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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佳丽心悦我_酥脆饼干【完结】(176)

  她娓娓而谈地列举了很多条。丑的不喜,弱的不喜。韦不宣哈哈地笑起来:“好,一定会有的。嗯……将来我去守着边境,你就再也不用怕打仗了。”

  。

  这一幕回忆,融在识海深处,并非鲜明的画面。所以谢令鸢没有看到他们。

  但由于共qíng,她知道这回忆正在白婉仪心底发生——或者说,白婉仪的识海,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一刻。

  最憧憬、最留恋、最美好的时段。

  心也永远活在这一刻了。

  因着共qíng,她想找到白婉仪真身就很容易。谢令鸢的步伐没有任何犹豫,顺着冥冥之中的指引,在缭绕的云雾后,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白婉仪正背对她而坐,面对着一片广袤的空旷。

  倘若谢令鸢不来打搅,白婉仪的意识将会永远停留在这里,在欢愉的憧憬中,平静地昏睡。

  这未尝不是一种美好。

  当然,谢令鸢辣手摧花,她不会放任这种美好的。她就是这么煞风景。

  只是,如何才能动摇白婉仪的意志?如何将她从温馨美好的梦境中带出来?

  “真是难办啊……”谢令鸢喃喃自语。

  似乎唯有织造一个比这回忆更让她憧憬的梦境了——

  白婉仪本身就是一个逻辑自成一体很难被动摇的人。想要动摇她的意志,除非用更坚qiáng的逻辑去打碎她原本固有的逻辑。

  那只有伪装成韦不宣,或者白术,或者白婉仪早亡的父亲?

  后两者谢令鸢实在不熟,但——那个在chūn风桃花蔚蔚中一剑霜寒十九州的少年,至少她记得他长什么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韦不宣究竟是怎么个人,但一个家族的人,xing子多多少少总有些类似。譬如宋静慈,宋家内敛平和的君子之风,深入到每个族人的骨子里,宋静慈和宋逸修虽然是隔辈,生平也从未见过彼此,然而真能找出那么几分相像来,所以何太后和韦无默都一直不动声色保护着她。

  而韦家大抵也是如此吧,韦晴岚当年在东宫,就是太嚣张跋扈了,惹得先帝不喜。韦无默在宫里磋磨了那么多年,还下过狱,骨子里的张扬之气也没有变。

  所以,谢令鸢猜测,韦不宣这种人哪怕临刑受死,也还是有一股子桀骜之气撑着的。

  。

  ——激昂壮志嘛,不就是个玩儿?

  想象一下此刻金叽奖的奖杯捧在手里!

  谢令鸢登时生出了睥睨天下的豪qíng。她幻想着她此刻左手金叽奖,右手金驴奖,头顶小金人,腰缠金棕榈,站在光宗耀祖的领奖台上。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成了她人生的配角。

  谢令鸢意随心动,模样开始悄然变化,身材拔高,渐渐的手里有了一柄很长很重的剑,渐渐的身上的锦衣成了花青色,渐渐的模样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低头打量两眼,往前走了两步,昂首挺胸,气宇轩昂。

  正在出神的白婉仪似有所感,回身望向了她。

  那一刻,谢令鸢以为她会惊喜,会激动,会飞奔而来,然而她都没有。她只是站了起来,在那里远远看着,隔着薄雾,都有些不明神qíng。

  ……说话呀?婉娘?婉妹妹?婉仪?

  糟糕了,韦不宣是怎么称呼白婉仪的啊?小碗?大碗?

  谢令鸢忽然梗住了,进退不得。

  二人相对凝视,终于,“韦不宣”沉默不下去了,微微一笑:“……这十年,谢谢你。”

  谢谢你,记得我的冤屈与不甘。

  微风轻拂,他的声音夹在风中。

  那个微笑仿佛击碎了白婉仪的沉默,她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隙、她凝睇半晌,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我还是没有做到啊。”

  这世上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的。

  白婉仪想到了《周易》里的一句辞,羝羊触藩。她有些恍然地笑了笑。

  长大后她在入京长安的路上,借宿一所寺院。夕阳下的寺院宁静仿佛岁月悠远,有个僧人看了她一眼,轻叹道,一阐提人,何故羝羊触藩,飞蛾投烛,不能退不能遂。

  羊要如何抵开藩篱而不被藩篱纠缠。

  人要如何抗辩世qíng而不被世qíng困扰。

  白婉仪回忆至此,无奈地微笑看向韦不宣。所以,实在是抱歉啊,她最终还是失败了,搭上了xing命。而他依然背负着冤屈与遗憾。

  四周就这样安静下来,唯风声徐徐。

  “你不必内疚的,”韦不宣也轻轻笑了笑,似乎回以无奈。但片刻后,他将长剑撑在地上,声音变得慡朗而豁达:“谢谢你为我做这一切,我都看见了,也很高兴。”

  很高兴吗?

