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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花事记/掖庭宫花事_玉胡芦【完结】(193)

  楚昂却是五味杂陈的,虽昨日看到楚邹在陆梨颈间烙下的痕迹,叫他莫名地有些不可名状的空茫。但把两个青chūn悸动的年岁放在一起,总忍不住时难免便会发生些什么,他亦不能出言阻挠,总算他小子还肯扳回到正轨。

  ……到底是从那放风筝的小人儿长大成年了。楚昂再想起孙皇后临终前的嘱托,心间便涌溢出如释重负般的感慨。待午间用膳的时候,便叫张福特特赏赐了一道楚邹爱吃的什锦锅子过去。

  陆梨还是在给吴爸爸送药茶的路上才晓得了消息。

  这阵子因为要筹备已故中宫的祭典,祭典结束后文武官员还须在午门外赏赐斋饭,又多添了数百个和尚喇嘛的口粮,御膳房里忙得分外不可开jiāo。今岁的祭典虽并无人特别关照,却人人都心知肚明它的特殊意义。像废太子有意为父皇与九弟赎罪,而皇帝也想拉拢回中宫几位嫡长的心。听说长公主早数天前就已命人裁制新礼袍,这位长公主自十五嫁去杨家后便敛了在宫中时的惶慎,气度一年比一年历练,清早打乾清宫场院前腆着怀孕的肚子搁那一站,边上路过的奴才们就一个也不敢抬头。因此近日各个衙门上的办差都不敢含糊,也没人敢给楚邹使绊子。

  昨儿听小姚子说起他们大掌事这二天忙到咳,吴全有这人过日子无心且散(sǎn)散,平素咳嗽了就自个躺在藤条椅上一摇一摇,愣把那病征给压下去。陆梨想到他过早就斑白的两鬓,心里头就体恤,打天一亮就给配了几包祛咳清心的花糙茶,又在尚食局里煲好了药膳准备送过去。现下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巴结了,宫里的太监奴才们都讲究恩怨往来,一报还一报,先头大师哥在御花园里帮过自己解了围,现下报答他与大掌事那都是名正言顺。

  只刘得禄每次看见陆梨都会不自觉多揣测两眼,陆梨猜他大概是觉出什么不对了。刘得禄是陆安海闷声观察数年后选出来的徒弟,平素虽漠不多言,可一张舌头却是极尽厉害的,他判断食儿不是从表面味道,判的是那厨技的根髓。陆梨猜着他大概是尝过自己的手艺起了疑,但她每次都只是对着大师哥笑笑,因为死去的人不能够再承认自己。

  巳时末了的光景,攥着红木小提盒往御膳房方向走,东筒子里一路都是三五成群的宫女在jiāo头议论。

  这个说:“你听说了吗?废太子邪做了一篇三千言《桑田论》,可把满朝尖牙利嘴的文武百官震得鸦雀无声!”

  那个附和:“可不就是,这位爷还写得一手好字,听说几年前流出宫的辞赋到现在还卖着钱呢,要价可不菲。”

  “还听说他也肯受人服侍了,叫派去给他调膳的是尚食局新进一个小宫女,叫陆什么来着。必然是先头那索命的太监小鬼没能够把他索走,现下魂魄回到身上,终于日渐清醒过来了。看来那念经的和尚喇嘛也未尽然都是骗子,打明儿傍晚没人的时候咱也该去拜拜才好。”

  宫里头的女子都迷信,这般一说顿时又神神叨叨起来。最近陆梨考去了尚食局,小翠就被调成了小领班,给楚邹送衣物的换作一个不熟识的小姐妹。说是每日进咸安宫里走差,看那废太子爷着一袭银蓝缎儿的团领袍,袖口与jiāo领洁净素白,凤目薄唇、肩展脊宽的,好不俊逸清明。竟是连咳嗽也都没有了,英俊的脸庞因着眼目的清明,那一身冷贵气度只叫人看一眼都面赤心惶。

  中宫嫡出的皇子爷果然就是不一样,先头没见过人的时候,姐妹们还对那素未谋面的“和太监通乱”的废太子诸多诟病。待那日在御花园里把楚邹一见,见原是仪表不凡的,再听他近日诸多起色,一时间言语里虽非议不变,到底却掩不住内里chūn心芳动。

  陆梨从人群边上穿梭而来,才晓得楚邹昨夜竟然是一宿未睡的。那和尚唱经的夜晚伴随着电闪雷鸣,也像把人的qíng致惑乱,他亲着她发出诡秘的声响,她竟是渐渐然把自己都对他打开了,竟也忘了羞呢。chuáng褥子都湿却了一片,她到现在还是空空咸咸。方才回去下院房里一看,竟是葵水提前二天造访,也不晓得那最重要的有没有被他弄伤。

  今早上醒来chuáng头就不见了人,可是看锁骨下湿湿腻腻,娇红似yù滴,分明半个时辰前一定没少被他欺负。听见院子里传来“嗖嗖”地she箭声,她便走到正殿花梨木条案旁,却看见他在自个的食盒子旁搁了一条字。

