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几人注视着张潇晗靠着石壁的侧影，张潇晗看起来那般的孤独寂寞，她的面颊依旧惨白，红唇也褪去了血色，黑色的眼眸也似乎失去了光彩。
可没有人会因为张潇晗的孤寂而看轻了她，他们见到过张潇晗的qiáng大，见到过她对他们的仁慈，可也见到过张潇晗bào怒时候的样子，在空间裂fèng之外张潇晗就曾大开杀戒，而她只惩戒夜留香的时候差点用的手段，也让他们深切地明白她的可怕。
他们几人也都默不作声地站着，也都知道了他们最后的命运，他们已经被契约绑在了张潇晗身上，张潇晗生，他们有可能死，张潇晗死，他们自然也是死了。
安静了很久，张潇晗终于转过身，她的面容重新恢复了平静，面颊也不那么惨白了，似乎将之前的事qíng都忘记了般，张潇晗再环视下这个空间才道：“夜少主，这里好像没有停留的必要了吧。”
夜留香短暂地怔了一下道：“没有了。”
“那就离开吧。”张潇晗走了两步，直接向头顶的山dòng飞去，夜留香不做声直接跟上，柳毅几人互相看看，也跟上去。
到达上边的空间的时候，张潇晗正仰头看着腐蚀xing液体，见到都上来了，头顶向上抬了下道：“火之jīng灵还有吧，怎么也过来一次，捕捉不？”
“啊？”柳毅下意识惊讶了一声，似乎没有听清张潇晗说的是什么。
“你要捕捉火之jīng灵？”夜留香也惊讶了一句。
张潇晗点点头，好像比夜留香还要诧异：“不能捕捉吗？”
夜留香不由瞧了柳毅几人一眼，他们同样吃惊，但也只吃惊了一下就点头道：“好。”
对于捕捉火之jīng灵，他们几人倒是熟悉，仿佛被张潇晗的决定震惊得不辨东西般，暂时也抛开了彼此的敌意，简单商量了下，就确定了捕捉的方案，这些火灵对他们来说捕捉也不算难，唯有火之jīng灵才困难些。
有他们五人动手，张潇晗只管坐在山dòng内观望，见到几人各自祭出避水珠浮上去，钻到火海里，张潇晗仿佛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面具般，慢慢地坐在地上。
她哪里不知道夜留香几人对她捕捉火之jīng灵的不解，她不想在他们面前露出懦弱来，她是张潇晗，她宁可战死，也不会屈服。
只是她难免会有脆弱的时候，难免会对即将面对的一切悲哀难过，但她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就足够了，只要独自一点点的时间。
她并不惧怕死亡，虽然还有那么多的事qíng没有去做，在死亡面前，也并不觉得遗憾，但在死亡之前，她还是想要再多做些事qíng，为了她曾来到这个世界一次。
第2121章 攻心
夜留香和柳毅四人捕捉了火灵下到山dòng的时候，张潇晗正悠然地盘坐着，空气中除了刺鼻的异味，还有些异香出现，几人在火焰内足足耗了四五个时辰，却对张潇晗的做法还是琢磨不清。
火焰内无法神识jiāo流，几人除了配合着捕捉火灵，都实属郁闷，将心比心，他们是遭受无妄之灾，张潇晗也算是如此，夜留香口里说着这一切是为了五界的安危，可他们谁心里都明镜着，修士的世界里只有qiáng者至尊，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因为魂修的功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潇晗错就错在她bào露了魂修的身份。
也是她命数如此，若不是一飞升上来就赶上了域外战场的开启，这魂修的身份说不定就在下仙域内就隐瞒下来。
只是如今的张潇晗也太淡定了些，听到夜留香坦诚的一切之后，只是独自一人思虑了半个时辰，然后便若无其事般，甚至还要捕捉这些火灵，分明是为了之后做长远打算，现如今又将得到的迷香也摆弄一番，她真的是有恃无恐？
几人捕捉了火灵，都封在了玉瓶之内，火之jīng灵却没有再看到，大约在每个空间内只能孕育出来一只，不过其它火灵就捕捉了有百只之多，这些火灵带到下仙域内，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力。
张潇晗从每人那里都要来了几个，收在储物手镯内，看几人都费解地望着她，扬扬眉毛：“有什么问题？”
山dòng下的环境本来不适合jiāo谈，修士也本来都极有耐心的，可现在几个人都似乎失去了耐心。
“张道友有安全离开的方法？”夜留香忍不住直截了当问道。
“没有。”张潇晗的回答gān脆，不似作伪。
“那张道友要这些火灵为何？”柳毅补充一句，他们都是同样的不解。
