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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浮华_不经语【完结+番外】(82)

  余光里,忽然有什么像蝴蝶一样,从高处翩翩坠落,越来越近,最后咚地一声砸至地面。

  两人都愣了半天,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自主走过去,瞧清了,一个年轻女人,长发披散,一身粉紫色丝质长裙,她躺在那里,颜面凄惨,地上的血迹缓缓蔓延。

  路人惊叫: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苏沫浑身颤抖,险些晕倒。

  周远山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看着那方,慢慢走过去,步履歪斜,到了跟前,他低头看了良久,突然腿一软,双膝着地跪了下去,他抬起胳膊,捂着头,无声恸哭。

  苏沫脑子里浑浑噩噩,几乎以为是梦,只听见周围的人惊慌呼喊,喧嚣忙碌。

  有人报了警,尚淳却来得更快,瞧见莫蔚清顿时傻了眼,也大声哭了一回,旁边早有人劝散围观群众。

  尚淳哭得睁不开眼,嘴里道:“你怎么这样傻,我一时说的气话,哪里会丢下你不管?”一时瞧见周远山也在跟前,拽住他的衣领朝他脸上狠揍一拳,骂道:“你他妈的孬种,还不如带她走,也好过她跳楼死了,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周远山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地由着他。

  苏沫瞧见了,哪有心思劝解,泪水模糊双眼,只迷瞪瞪地看着他俩。

  周远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还手。

  尚淳瞄见他指间里紧捏着一枚戒指,抢过来哭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她当宝贝一样留了这么些年,”他蹒跚走过去,单膝着地,拉起莫蔚清的左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戒指素朴简拙,只反she出丁点细碎的光,一闪即逝。

  一时间,尚淳越看越伤,又哭一回,含糊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养大孩子,我拿她当我的长子看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让她进宗祠,上族谱……”他呜呜咽咽说不停口,直到随行人等将他费力搀起。

  远处警车鸣笛,尚淳擦了擦眼泪,对同来的两人道:“这事一定不能闹大,先打发了警察,要他们马上出死亡证明,再封了媒体的嘴……还有,赶紧打电话给殡仪馆,快点把……人运过去,一定要快!”

  其中一人问:“嫂子的家人,要通知见一见吗?”

  苏沫先时吓得不轻哭得伤心,没瞧清,灯光下一看,才发现说话这位是王思危。

  尚淳很不耐烦:“见什么见,百十年没见过,问起来,塞点钱,”又狠狠盯了王思危一眼,“这事,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我就找你。”

  王思危喊冤:“尚哥,这里这么多人瞧见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也不能拿我开刀呀,”他指一指周远山,又指一指苏沫,“他,她,还有这里住着的,不都看见了吗?”

  尚淳这才发现苏沫,也是一愣,想了想,只对王思危道:“滚你妈的蛋,我让你去做事,你他妈还傻头傻脑杵在这里……”他骂骂咧咧,转过身去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夜色里,他背影高大,神色淡漠。

  苏沫看晃了眼,忽地怔忪,心说这两人何其相似。

  她心里越发感到荒凉,谁也没理会,独自回了家,开着灯,和衣躺chuáng上。

  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莫蔚清生前的模样,美目顾盼,巧笑倩兮,接着又是她死后的惨状。苏沫赶紧起身,冲进洗手间呕吐,晚饭未吃,胃囊空空,她只是gān呕。

  呕到无力,直接坐在地上,一次次的回顾想象: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冲动,非要跑下楼拦着周远山,如果一直在楼上陪着莫蔚清,和她谈话开解,等消极qíng绪过去,是不是这会儿,莫蔚清还活着?

  她靠在墙角,哭了大半晚,躺回chuáng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又是一出接一出的噩梦。

  第二天请假休息,想去莫蔚清家瞧瞧,又不知去瞧谁,人走楼空。

  公司里大小项目运转不停,一时王亚男找她,一时又是项目组给她打电话,又或者三天两头开不完的会,苏沫休整一天,回去上班,qiáng迫自己一刻不停地工作,以此麻痹大脑。

  没多久,就听公司里传言,周律师请了长假,上头另聘请一位律师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王居安接到周远山的请辞,十分突然,并未立即批准,只说服他申请年假,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

  那会儿,他才到南瞻机场,电话刚开机,就得到事务所的确切消息,说周律师向公司推荐了一位更有经验的法律顾问,并和人商议好面谈时间。

  接下来又是好几通客户来电。

  他一一打发gān净,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拿出电话慢慢翻寻,项目组汇报工作的短信电话也有几个,却都是旁人。

  王居安想了想,对同行的秘书道:晚上我请人吃饭,你帮我订两个位子。

  秘书问:您想去哪家俱乐部或者餐厅呢?有具体要求吗?