  淡huáng硬质的卷纸儿,端正地书着“沧海桑田”四个字,他平素惜字如金,今朝倒是肯对她大方了。写得那般用心,像刚学字的童子慢慢笔画,不似平日的笔走龙蛇。陆梨隔着棂花窗子往外头望,不期然对上楚邹yù看又不看过来的一双睿目。晨雾中的他发束玉冠,衣袂翩飞,好生俊朗,她看到他轻抿的唇,哪里还敢出去瞧他。只把那张纸条儿攥进袖子,回头郑重地压在了箱子里头。

  晓得楚邹在前朝展了威风,陆梨心里头也暗暗高兴,这一天却像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宿。隔天五更梆子一打过,前朝的建极殿钟鼓声浑沉鸣响,孙皇后正式的祭典便开始了。

  第154章 『肆柒』有美如画(修)

  初十那天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浮着浅浅的云朵,风中也似缱绻柔和。从卯时开始,隔上半个时辰四面的钟鼓便浑沉敲响几声,使得整座皇城弥漫在一股庄严的肃穆之中。

  阖宫这一天的着装都换上了素服,各局子各衙门天擦亮就开始按部就班地准备着。宫里头最不兴乱,脚步往来间悄静无声,多忙都要显得安详和紧凑。轮到正好有差事要当的姐妹,脸上是很有光彩的。内廷的宫女子不让往前廷跑,有些进宫一辈子,也未能得出近光门看一回王朝盛典的风光,难得有个这样露头脸见世面的机会,还是为着皇帝心底敬重的中宫皇后,抬身份哩。

  因为礼毕后还要在午门前摆宴,尚食局也调拨了五十个宫女去膳房那头帮忙传菜送酒。这可是个仔细的差事,得挑着模样儿周正还得守礼的,不能在外臣跟前丢了宫廷的脸面。

  “站直咯,待会过了箭亭,一个个都给我本分些。眼睛不许乱看,话也不许乱说,甭叫御膳房那群太监们看了,回头把咱尚食局的脸面给薄下去。”掌事女官王思的训话声在院子里回dàng。

  听见姑娘们娇矜含笑地答了声“是。”

  谁人都是想去的,这内廷除了皇帝与西北头关着的废太子就没有真男人,每日里睁开眼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那yīn深狭隘呱着鸭嗓儿的太监,呆久了阳气都褪了。能去前朝看看大臣与传说中那些威武临风的皇城禁卫军,也是叫一群如花似锦的姑娘们悸动的。进了宫做了奴婢就注定今生触不得摸不得那红尘qíng爱,但得看到一张中意的脸,夜里闭眼睛前能有个暗暗思慕的幻象,也能叫人得着惴惴的空怅与欢喜。

  陆梨生得标致,按说也该被选在其中,可她既被皇帝指派给了楚邹司膳,嬷嬷也就不好差遣她,只叫她留在局子里给添添水、照看一看灶上的火。

  皇帝正值英年,生得隽朗又威冷,得多少红颜倾慕。各宫小主娘娘们因此都重容颜养姿色,尚食局的活儿从来可不轻。一口大灶里隔水炖着十多个小汤盅,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为的是保住食材的原滋与养分,这就离不开人时不时在旁添着。

  今儿内廷忙得人脚不沾地,香兰本在一旁看着,这当口竟也被叫回去gān嘛了。锦秀最近炖东西倒是频,陆梨忍不住便掀开她的盖子瞧了瞧,党参茯苓甘糙地huáng炖乌jī,可看得出来她对那骨ròu的珍贵。

  但她炖了却并不单纯给自己吃,这些炖好后常会匀出一份给小九爷。旁人见了只当是平常无异的关怀与照拂,并不会对她多在意。可小九爷一个八岁的男孩,如何能时常用这些保胎之物,偶尔用几回是补养身体,常用便不好了。她倒也真是奇怪,怀了胎不借机邀宠,怎得却像在做着贼。总不会是皇帝不允她怀么?陆梨抿着唇不语,只悄悄然把紫檀盖儿又掩上。

  那水汽蒸腾像把人影子蒙了雾,她穿一袭水绿的斜襟褂儿,头上扎着森青的方布巾,双颊姣好得有如凝脂,再朴素的衣裳也掩不住那日渐妩媚起来的风qíng。

  前天晚上京城下了一夜bào雨,听说废太子彻夜通宵写了篇《桑田论》,她也就耽搁着一宿没回下院歇息。清早回来提着桶子去搓澡,听说有人瞥见她换下的底裤上有一点儿红。废太子近日英势勃发,瞧过的人都被他的俊美与冷漠迷去了心,女伴们暗地里猜着陆梨该是或与楚邹有了些什么,可陆梨每每把距离撇得老远,偏就是让她们得不着借口。

  此刻瞧见她一个人留下忙碌,不由好奇打问:“梨子,多难得的场面,怎不央着那位爷捎带上你?”

  陆梨心里也觉着奇怪,一早就在等楚邹传话呢,按说这时候他该来叫自己的,竟然也没个动静。她倒不是想去见那前头的世面,宫廷里的庆典与哀祭她业已瞧过两回,一回是四岁时候杵在奉天门下,看楚邹高高的站在三层台基上册封太子,一回是孙皇后出殡的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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