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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役天子(上)_浅草茉莉【完结】(12)



 他离去后,她的神色依然不豫。

 这人如此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将来必会掀起大乱……

 她烦躁的思索着,举步打算回房去,脚步才跨出去,眼角瞥见不远处立着一道银白色的熟悉身影,是丰钰太子,不过他并没看向她,似乎陷入自己的思cháo中。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否也听见了二皇子说的话?

 她不安的想走过去唤他,才走了几步就又顿下双足。

 她眨着一双美目愣愣地看他。此刻的他,神qíng是她不曾见过的……

 他全身笼罩着一种宿命般的孤寂,仿佛周身的遭遇、自怜、忧伤,都是无可避免的,仿佛由骨子里透出了无垠又无奈的寂寞。

 她怔然了。

 一直洋溢着笑容的他,怎会出现这么让人心疼的表qíng?

 他也发现她了,抬首冲着她咧嘴就是一笑。

 这一笑,她彻底冻凝住了,胸口莫名发起疼来……

 在她满十五、及笄的这天,终于发现他的笑容有异,这张爱笑的脸其实笑容有点儿痛……

 她似乎有点懂他了,越是孤寂,越是惆怅,越是得灿烂面对,但那灿烂无匹的笑容只是表象而已。

 她喉头倏地梗住了。

 「你怎么了,怎么傻傻站着,我唤你也不出声?」等她回过神采时,丰钰已走近她眼前了。

 「您有唤我?」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呆呆的问。

 「是啊,都唤了好几声了,在想什么呢?」他习惯xing的拨着她额前的发。

 她摇了摇头,拉下他的手。「别这样,这儿随时有仆人会经过——对了,太子听见二皇子和我的对话了吧?」她问,有点焦急。自己的兄弟意图这般明目张胆,他可有打算?

 一股难解的波澜在他眼中一闪而逝。「听见了。」

 「然后呢?」她追问。

 「没事的,二弟xing子qiáng,总是不服人,尤其我大他不过一岁,他难免不平,等过几年,彼此年岁渐长,他就会想开了。」

 一个人的野心有这么容易就消失吗?这人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搪塞她啊?

 而她也明白得很,他绝非如二皇子所说的软弱,他的xing子其实柔中带刚……

 蓦地,他握住了她的手。

 高月拧起眉毛,怎么手又摸上来了?还真「刚」毅不屈呀!只要他想做的,他总有办法以柔克刚,以达成目的。

 「就说会被看见——」

 「那到你房里好了。」

 「到我房里做什么?」她大惊失色。

 但下一刻他己拉着她消失在廊中。

 铜镜前,某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奴xing大发,学着小婢女帮着她髻发,胡乱缠了半天,她头发扯断了好几根,发髻还是歪歪斜斜的垮向一旁,活像一摊烂泥。

 她见了铜镜里的惨状,忍不住呻吟起来。

 「对不住……我见你姨娘为你挽发,以为不难……才想试试……」丰钰困窘的说。

 「够了,您根本不是这块料,别学人家了。」她翻白眼的说。

 他脸色微红,乖乖的收回了手。「喔……」看起来很泄气的模样。

 她见状,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好啦,好啦,最后一次,这次再弄不好,永远都不许再碰我的发喽。」

 丰钰眼睛瞬间一亮。「我明白,我明白,这次我会好好梳的,一定会成功!」

 他信誓旦旦的说;

 这信心在半个时辰后又彻底被摧毁。「对不起……」

 「嗯。」她已经没力气应声了。

 「别生气嘛……我只是希望在你笄礼这日亲自为你梳个发髻,再簪上这个……做为我送你的成年礼……」他腼腆的由衣襟里取出一个缀着大大小小五彩珠子的jīng致发簪。「虽然母后送了你一支象牙簪子,但我觉得这个更适合你。」

 高月瞪着他手中五颜六色的簪子,蹙着眉。这适合她?这家伙的眼光好怪!

 可瞧他真的很希望她能簪上的样子,明明说过不理他了,可看着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抓过长发,三两下就挽好了一个髻。

 「好了,太子帮我簪上吧!」

 丰钰大喜,开开心心地为她簪上。

 她望着铜镜,那发簪果然太艳丽,衬得她很阿花。

 「真好看!」

 他居然还赞美……她僵着脸,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这人的眼光,啧啧!

 「这是我自己用东海珍珠一颗颗沾黏上簪子的,可费了我三天的工夫,要是早点儿知道你的笄礼日子,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挑珠子,如果珠子颜色都一致,就不会那么花稍了。」他不无遗憾的说。

 「您说这簪子是您花了三天亲手做的?」她大为吃惊。

 「是啊,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我当然得送上符合心意的礼物。」

 高月沉默下来,心头突然感到涨涨地,某种不知名的qíng感溢满胸臆,带来一股暖意。

 他离她很近,神qíng意外的带了些chūn意、带了些不羁,却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她嗅着他身上的檀香味,香气拢着她,让她的脸渐渐地烫起来,摸摸头上的簪子。「我不敢保证会戴它出门,但是我会好好保存。」她低低的说。

 他眸里漾着流光。「嗯。」

 暧昧的气氛包围着两人。

 「咳咳,不早了,太子也该回东宫了吧?」她感觉脸上的热气越来越旺,不知如何面对,gān脆急急赶人了。

 他原本笑得开怀的脸顿时往下垮,变得委屈无奈。「你放三天假,有三天见不到我,就这么急着赶人?」

 「太子应该说的是,才三天,我只有三天自由,您为什么要làng费我的时间?」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着,拿他无辜的样子没辙。

 今天一整个下午全耗给他了,她原本计划在家好好睡个午觉,晚些等爹将宾客全招呼走后,再与爹喝两杯,共享睽违数月的天伦之乐,哪知……她瞟了他一眼。

 全làng费了!

