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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佳丽心悦我_酥脆饼干【完结】(203)

  并且经此一役,萧怀瑾在日后肯定更为谨慎,也更不容易听到消息了。

  出了长留郡后,是往西和往北的分界,不知他会走哪个方向。如今,她们又只有等待,“柳不辞”的消息再度传来,才能启程去追他。

  事qíng既然已解释清楚,有郦三老爷赔罪,郦家给送粮糙的劳工们又分发了红包冲掉晦气,谢令鸢几人暂时留在郦府上,等待柳不辞的消息。

  这一切结束已是后半夜,走出祠堂外,郦依灵又向他们几人行礼:“今日之事,怪我思虑不周,本想为家中排忧,却因种种yīn差阳错,反倒给几位贵客带来了麻烦,十三娘在这里再向诸位赔礼了。”

  谢令鸢摇摇头,扶起她:“不,不怪你。”

  相反是帮了大忙。

  若不是郦依灵目睹了柳不辞的真颜,发现了柳不辞的不寻常,她们还不知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多久,也许还会走不少冤枉路。

  郦依灵有点错愕,起身后,随即向谢令鸢感激地一笑。

  看到这个表妹的笑容,一旁宽慰了舅父的郦清悟错开眼,微微有些出神。

  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昔年母亲笑起来,是不是也这样?

  可能是有些像吧,只是时隔太久,父母的长相,他都不太记得清了。小时候一直吵着要个妹妹的,要真有个妹妹就好了,可以从彼此的脸上去追忆父母留下的痕迹。

  。

  人纷纷散了,郦大夫人和三夫人亲自来安置几名女眷,背影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秋风chuī起地上落叶,郦清悟站在祠堂外的院落里,记忆也飘得很远,有些出神。

  “走了,殿……贤侄……”郦大老爷走出祠堂,赶紧改口,长年不见这个外甥,他一时竟没有称口的称呼。“怎么了?在想什么?”

  郦清悟转过身冲他笑了笑,不忍告诉他在想母亲。

  “十一弟还在昏迷,我去看看他。”他向郦大老爷行礼,顿了一下,从郦大老爷肩头掸落了一根白发,微微一笑告退离去。

  郦大老爷望着他翩然远去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喃喃。

  “你母亲没在长留住过,家里可能没她什么遗物。”

  “要是想她的话,我可以陪你说说她。”

  “先帝这个……唉。”再怎么怨恨,郦大老爷也知qíng识趣地没有骂出来,摇摇头走了。

  郦依君住在秋园,未成家的少爷们居住于此。卧房门外,金huáng色的银杏叶子铺满一地,而石径两旁的枫树又落了一地红叶,像是踩着长长的红毯,红毯的尽头是花园深处。

  卧房外守着下人,郦清悟推开门,室内亮着灯,郦依君安静地躺在chuáng上,不复昔日活蹦乱跳的影子。

  郦依君敢这么胡闹,也是因为身后有所依靠。所以,某种意义上,郦依君和萧怀瑾也是一种人,因出身优渥而生出了自以为是的无畏,自以为勇气,实则是鲁莽。

  郦清悟为昏迷的小少爷施了几针,忽然就笑了,眼睛里流光闪动。果然都是一家人,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实打实吃了几次亏才学乖。

  两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郦依君的气息开始有了变化,郦清悟收起针,门外有人影一闪。他转身甩手,门被隔空卒然打开,门外一声惊呼。

  “谁。”

  惊呼和质问同时响起,月光透过门棂,霜华遍地,谢令鸢惊悸未消:“亏我闪得快,不然脸要拍成扁的了!我来看他们需不需要入梦,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郦清悟不知道怎么解释,见她没事儿略微松了口气。今天被依君小公子山地埋伏后,他的警惕心一朝唤醒,无处安放,格外没有安全感……

  “他们脉象稳健,过两三日,自己也就醒了。”郦清悟反身关上门,走出十一公子的卧房。

  。

  郦家主宅有四个花园,女子闺阁在chūn园,万物初长时,纷纷扬扬的桃花樱花,氤氲了天地的颜色;郦清悟和郦依君一样,都住在秋园,也是他小时候避难来住的屋子。

  夜风chuī过几片银杏叶,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郦清悟站在风中,抬起头看星空,发丝上、肩上沾了几片银杏叶。忽然他神色一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向着秋园里走去,最后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对着树根一通研究,还伸手拍了拍,好像是在说“乖”的样子。

  银杏树在风中落叶缤纷,银杏叶飘到了几步开外的小花棚上。如果谢令鸢没看错的话,他居然!对她!眨了下眼!

