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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_浅草茉莉【完结】(17)



 这只说明一件事,那男人不是真心要放她走,至少不如他表现的那般绝qíng。

 这趟山东行,最终将会让她探出那家伙的意思的!

 走向窗边,她刻意打开窗子,倚着窗框瞧着窗外景致。

 她又觉得自己有被盯上的感觉,那道热线如影随形,从没有散去过。很好,她倒要瞧瞧,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间上等厢房位于二楼,窗台离地有点高,她故意坐了上去,就这样凌空晃着两条匀称细腿赏景。没多久,那马夫借机来敲门,说是要询问她明天什么时辰出发,他好提早拉出马儿做准备,为了回话,她不得不跳下窗台,也就自然的离开了那危险的地方。熱m書&吧p獨@家*制#作马夫问完走后,她露出诡笑,拿了几条厚毯子先将chuáng上的小宝裹密保暖,然后走回窗边故意将所有的窗子敞开,现下天寒,这般让寒风灌进屋子,怕是隔日就会受寒了。

 这回换掌柜的来了,他哈着腰送进热茶,顺道帮她将窗子一一阖上。

 她瞧了好笑,假装没事般送走了掌柜,可不久她又开窗了,为了一道窗,掌柜与马夫来来回回的疲于奔命,直到夜真的深了,她也怕真让小宝着凉,这才收起玩兴,放人一马。

 而这之后,一行人拖拖拉拉的总算来到山东,当马车终于平安顺利的抵达婶娘家后,她给了那马夫丰厚的银两也不见他露出欣喜的表qíng,道完谢后打发他走,他竟也是磨蹭了好一会,直到见她在亲戚家安顿好老小,这才甘愿离去。

 “你说什么,肺痨?!”斯闻人脸色大变。

 “是的,在山东的探子说,甫到山东不到两个月的少夫人,日日咳嗽,一开始以为是水土不服所致,但近日居然咳出血来,探子回报说,大夫诊断应该是肺痨。”肺痨会死啊,小江焦急的将才刚得到的消息火速呈报。

 斯闻人神qíng错愕,他才暗地里亲自送她到山东,再自个心痛如绞的回到杭州,怎知没多久就听到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他登时气血攻心,眼看也要吐血了!

 “蟠爷,这下该如何是好?听说少夫人这几日病qíng转急,恐有危——蟠爷,您要上哪去啊?”小江话说到一半,愕然的见他弹she而出,直往街上奔去。

 小江吓得赶忙拔腿跟上,瞧他像疯子似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最后在一条小巷前停住,訾目yù裂的瞪向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嗤笑的一个老头。

 “你说过要为她续命的,她为何还会得病,为什么?!”斯闻人一脸狂风bào雨的怒问。

 老头依旧悠哉的笑着,“我只是救活她,但她还是一具有血有ròu的身躯,当然也会有生老病死,这并无不对。”

 “你!”他神qíngbào怒,满脸怒焰。“我救她,忍痛让她离去,不是为了让她染病再次离世的,如果早知如此,我!”

 “早知如此,你qíng愿留住她,与她再爱一回,也许短暂,也胜过让她带着对你的怨恨染病而亡,是吗?”老头似乎总能看透一切,嘻笑的问道。

 斯闻人额边青筋浮现,脸上尽是难忍的悲愤。“没错,你不能让我在如此折磨她后,却让她这般悲哀的死去,你好狠的心!”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眼前不愿成全作美的死老头。

 老头却神秘一笑,“你有时间来质问我,不如尽快赶往山东,兴许还能再见到她最后一面,陪她最后一程,且……我听说那李画师已经动身了!”

 他的声音还在飘着,斯闻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你主子都走了,你不跟去?”老头回头睨着还呆愣杵在原地的小江,撇了撇嘴问。

 小江这才回神赶忙要追上去,腿儿才抬起,后衣领就教人给拎住。

 “我老头好心提醒你,这次你家蟠爷去到山东怕是要抬棺回来了,这棺木你不如要人先帮着备好,免得事到临头办不好事,明白了吗?”

 “啊?”小江绿了脸,气恼的甩开他的手,牙一咬,再狠狠一瞪,“我家少夫人不会有事的,你这乌鸦嘴!”他激愤的甩下老头,追着一脸狂乱的主子去了。

 冬雪翩落,百花皆谢,只剩梅枝绽放。梅树下铺了块厚毯子,一道纤细的身子静静的倚坐在上头,头轻靠着树gān,该是明亮秀色的双眸轻轻阖着,苍白的脸庞很是憔悴。

 斯闻人心痛如绞,几近断肠,可他一步也不敢接近她,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她看起来就像个即将碎裂的瓷娃娃,脸上毫无血色,那样的没有生气,他的心因而不断抽紧、自责、懊恨,百种qíng绪在他心头千迥百转,磨人心肺。

 一阵冷风袭来,秦画意微微拉紧了身上的披肩。“咳咳……”

 他双目染红了。

 “咳咳咳……”咳得厉害,她眉头蹙在一起,取出袖里的方巾捣着口,用力再咳了几下,方巾往唇上抹了抹,放下了方巾,再叹一声,彷佛舒服多了。风再次刮起,卷走她手里的方巾,她浑然未觉,依旧倚着树gān,魂魄飘飘。他屏住呼吸,拾起那飞落的方巾,一道暗红血渍触目惊心的染在上头。他喉口蔓延起一股难忍的酸涩,倍觉心痛。

 僵白的俊容布满yīn惨之气,脚步颠踬的回身往那抹倦意浓浓的身影望去,视线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流连,肝肠寸断。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她离去,但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不是这样的,他要的不是这样的……他不要再经历一次与她死别的椎心之痛!