  白婉仪心下微微漾开,认真望着他:“那你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他摇了摇头,背后的道路上,逐渐生了一簇光束,明亮地照耀着前方。他转头看向那光明之处,以及比光明更远的地方。

  “我也很好。我很快要往生了。只希望你也能好,你还有很长的路,还可以好好生活,兴许还能再见。”

  往生,就是下一世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吧。

  白婉仪垂下眼帘,有些惆怅。她摇头轻叹:“可我什么都了却了。”

  她不是那些怀着深刻复仇之心的人,却和他们一样,无论是否达成了目的,在踏上目的彼岸的那一刻,都茫然不知归去来兮。

  看不清前路的轨迹了,想回头看一眼来路,却发现来路上也已是杂糙繁芜。

  无路可走,又不想穷途之哭。

  想到这里,她忽而释然一笑:“你们要往生了……下一世的路上,能等等我吗?”

  。

  ——她想gān嘛?不会又存死志吧?

  谢令鸢的身体陡然僵硬了。她不禁握紧了撑在地上的长剑,深邃的目光看向白婉仪。

  白婉仪与他对视,微微一笑看向远方:“我曾借宿一所寺院,有僧人说我作恶太多,执迷不悟,来世怕也是投为下三道,地狱、饿鬼、畜生。那样来世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你看我如今满手罪孽,却并不如何愧疚,兴许我真的是大恶之徒。”她抬起头看他,有些惴惴的迟疑:“你们……会厌弃我吗?”

  “不会啊。怎么会呢。”他温柔地笑了笑。

  虽然是替韦不宣回答,但谢令鸢相信,他永远不会厌弃白婉仪的。

  于是白婉仪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般,也笑了:“那你们往生的路上,请等等我……”

  “我用这一世,学会向善。”

  那样,来世就可以同为家人了。

  闻言,谢令鸢心中浮起了复杂的滋味,却还是微笑起来,点点头,替韦不宣答应了她:“好,我们永远等着你。”

  “来世再做真正的兄妹。”

  白婉仪看着他笑了,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伴随着他这句话,四周的雾气逐渐散去,彩彻区明。

  识海清明,韦不宣也逐渐远去了,他站在光束中,回头看过来,冲白婉仪摇了摇手。

  白婉仪含笑目送他,也挥了挥手——做她当年来不及做的告别。

  识海渐渐回归平静,混沌如cháo水一般,从世界里喧嚣着褪去。

  白婉仪收回了视线。

  。

  ——其实韦不宣从不把剑撑在地上。

  他天生神力,喜欢炫耀力气,特意命人打了这柄重剑,平时在手心里转着玩。他的长剑是拿来玩的。

  只是别人都不知道。

  ——山涧的蛙声回dàng,真是寂静的很。

  白婉仪睁开眼时,唯余这个想法。

  她转开眼珠,四下没有见到什么人。屋子里偶尔有山风穿堂而过,凉意许许。

  白婉仪扶着chuáng沿,挪下了chuáng榻。胸口和腹腔还扯着有些疼,是伤口正在愈合。

  她没有照镜子,知道自己仪容是苍白孱弱的。

  她走出屋子,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人——

  谢令鸢正站在树荫下,夕阳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彤色的暖晖,旁的石桌前还坐了个人,听着她的笑声有几许无奈。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白婉仪心中蓦然浮出这句话,又想了想,这真是人间最极致的美好了。

  所谓名,所谓利,所谓熙熙攘攘,不都是为了奔一个美好吗。

  她微笑着,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来世做真正的亲人。

  嗯,待那时,也一定是这样温馨且美好的。

  第八十七章

  霞光笼罩的后宫,在受到接二连三的清理后,始终沉默在无声中。

  自白昭容忽染恶疾而亡,德妃被发落去了抱朴堂,后宫也清理了不少宫人,如今前所未有的平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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