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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嫁/别拿爱情说事儿_不经语【完结+番外】(33)

  涂苒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树叶,上一秒还在顶端树梢战栗,下一刻就随着风,不住旋转着绵软的飘落,不能自己,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奔腾流窜,轻一口重一口四处啃噬,最后,那些伤口点点绽放,血液,仿佛在生命的尾端终于喷薄而出,尽致淋漓。

  那人热烈而坚实的身体忽然紧绷,蓄势待发,她猛然从他的气息里拽回悠然一丝清明,抬手苏软的撑着他的胸膛,哑声道:“你忘了什么?”

  他压抑的低声喘息,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她,浓眉微锁,薄唇紧抿,思索一瞬而过。

  俯□,对她轻轻耳语:“要个孩子吧。”

  ……

  29 变故(一)

  “如何?”他伸手拍拍女人丰腴挺翘的臀部,说话间,已从她的躯体之上剥离而去。

  涂苒闭着眼,将脸埋在枕头里,没说话。身上的重量和火热忽然消失,只余下粘湿的汗水,分不出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枕头上略有些湿润,那是她先前忍不住低泣时留下的印记。她却想起他先前说那句话,心里便有些期盼,大约他是真想要个孩子,她的孩子。雨后的风从大开的落地窗chuī入,渐渐gān了汗渍,身上凉意顿起,脑袋也清醒数分,便开始细细回忆他那时的神qíng,隐忍的,迫不及待的,或者无所谓的……

  她稍微动了动,依然手酸腿乏,慢慢的从旁边摸索了被单搭在身上,耳边听见陆程禹问:“还算完美吗?”

  “什么?”她尚未回神。

  那人贴得更近了些:“你要的礼物还算完美么?”

  “一般,”她闷声答。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手上加了些力道:“一般?就能叫得那么大声?还水漫金山……”

  她痛痒jiāo加,连忙“嗯嗯”了数下,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程禹哂然一笑,放过她,下chuáng,扯了条浴巾随意围在腰间,然后拾起chuáng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纸烟咬在齿间,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说:“用了百分之五十的功力。”

  她侧脸看着他:“牛在天上飞,百分之百的功力是什么样的?”

  他站在chuáng边,臂膀垂下,手指从她的颈项,经过脊椎,蜿蜒而下,羽毛一般若有似无的滑落,轻轻道:“会弄伤你。”

  身体轻微颤抖,她忍不住哼了一声,用被单把自己裹紧了些。

  他低声笑着,笑声却被一声大过一声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所掩盖。涂苒仍是歪在chuáng上,不去看也能知道,他拿了手机去到阳台外面。雨已经停了,太阳西斜,阳光清淡无力,透过云层洒落,栏杆上附着透亮的水珠,不时滴答作响。

  她慢慢起身,穿上浴衣,回头瞧了眼窗外,陆程禹坐在窗旁的长椅上,指头点着手机键盘,嘴里咬着纸烟,薄烟飘散,灰烬积了长长一截,横支着未曾掉落。

  她到厨房打开冰箱,找了点huáng油和土司片,抹匀了,用微波炉热了两杯牛奶。打了一分多钟,牛奶尚是温凉,又重新放进去,她习惯喝稍微烫嘴些的,等到上面飘了层奶皮,这才拿出来。之后,她把这些放进托盘,端去阳台,搁在外面的圆桌上,自己又拿了片面包趴在栏杆上一边细嚼一边看林子那边的湖,湖水灰蒙蒙的一片,色彩尽失。

  吃完了,转身又要去拿,看见手机已被人随手放在窗台上,陆程禹仰头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烟。

  他此时很放松,或者说是身边的这位拍档让他觉得放松,做的时候百分投入,完事了也不会腻着他,纠缠于那些微妙枯燥的问题,诸如“你爱我吗”、“我是不是你心目中一直想要的那个人”或者“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完没了。

  想那些年,云雨初涉,着实疯狂了一阵,爱不爱的话往往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后来渐渐说得少了,那人却揪着他不放,像是一定要听了才安心。等他敷衍过去,她又说,男人的话在chuáng上哪能当真。从此以后,他便很少说,甜言蜜语仿佛成了禁忌。那人又道,你爱的不是我,只想随便找个女人上chuáng罢了。他听到这样的话内心一阵惊悸,似乎也有些糊涂。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眼里有泪,瞪着他道:“陆程禹,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没有一点安全感你知不知道……”

  他才从发泄荷尔蒙的余韵里回过神,骤然就起了脾气,冷冷的看着她:“去他妈的安全感,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

