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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你同欢_临渊鱼儿【完结】(3)

  温千树一夜未睡,此时正垂眸捧着杯茶水浅酌,闻言眼皮微张,眼角不易察觉地抖出几丝倦意来。

  老张婶仍喋喋不休,她难得生出烦躁,找了个理由将人打发了。

  对方意兴阑珊,临走时又将她放在屋檐下用来接雨水的青花小瓷碗偷偷揣兜里顺走了,不慌不忙的神色,可见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回 。

  温千树继续坐着发呆,暮鼓声传来时,手边茶水早已凉透。

  她决定下山一趟。

  推开虚掩的木门,走过回廊,又进了一个大院。

  她忽然停了下来。

  门前台阶上,一个小和尚正扶着扫帚,仰头睡得正香。

  温千树听闻这小师父的名声已久,他嗜睡喜吃,打坐时都能睡出一脸口水,经常兜里藏馒头,半夜饿了爬起来偷偷啃,引来的老鼠常叫同屋的师兄们叫苦不迭。

  因为太喜欢睡觉,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缘故,获法号“觉觉”。

  他师父虽然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为平众“怒”,偶尔也会罚他去打扫院落。

  “啪”一声,一片落叶正砸在他脸上,把人砸醒了。

  温千树和他四目相对,双手合十,微微弯腰,“觉觉(jiaojiao)小师父。”

  靠近了看,他鼻子上还沾着一颗饭粒。

  小和尚努嘴,回了个礼后,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不是觉觉,是觉觉(juejue)。”

  温千树从善如流,“觉觉小师父。”

  他满意地点头,跳下台阶,继续扫落叶去了。

  她则是出了院门,循着伐木声而去。

  青鸣寺福泽深厚,连带着附近的树木都长得枝繁叶茂,寺后是一片被人承包的山林,正值砍伐之期,听人说前几天从镇上请了伐木队,温千树便想着搭他们的便车下山。

  走出三百米远,视线里出现几个锯树的男人,她的目光一下顿住——

  视线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那儿,挺拔得如同一棵树。

  他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正仰头大口喝着,水珠从他微微耸动的喉结上流下……

  温千树不自觉地跟着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那男人似乎若有所察,偏过头,目光笔直地看向她。

  天边火烧云烧得正热烈,红得灼人眼。

  温千树也定定地望着他,逆着光的缘故,男人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唯一清晰的只有那眼神……

  深沉又仿佛极具穿透力,她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普通的伐木工也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第二章

  天边火烧云烧得正热烈,红得灼人眼。

  温千树也定定地望着他,逆着光的缘故,男人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唯一清晰的只有那眼神……

  深沉又仿佛极具穿透力,她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普通的伐木工也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片刻,她收回心神,朝他们慢慢走过去,说明来意。

  “真是不巧,”离得最近的那微胖男人说,“最近工程队用车紧张,我们这几晚都是住在寺里。”

  温千树轻轻“噢”一声,神色不见丝毫起伏。

  “不过,”一个脖子上搭着条白色毛巾的年轻男子cha话进来,“明天应该会有车。”

  按照计划,工程明天就要收尾了,队里会派车过来接他们下山。

  温千树看向他,对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又低头去看地上。

  余光里,刚刚喝水的那个男人捏着矿泉水瓶,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根本不多看她一眼。

  她倒是又看了他一眼。

  男人一身黑长裤白背心,麦色皮肤,肌ròu线条结实流畅。

  从这个角度看,深眸挺鼻,轮廓甚是分明,似乎……还有点熟悉?

  正要探究,他却忽然转过身去,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温千树:“……”

  她拂去那荒唐念头,和他们约好时间,也转身离去了。

  天边红云隐没,暮色渐起,风从林子里chuī来,清淡木香被揉进空气里。

  那道嫩绿身影在众人视线里消失。

  微胖男人笑出声,“人都走远了,眼神直勾勾的,还看什么呢?”