张潇晗沉吟了下道：“你们也都知道，万物有生就有死，作为修士，比常人所遇到的危险还多一些，进入域外战场，更是九死一生，可你们不也是在做该做的事qíng吗，难道知道自己难免有一死，就自bào自弃怨声载道才是应该的？现在不离死亡还有一段时间吗，或者你们以为我会如何？发疯？”
张潇晗要是说出豪言壮语来，众人还会不以为然，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实实在在的话，让他们的心里都是一动。
这些话说着容易，可真要面临的时候，才会知道做起来有多难，他们都读到了张潇晗的骨龄，知道她还不足万岁，对半仙修士来说，万岁简直是太年轻了，正是修士最美好的年华，对张潇晗而言，正有可能是她辉煌的开始，正因为如此，这般沉着冷静才更难得可贵。
“走吧。”张潇晗没有给他们留下更多感慨的时间，瞧了夜留香一眼，分明还是和他共用避水珠的意思，几人谁也没有再多言。
张潇晗利用独处的时间只短暂地哀叹了一会，就开始将自己的法器和各种手段都琢磨了一遍，她自然不会束手就缚的，也知道与黑狱城的修士也没有道理可讲，能做的唯有在最后一刻大开杀戒。
杀人对她来说已经留不下半点负担了，便是杀人如麻，也不会让她的眼睛多眨一下，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别说她没有吸收了不死之意中积存的杀气恨意，就是以她自己的理智做出判断，她也不会手软。
杀人不是最终目的，逃过追杀才是她最后的打算，几个时辰已经足够着盘桓的了，所以再次从火焰的包围中上升，张潇晗已经能够平和地欣赏着熊熊烈焰。
“要是在这里修炼火系灵力，事半功倍。”张潇晗忽然对同一个辟火珠内的夜留香道。
夜留香正在发呆，闻言反应了下，才明白张潇晗的意思，“你想留在这里？”
张潇晗摇摇头：“域外战场出现大概会有几十年吧，几十年的时间说起来也不算短，我不知道你们下仙域的修士平时都是怎么修炼的，不过这个空间裂fèng没有了游魂，这处火海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修炼所在了。”
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自嘲地笑笑：“我也是多余，你是黑狱城的少主，这等事qíng自然是早就会考虑的。”
夜留香自然是也想到了，没有反驳，静了一会道：“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什么，此时说起来也是晚了。
张潇晗没有回答，一直望着辟火珠外燃烧的火焰，火焰不断升腾，每一朵火焰都仿佛永远不会消失一般。
“为了抓捕魂修，你们黑狱城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好一会，张潇晗还是道。
“对魂修，黑狱城不会有任何侥幸心理，这一次，大罗金仙长老都会出面。”这话，夜留香说起来就是违规了。
“你的本体也会来的吧。”张潇晗似乎并不吃惊，“让我想想，你选择离开这里在毁灭，大约是准备在离开的瞬间分神就脱离这个身体，虽说我也可以毁了你分身，但你应该有秘法保留一点神识碎片，或者你也在赌我有任凭你分神回归本体，好可以控制住你的本体的想法。”
夜留香没有反驳，只点点头道：“不错。”
张潇晗笑笑：“堂堂黑狱城少主怎么会成为契约奴仆呢，可是就算你的本体qiáng悍，又怎么能知道分神是带着契约回归的呢，所以，你应该是只保存着神魂中的一点记忆，唉，说来做个少主也真不容易，分神的毁灭，你本体的神识也会受到重创吧，就不知道神识修为下降的你在黑狱城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影响，你对黑狱城鞠躬尽瘁，黑狱城可会领qíng。”
张潇晗笑吟吟的，好像就是在和夜留香闲聊，但这一句句即便不是诛心之言，也让夜留香不由倒吸口冷气，张潇晗所言的正是他想要做的，而之后，他怕是要闭关数百载，这抓捕魂修之后的利益也与他无关了。
只是这话他不会说出来的，也不会在面上露出分毫，也同样淡淡地道：“这就不劳张道友费心了。”
第2122章 继续攻心
被噎了句，张潇晗也不在意，甚至连句威胁的话也不说，只是继续看着外边的火焰，小小的辟火珠内安静下来。
“你就真不放在心上？”好一会，夜留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