  她显然被吓着了,立时噤声,坐在chuáng沿上,默默地哭。

  他那时一穷二白,穷酸小子,母亲突然间病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多打一份工筹齐来年的学费,未来迷茫毫无定数,自己也未曾知道,要去哪里找所谓的“安全感”。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稍稍平复了qíng绪,心下又开始懊恼,终是先低了头,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发,好言劝慰。

  后来的相处,争执越来越多,除了上chuáng就只剩争吵,双方都疲惫不堪,再见面也没了其他言语,做`爱变成一种压抑的负担,直到有一天,她说,想分手吗,我们不适合。

  陆程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见涂苒端了杯牛奶递到跟前,他摇头,冲她拍了拍自己膝盖。涂苒走过来坐在他腿上,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稍稍阖上眼。额角碰到他略微泛青的下颌,她不由仰脸亲了一下。随后他也稍稍低下头,自然而然的同她接吻,整个过程若即若离,她悄然抬眼,发现他正欣赏着天边隐隐绰绰的阳光。阳光映着他的眸子,使它们看起来清澈又柔和。

  星期天陆程禹上班,是以两人在度假村待了不到两日,周六下午就开车往家里赶。回程的时候,陆程禹让涂苒开车。她一年前就拿了驾照,但是没怎么摸车,一时忘了哪是离合哪是油门,幸而一路偏僻,很少有车辆往来,歪歪扭扭的开出几步渐渐上了手。松了离合,添了油门,撵上前面的大卡车,卡车上满满堆着钢管,管子很长,一端斜在车厢外,随着车轮的前进起伏晃动。陆程禹让她超车过去,她反应慢了半拍,快到跟前才开始抡盘子,力气又小,那些参差不齐的光管几乎从窗前一擦而过。涂苒暗地里吁了口气,偷眼看副驾上的人,陆程禹拽着安全扶手说:“靠边停车。”

  车停下,他下去坐到后座,说,“原想让你开车上班,谁知道你的技术等级就是马路杀手,过几天我给你找个驾校的熟人,你去练两个月再说。”

  涂苒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开,老公,你对我还是挺好的。”

  “我上班近,要不哪轮得到你,”陆程禹说,“先别乐,练好了在我这儿考核过关才能上路。”

  到家以后果然就帮她联系了驾校,离家也不远。天气慢慢热起来,但是新车是动力,涂苒没事就顶着大太阳跑去用驾校的车溜几圈。过了几天,车队里收了批新学员,老老少少有男有女的近十个,在那群人中,她看见了李初夏。

  李初夏斯斯文文的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是独自一人,有两三个男的想上来搭讪,也被她糙糙打发了了去,接下来就是在一旁排队等着练习倒桩。

  涂苒跟着驾校里的熟人在大马路上开了一圈回来,就被教新学员的老张给叫住。老张六十多岁年纪,当兵的出生,北方人脾xing,大大咧咧,话多能掰,平时端了张笑呵呵的脸,急燥起来即刻变了色,顶喜欢找涂苒拉家常。这会儿他让学员轮番上去倒桩,自己在树荫底下偷懒,脚跟前放了杯浓茶,看着涂苒只招手:“小涂,过来过来,上次你家的家谱还没给我掰完啦。”

  涂苒一摊手:“老早就给您说完了。”

  老张道:“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不对。你现在才多大,算算你外公也就比我大个十来岁吧,你说他是huáng埔军校毕业的我还能信,怎么还能在傅作义手底下当上了个团长打小日本呢?看年纪不能够呀,小丫头chuī牛了吧。”

  涂苒哈哈笑道:“我没chuī牛哇,我外婆今年九十,外公要是还在的话也有九十二了,huáng埔军校第十六期的,家里还有毕业照呢。”

  老张又想了想,点头道:“哎哟,老革命了,我们这样的比不了,我那会子……”说来说去又扯起他以前当兵时的闲事,涂苒正是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他看着那辆学员车咋呼道:“这谁呀,我在旁边看着呢,倒了几次都没进去,不行就下来,旁边还有人等着呢。”

  那车停下,李初夏开了门从里面出来,白净的脸微微泛红,站在那里不做声,或者是不屑多说。

  涂苒往里一瞧,好家伙,车子后座上挤了三个大块头,前面副驾上歪着一个胖子,想是天热车里又开了冷气,那几个学员不想待外面,就都往车里躲,这叫人刚学车的小姑娘哪里抡得动方向盘?于是笑道:“张师傅,你们这儿学员车的条件真好,还开着空调,大伙儿都想凉快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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