧张的瞥向神色漠然的诸天日。

 “既然九公主另有所爱,我也不勉qiáng,今日这场大婚,就当作误会一场,陛下可以请回了。”他脸上并无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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