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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龙_浅草茉莉【完结】(8)



 她重重长吁一口气,耳里传来老尚宫持续不断的唠叨―

 「记住,只有王妃、王大妃、大王大妃,公主、翁主头上所使用的加髻,是完全用真的头发制成的,而后宫的嫔御和女官的加髻则是用头发加上木头制成的,且缠绕的圈数越多着,地位越高……」郑良良眼皮重到快撑不住之际,冷不防后背被藤条狠狠扫过,她立即惊醒,痛得缩腰哀嚎。

 「妳―唉!」本想发作骂人的,但面对老尚宫凌厉的怒容,她硬是咽下这口气,不敢了。

 「妳根本不用心,离进宫不到一个月了,还不肯好好用心学习,难道进宫后真想丢大君的脸?!」老尚宫挥舞着藤条,大有她要是敢应声说是,这藤条又要再度落下的态势。

 自从李豫给了期限后,老尚宫便更加严厉的教导她,每次看见老尚宫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模样,郑良良也很愧疚,但是当人奴才的事有什么好学的,她学不来,也不想学。

 这会真想逃,先躲过这关再说,虽然那男人老爱用爹和九阳哥来威胁她,可和他相处的这段期问,她发觉他只是疑心病太重,嘴巴很坏,倒没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偶尔……还会对她有些疑似关怀的举动。不过再想到这里的守备森严,她深知自己是逃不了,她得熬,熬到晚上这老太婆回去自宅,她的折磨才能暂时停止。揉着被打疼的背,她悲愤的坐直身,「我不敢丢大君的脸,会努力学习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才象话―」

 「郑小姐,妳在里面吗?」门外蓦然传来金质重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她马上惊喜的跳起来。「我在。」不管金大人找她有什么事,都比被关在这里听老尚宫念经好。

 「大君找妳过去。」金质重说。

 「好,我马上去―等等,他找我做什么?」虽然很想脱身,但她还没到全然胡涂的地步,赶紧多问上一句,免得脱离了一个深渊,跳进的是更恐怖的蛇窝。

 「大君……身子不舒服。」

 「他病了吗?」

 「大君从昨夜起就开始发高烧,也请来了太医,但他不肯喝太医开的药,这会指名让妳过去。」金质重解释。「我又不懂病理,找我去做什么?」怪哉?

 「是啊,这丫头帮不了大君的,还是请大君好生休养,而且她进宫之日在即,很多伺候人的规矩还学不会,时间不多,得加qiáng―」老尚宫也皱着眉头的开口。

 「不不不,我想大君找我过去,一定是有事qíng要吩咐,我还是过去一趟瞧瞧好了,请尚宫娘娘赶紧打开门锁让我出去。」郑良良听到老尚宫的话,马上改口,急着想出去了。

 那家伙正生着病,肯定欺负不了她了,她只要去他房里绕上一圈,就能脱离苦海,摆脱这折磨人的老太婆,所以说什么她也要去!

 「可是―」老尚宫还是不想放人。

 「尚宫娘娘,这是大君的命令,请让郑小姐走一趟吧。」金质重道。

 老尚宫这才无奈的掏出钥匙开了锁,门板才拉开一条fèng,郑良良便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金质重见了,也都露出愕然的神色。

 不知qíng的人可能会以为她着急于大君的病qíng,急着奔去见他,但被抛下的这两人,绝对不会跟别人一样会错意。

 李豫房里,有太医,有奴仆,还有膳房的人,四周满满的跪了一地的人。大君此次急病,来势汹汹,才短短一晚,已高烧到即将陷入昏迷的程度,但是他仍坚持不用药也不用膳,让府里的众人个个不知所措。

 万一大君因此有个万一,王上问罪下来,众人皆难辞照顾不周的罪状。

 「大君您不吃药,好歹也用些膳食,这能帮助你恢复体力,早日康复。」太医苦口婆心的劝食。

 李豫躺在chuáng垫上,双眼紧闭,完全不吭声。

 众人无计可施,这时郑良良大剌剌的走了进来,瞧见房里的场面,吓了一跳。

 看来这家伙当真病得不轻。

 「大君,你找我?」她一进门,往chuáng垫旁跪下就问。

 看见他病容的剎那,她不禁拧了眉。这家伙的脸色还真是火红得恐怖,伸手往他额上触碰,妈呀,她立即被烫得缩回手。

 「妳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任意触碰大君的身体?!」太医不识得她,当场大声斥责。

 「我……」她被太医宏亮的斥责声吓得回不了嘴。

 「大人,这位是郑小姐,她是大君的客人,方才大君吩咐,要小的去请她过来的。」随后赶来的金质重见状,马上为她解围。

 「她就是大君特别吩咐带来的人?」太医讶异的多看了郑良良几眼。大君高烧不退,病况严重,竟还想着召这名女子到跟前,她能为大君做什么?

 郑良良觉得太医的目光有些轻鄙,似乎瞧不起自己,特意挺直腰杆,抿紧了红唇,不理他,将自己的视线再度投向病榻上的李豫。

 「大君,你还好吧?」她见他样子真的很糟,眼睛一直闭着,是睡着了还是高烧到昏迷了?