  他说:找个好点的地方,口味要清淡,格调是女士们喜欢的。

  想了想,又说:还是订个中档的吧,不会太拘束。

  稍微犹豫,最后却道:算了,我再想想。

  过不多时,他直接给人打了个电话。

  这边,苏沫才陪王亚男出去开了个会,才散会,听见手机响。

  赶紧落下几步,拿出来接了,王居安在那边说:“是我,”他似乎人在外头,背景声音颇有些嘈杂。

  苏沫抬头看了看走在前边的女领导,假装随意地问:“你好,你在哪里?”

  王居安答:“南瞻机场。”

  苏沫“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听那边接着道:“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过来接你。”

  她正要拒绝,又想起什么,回了句:“不用这么麻烦,你说下地址,我可以自己过去。”

  王居安道:“一家私房菜馆,地方不好找。”

  苏沫瞧见王亚男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忙歉意地对她笑笑,嘴里和那边敷衍:“还是不用了,要不改天再说,这会儿我有点忙。”

  王居安笑道:“说话不方便?”

  苏沫又低低“嗯”了一声。

  他说:“难怪和气多了,”又道,“蚌埠路74号,从上闸口和解放路jiāo叉的地方左转,七点半见,直接报我的名。”

  苏沫应下,道谢。

  下班后,她叫了辆出租过去,果然七拐八弯才找着地方,一看时间,七点二十,正好。

  苏沫有个习惯,和人谈事,通常会提前十分钟赶去约定地点。

  进了门,内间布置并无特别,老板四十出头,男xing,气质儒雅,说话和气,却不显唐突,倒像是这家小饭馆里最好的装潢。

  听见她说约了位姓王的先生吃饭,侍者问老板:“还是在王先生以前的那间?”

  那老板正不着痕迹地打量苏沫,听见这话笑笑:“不,去西边那间吧。”

  苏沫被人带过去,推开门,里间茶香四溢,一张古朴小桌两张矮凳搁在中央,桌上茶水点心俱全,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副仿王羲之墨迹的《妹至帖》,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人高的旧式书架,数排线装书和竹帛,并几样奇石和古色古香的器皿作装饰,斜对门的位置,两扇仿古的八角格子窗微微启开,透进路旁的鸟语花香和市井街语。

  王居安未到,苏沫喝了口茶,无心细品,想起莫蔚清的事仍是伤神,近几天,只要独处,难免会有所回想。

  她gān脆起身,去瞧墙上那幅糙书,两行十七字,小小一页白麻灰色纸裱在一大张白纸上。她曾在电视上见过王羲之墨迹唐摹本的拍卖照片,再瞧这一幅,似乎仿制十分jīng细。

  转身又去看书架上的竹帛,却被旁边的饰品吸引。

  苏沫拿起一只淡蓝底色彩色花卉图案的瓷碗瞧了瞧,质地陈旧,手工朴素,色泽却仍鲜艳可爱,巴掌大小,十分jīng巧,不觉多看了几眼。

  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响,王居安推门进来,神色里稍带疲倦,瞧上去有些风尘仆仆,他随意道:“堵车,”又见她手里拿的东西,说,“这个不错。”

  苏沫忙放下,回到桌旁,两人相对而坐。

  侍者送来菜单,王居安与他相熟,说:“她第一次来,做些口味清淡的,上次……”

  苏沫低着头,一页页翻过去:“我想看看再点。”

  王居安摆一摆手,正要打发人走,想到什么,起身一并出去。

  过了一会,他回来,侍者也进来斟茶,苏沫看着茶杯里的水,热气袅绕,她慢慢道:“我想和你谈谈。”

  王居安抬眼看她,等人走了,才道:“难怪今天这么慡快,原来又有事,”他合上菜单,“说吧。”

  早先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忽然有些乱,她平静一会道:“我……有时候不太能理解你的行为模式,我,”又顿一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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