  谢令鸢被那一眼电到,那微长的眼睛盛满了星光,睫毛长长的簇着一湖秋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味,郦清悟下一刻翻身上了假山,专注地找起了山dòng。

  “你……又在gān嘛……”谢令鸢无力道。

  “找匠人的花剪和工具,经常收在这里的假山dòng里。”郦清悟找了几个山dòng,忽然露出了微笑,从山dòng里找出一把花铲,扔给谢令鸢,后者稳稳接住。

  花铲上还有轻微的兰花的芬芳,郦清悟从假山上下来,拿起花铲去树下挖坑。

  ——原来还藏了东西啊,应该是他小时候在这里放的吧?

  谢令鸢站在几步开外,忽然想起了……小学课本里的法西斯战乱,小男孩跟着父母逃难前,走十步路挖了个坑把木匣子埋起来,战争结束回来后,走十步路却再也找不到匣子。

  眼前的人也长大了,他能凭记忆找到吗?

  不消片刻,花铲碰到了什么硬物,郦清悟珍重地用手拂开泥土,一个漆木匣子露出了一隅,复又重见天日,却早已失去了漆木的光泽。他放下小铲,将木匣从土里取了出来,轻轻拍掉上面的尘土。

  “竟然真的还在啊。”她讶然。月光在此刻拨开乌云,秋园里流华熠熠。

  他打开已经锈掉的铜锁,对她笑了笑,眼神有点小得意:“我藏起来了的。”

  人一生珍贵的东西也就那些,能够在很多年后找回来,也是十分幸运的。

  谢令鸢就等着看他盒子里放的什么宝贝。然而盒子打开,出乎她的意料,匣子里躺着一个坑坑洼洼的木雕。

  这种雕工,好似在哪里见过?

  ——穿红衣的小皇子,为了哄他病中的父亲,很有热qíng地去糟蹋胡瓜,父亲拿着说好好好,宫里下人也说好好好,他就真以为自己很有天赋。

  “这个是出宫后,跟着散人,手边没有别的,就想用这个刻了,托人送回宫……不过还没刻完。”先帝就驾崩了。所以终是没能等到,他也将它埋在了树下。

  谢令鸢伸出手摸了摸,触感粗糙,现在父母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再刻也没意义了。

  他也不像是寻求安慰,大概是豁然了,还很有诚意地挖出来给她看,谢令鸢也就没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的话。

  郦清悟把它高高举起来,对着月光,反复端详了一会儿。“很小的时候,听掌仪先生说巫蛊大案是用人偶的,我想错不在人偶,而是在使用之人的目的。人偶可以害人,也就可以祈福。所以我希望父亲好好的,就刻了它们。”他的笑容很淡地隐了下去:“刚出宫的时候还想过,好歹可以当门谋生的手艺……”

  ……谋生的手艺?你哪来的自信?

  谢令鸢不给面子地笑喷了出来:“你小时候怎么能这么好玩?”

  郦清悟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有了些脸红,到底没有争辩。

  她哈哈笑道:“那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没被饿死的?”

  郦清悟也无所谓讲给别人听,他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嗯……有一次和几个紫炁护卫失散,身上的钱也被偷了,没有人在身边,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谢令鸢点点头,刻木雕成为手工大师的机会。“然后呢?”

  “我看到别人在街头巷尾卖艺。”

  。

  十三岁的他走在西关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时他武功修为不算高,被偷了也没察觉,现在身边没人,心中涌起了要独自谋生的qíng怀,惦记起了自己的这一手“绝技”。

  瞌睡来了送枕头,恰好路边有一个菜摊,寒风凛凛中,摊主两手揣在袖子里,蹲在地上打哆嗦。他灵机一动,上前说,您这么做生意是不行的,我帮您招徕一下客人可好?

  那个摊主见他衣饰考究,长得也文雅,就欣然允之,以为他是帮忙叫卖呢。

  谁料郦清悟端详了一会儿,居然拿起了他摊上的胡瓜,掏出镶着红蓝宝石的匕首,开始……刻什么玩意儿?!

  摊主愣了足足片刻,才勃然大怒,骂他糟蹋东西,一根胡瓜好几文钱,可是冬天最贵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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