 他终于举步艰难的迈向她,可双腿有如千斤重,他的女人,他发誓努力要保护的女人,怎么能够就这般死气沉沉的待在这里?不可以,不可以!

 老天,请把秦儿还给我,还给我吧……“娘子……”蹲伏在她腿边,他涩声低唤。

 秦画意蓦然睁眼,表qíng讶然。

 “我来了……”他颤抖的握住她冰冷的手,哽声道。

 她瞇了眼,抽回手。“你来做什么?来为我送终的吗?”

 斯闻人面色一僵,“我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这儿已经是我家了,我回哪去?”她冷然问。

 “回杭州,咱们回杭州的家去。”他轻声说。

 “回那做什么?那已不是我的家了。”

 “娘子……原谅我,我错了、我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因为爱上如花,还是因为抛弃了糟糠妻?”

 他被堵得哑然。

 “你走吧!”秦画意疲惫的摆了摆手,像是再也不想见到他。

 “我没爱上如花,我没有!你跟我走吧,算我求你了。”

 “我都已是快死之人,还跟你回去做什么?你与如花好好过活吧,至于我爹以及小宝,我已托了婶娘照顾扶养,我身后的事不会劳烦到你一丁点的。”

 他瞬间面无血色。“你跟我回去吧,让我照顾你,求你,我求求你!”

 “为什么?”她厉声问。“为什么突然这样,你不是已决心要跟我断个gān净?现在这般求我又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还是爱着你的。”他深qíng难解的说。原是希望离开他后,她能长命百岁,如今既然不能够,那么,他难道不能贪图她仅剩的那一点时间吗?

 就算是一个月也好,一天也罢,他都想与她再相守,她是他的妻,终生的妻!

 秦画意笑得很戚然。“我快死了,你对我说这话,还有意义吗?”

 望着那带着笑意的泪颜,他颤声抚慰,“娘子……你不会有事的……”

 “我想死……真的,想死!”她双眸变得空泛。

 他心一紧,说不出话了。

 瞧着郁结心痛的他,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还爱着我,否则你也不会买下我爹的铺子,还一路护送着我来到山东,更不会红着眼眶的跪在我面前……你终于出现了,终于肯面对我了,但可悲的是……我快死了。“突然,她的身子被用力的揽进他怀里。“对不起!”他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泪滑过她的脸庞。“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告诉我原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的原因。”她激动的问。

 斯闻人一愣。原因?明知她来日无多,有必要再将过去他欺骗她的事让她知道吗?若是这样,恐怕她连仅剩的时间也愤然的不会施舍给他了,所以,他怎能说出真相?

 “你难道不能只记得我爱你,不要问为什么吗?”他悲伤的求她。

 她泪盈于睫,“到现在你还不愿说出真相?”

 “对,不愿意!”他咬牙,一脸的坚决。

 她沉了面容,“那我问你,你先前要我走,现在又让我回去,我真能回去吗?还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无所谓,不如让我留在你身边等死?“她字字句句几乎说中要害,他的心宛如被人狠掐住,呼吸甚至停顿了。

 “别再说了……如果,你也还爱着我,让咱们与小宝一家三口,过回从前的快乐日子,这……不好吗?”他哀求的模样令人动容。

 秦画意深深的望着他,这样求着她又不肯吐实的男人究竟瞒着她什么?她很好奇,真的很好奇。

 迷密的深山里,越接近山顶雾越浓,但那里才是起雾的中心,唯有站在那里,当雾散去时,才能在第一时间看清隐藏在山雾里的是什么?

 斯府大门深锁。大宅里隐藏着风bào,原因是斯闻人正式向朝廷请辞锦衣卫副都指挥使的职务,斯老爷得知后怒不可遏,但他心意已决,斯老爷遂怒而离家上京去面圣,为这事善后。

 “这样真的可以吗?”秦画意独自在房里对着站在门外的男人问。

 虽然随他回到杭州,但是肺痨会传染,她坚持不与任何人接触,就连他,她也锁着房门不让他靠近。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早想这么做了。”斯闻人淡淡的说。

 “你早就有这想法了?”她有些意外。要知道进入锦衣卫不容易,要退出更难,得知朝廷太多肮脏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落得身首异处、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在的我只想陪着你,锦衣卫如何,我不想管了。”就是因为这份见不得人的差事才会让他痛失她,事到如今,他将不计代价的摆脱它。

 秦画意轻叹。其实她已能明白这个家为什么没有锦衣卫冷酷的气息存在,是因为他,他是真心想守护她,所以让她所处的家,温馨得不像是个会下达杀人密令的yīn冷之处,这份体会,更加让她下定决心,不会放弃这个男人,不会放弃这个家……“秦儿……让大夫为你治病吧。”斯闻人央求着,声音里透着哽咽。

 “我拒绝……咳咳……”

 “你真放弃了?”

 “染这病少有活命机会的,治也是白治,拖时间罢了,咳咳……”

 “那你开门吧,我想见你。”

 “不行……”这已是他今日第二十一次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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