  小年轻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她好看……”

  他天真的语气惹得其他人都忍不住笑。

  小年轻窘得面色发红,四处乱瞥,不经意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霍寒,见他把瓶子捏得几乎变形,忍不住惊异地叫了一声“寒哥”。

  大家也看过去,对这一幕多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人虽然来队里没多久,可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稳持重,哪里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霍寒摆摆手示意没事,将水放在地上,抬手摸到夹在耳朵上的烟,又想到什么,停止了动作,捞起一把伐木锯,继续gān活。

  木屑飞散在他脚边。

  他的眸色和暮色下的古井一样深。

  温千树在井边静坐了一会,这才踩着月色拾级而上,木门上挂了一盏纸糊灯笼,光泽淡淡。

  她站在那团橘色光亮里,推开门,没想到里面正好有人出来,是个中年男人,身材高瘦,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着很是斯文。

  月照松林,万籁俱寂。两人没有一点防备地打了个照面,彼此却没有表现出惊慌之色。

  男人看了温千树一眼,神色若有所思,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然后礼貌打个招呼,和她错身而过。

  温千树对他没什么印象,猜想应该是这两天新来的香客。

  也不奇怪,半月后寺里有赠灯仪式,来往出入的人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她回到房门前。

  窗台上用小石块压了一张白纸,她展开一看,唇角微抿,转瞬间又风神淡静,将纸沿着正中深痕叠好,放进口袋。

  温千树倒了一杯冷茶,喝了大半,屋里信号时有时无,手机陆续进来几条信息,大多都是她母亲温莞发来的,长长的一大段,苍白又急促地解释着一件事——

  你爸出车祸的消息被压下来了,我也是在律师公布遗嘱后才知道的……

  繁繁,你还有妈妈……

  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姐姐,你不要难过,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我们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她趴在桌上,回了一个“好”字。

  怎么可能不难过?

  那可是给了她一半生命的人。

  半盏凉茶浇不灭这一丛潜伏已久的心绪,温千树起身取了灯出门,走过数条回廊,停在一座白塔前。

  她用钥匙开门进去。

  塔内有一间壁画室,她在这个地方修了三个月的壁画。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修复工具,她拣了一把软毛刷,来到一面墙前,墙上的壁画已经过加固处理,灰尘蒙面,黯淡无光。

  她用刷子轻轻地将壁画表层的尘土除去。

  这是个jīng细活儿,格外考验人的耐心,很是适合这样安静漫长的夜。

  她反复地轻刷,仿佛手下是一个新生的生命,柔弱而鲜活。

  不知不觉,天亮了。

  一夜时间,不过也只清理出壁画中一朵巴掌大的祥云,对她来说,这已经算高效率了。

  温千树揉揉脖子,从塔里出来,重新锁上门,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去。

  远远就看到管理寮房的寮元师候在门前,她走过去,见了个礼。

  寮元师点点头,温言和她说了一件事。

  原来是赵琪琪一大早就闹着要换房间,可近来香客增多,能提供住宿的房间已不太足够,那双人间还是寮元师看在温千树的面上,特地匀出来的。

  “寮元师父,给您添麻烦了,”温千树双手合十致歉,“这件事我会处理。”

  “如此便好。”

  寮元师走后,温千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回寮房,转身弯进左侧一条林荫小路。

  她昨晚回房前给那三人发了信息,通知早上要开个短会,信号不佳的缘故,凌晨三点多才发送成功,没想到的是,他们全都到齐了。

  赵琪琪红着眼圈,她男朋友正低声安慰着,林山则是好整以暇地坐着看戏,见温千树出现在门口,他立刻站起来,“温老师,早。”

  温千树点点头,走进去。

  她简单说了一下寺里的作息、禁忌、以及他们接下来的实习内容,很快收尾,“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可以散会了。”

  赵琪琪瞪大眼,要哭不哭的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按照平常人的逻辑,见她哭成这样,总要问一问发生什么事吧?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提出换房间,可也不至于……连一眼都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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