 众人见他还是没响应,也忧心他会不会真的病昏了,服侍他的仆役想碰他又不敢,因为大君jiāo代,不论在任何时候,若无他允许,不许人靠近他。

 大伙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君不吃不喝又不吃药,早晚会出事,这、这该如何是好?

 郑良良瞧出大家的想法,心下无奈,只瞄了四周一眼,就了解他为什么不肯吃食及用药了,可再任他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们全出去吧!」她突然说。

 「什么?妳要咱们全退出去?」太医讶异的睁大眼睛。

 「嗯,你们全挤在这儿,他无法好好休息,还是先退离吧!」

 「大胆!」太医再次朝她大喝。

 她被他的吼声吓得颤了一下肩膀。

 「妳不过是大君的客人,在大君生病时凭什么发号司令,况且大君病得极为严重,妳竟要我们离开,妳想对大君做什么?」太医生气的质问。

 她僵笑道:「也是,我是没什么资格命令你们,这样好了,咱们问问大君自己的意思,总成了吧?」

 说完,她推了推全身烫热的李豫。「喂,你倒是说说话,找我来是想做什么?要我帮你清场吗?如果是好歹点个头。」

 没动。

 周边的人全愤慨的瞪着她,以目光指责她对主子粗鲁又大不敬的行为。

 她尴尬的笑了笑,额头流了一滴冷汗下来。「这个……大君,你若再不说话,或表示一下什么,我就走喽,不管你喽?!」她在怒目睽睽下,冒险的再推他一把,话中甚至带了点威胁。还是没动静。搞什么?找她来又不吭声,难道要让她成为「全府公敌」吗?

 「你还不动,我走―」

 「实在太放肆了!金大人,请你立即将这人带下去惩处!」太医怒容满面的对着金质重要求道。

 「这个……」他面露为难。找她来是主子的吩咐,来了又犯众怒,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也猜不透大君找她来的用意为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金大人,你不用为难了,既然这里我帮不上忙,还是先走好了。」郑良良起身,在让人轰出去前,还是自己先识趣的告退好了,免得真的被抓下去严惩。

 「妳留下……其它人……全退离……」躺着的人,终于开了尊口。

 听到李豫的声音,众人大喜,但这jiāo代的话,又教众人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当真要全部退下,只留下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女子?

 「大君,您还是让咱们―」太医怕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打算再问一次。

 「退下。」他气息急促,但说得很坚定。

 已经走到门口的郑良良也愣了愣,再走回来。「这个……大君,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他阖着眼,不耐烦的轻应一声。

 「你肯信任我?」她不可置信的再问一遍。

 他倏地睁开眼,瞪向她,她一惊,马上立正站好,并且向金质重使了眼色。

 金质重立刻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这下,房里清空了,只剩她与他。

 人走光后,她轻松的在李豫身旁盘腿坐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病胡涂了,还是当真肯信任我?」她手撑着下巴靠近他,想先问清楚。

 他看起来很虚弱,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还是勉qiáng再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阖上。

 「保护我。」良久后,他只吐出这三个字。

 她怔了一会,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家伙居然信任他自己以外的人?

 她瞪大双眼的呆坐了很久,瞪着他疲累的倦容,想了又想,他要她保护他,怎么保护?别让人靠近?以防他在毫无防备的qíng况下被暗杀了?这家伙活得还真辛苦,但是,他为什么会愿意将自己的xing命jiāo给她?这代表什么?他终于对她「敞开心房」了?思及此,她的心有点乱,不过这意味什么?兴奋?她兴奋他终于肯「靠近」人了,是……这样的吗?

 她被迫得守着他,寸步不离,不得离开。又过了一天,郑良良确定李豫真的昏迷了过去。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没教人暗杀,也会活活病死或饿死的!

 问题是,他还是不肯吃任何由膳房或药房送来的东西,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思考了很久,最后才想出一个法子。

 「金大人,你还在外头吗?」她问向门外。

 「有什么吩咐?」金质重立即应声。自从李豫病倒后,他几乎一步也不曾离开过房外。

 「帮我拿个炉子来,还有,给我一些小米、水以及盐巴。」她jiāo代道。

 「妳想自己煮食物吃?」他推测问。

 「没错。」

 「我明白了。」金质重想了一会,点了头,明白她是想试试,也许大君会肯吃她煮的食物。

 不久,东西送到,郑良良煮起细粥来。房外的人闻到粥的味道,都很讶异她的作为。这丫头真是自以为是,大君什么美味都不吃,怎可能吃她煮的只放了盐的无味粥。

 忙碌了半天,粥终于熬好,她chuī凉端了上前。「大君,喝粥了。」

 她用力摇着李豫,他正昏睡着,猛地被摇醒,不悦的推开她的手,想继续睡。

 「你起来,再不吃点东西真的会没命的!」她生气的说。

 但是他怎么也不肯张口吞下一口粥。

 端着白粥,她真的气呼呼了。「喂,这是我熬的,不假他人之手,而且煮前也试喝过水以及盐巴,都没问题,这样你还不喝吗?」

 李豫终于睁眼了,用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她手上的白粥,再瞧了不远处的炉子。

 「妳……煮的?」他吃力的问。

 「嗯,吃不吃?」郑良良没好气的说。她被他磨得都快没耐xi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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