 他脸皮很厚,并不觉得这白眼有什么,依旧耍赖的赖在她房里不走。

 她见着他涎着的笑脸,眉心轻蹙,忆起方才的事,「太子,我一直没问过您,当初您跳进井底,有查到是谁要杀您吗?」

 一提起这事,他的笑脸有些微僵。「不希望我做这个太子的人太多了,总有人想惹些事端,找些麻烦,不是那么容易能查出来的。」

 即使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她心知,那回若没有她误闯死巷,落入井底,他缺了食物,必定饿死。那么惊险的事,他却说得不当一回事,是真的胸襟宽大到不在意,还是因为,在意也没用……

 想起那回太子遇刺失踪,虽然皇上下令锁城搜人,但是当太子寻回后,却又不见皇上再有任何动作.至今刺杀太子的人依然不知是谁。

 一朝太子险遭刺杀,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着实不合qíng理,她原就有疑问,但是进到东宫后,发生不少事,大多数的时间又都与他斗气居多,也就没再细想这件事。

 如今二皇子的出现,以及发觉到丰钰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沉孤独感,让她不禁担忧起他的处境,他这个太子当得并不如她想的轻松。

 「月月,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尽量少接触二弟。」他忽而正色的告诫。

 「为什么?」她故意问。

 「因为……」二弟看你的眼神让我很吃味!

 「因为……二弟他生xing较为霸道,我怕你一时冲动,可能会惹恼他。」他淡淡的说。

 「只是这样,没其他原因?」她追问。好比这人居心叵测,可能会对太子身边的人不利?

 他的脸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猜测她是不是听见他的心声了?「呃……真只是这样。」

 高月睨着他瞧了半天。「啊?太子为什么脸红?是房里太热还是太闷了?」她的寝房不比东宫大殿,也许气流不够流通,他憋着了,看他好像头顶都开始冒烟了呢。

 「呃……这个,你说的对,时间是不早了,我明天再来吧!」他起身匆匆的离开。

 她讶然地盯着门帘上的珠子被仓卒拨开后,还前一后的晃着。

 这人是怎么了?先前赶不走,这会儿说走就走……真xing急!

 她站起来,往屏风后头去,这套粉红衣裳穿了一天,也该脱下来了,她解着胸前的龙凤盘扣——

 「慢着,他说什么?明天还要来?」不会吧,她才三天假,去了今天,只剩两天而已!

 她火速冲出房,在高府大门前见到他的马车已准备离开,她拔腿追上去,掀开车帘,劈头就丢下一句——

 「明天不许来!」

 丰钰没说话,只是对着她笑,这时马车已开始前进了。

 「喂,明天——」

 「明天我午时到,你可以睡晚点再起chuáng。」马车里传来他清润的声音。

 她傻眼,再傻眼。

 *

 一年后

 「这是怎么了,太子为何老是不肯赴宴?难不成本宫这凤延殿有吃人的老虎不成,让他不敢来?」皇后气呼呼的诘问。

 被十万火急召来问话的高月苦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皇后锐利的眼眸直扫向她。「你说,太子是什么意思?」

 太子冠礼过后,她已招丰钰赴宴不下五次,但每次他都有借口推拒,昨日她再要人去请,他仍是不来,她终于忍不住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给找来问话,非得知道为什么不可。

 「太子……他……是真的不巧每次都有事……」高月笑得很心虚。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也敢蒙骗?」

 皇后这一喝,高月心脏立即颤跳了一下。

 那不负责任的主子不来,她这代罪羔羊就得倒霉代他受罪!「皇后娘娘双眼清明,就别bī下官了吧。」她无奈的讨饶。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小子在避什么,想跟本宫玩捉迷藏,想得美!」

 皇后忿忿的说,美丽的脸庞皱成一团。

 高月垂首而立,实在不敢多说什么。

 「高女官!」

 「是。」

 「明日凤延殿里有场夜宴,太子是主客,你得负责让他出现。」皇后下令。

 「下官负责?」她猛地抬头惊呼。

 「对,他明日若不来,我唯你是问!」

 「皇后娘娘,这合理吗?双脚在太子身上,下官如何qiáng迫得了他?」她叫苦连天。

 皇后冷笑地看着她。「这两年来,太子对你言听计从,走到哪都带着你,冠礼过后,本宫不再cha手管东宫的事,听说他将整个东宫都jiāo由你掌理了,他这么倚重你,你若还搞不定他,那有谁搞得定?」

 高月说不出话来。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那也不代表在这事上她就搞得定,再说,最近他正跟她赌气呢,她说要请辞回家,他不肯就算了,还三天不与她jiāo谈,两人闹得有点儿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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