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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绮闻_恶来【完结】(16)

  夏彦生伸手从他手心里抓了一粒核桃来剥:“你怎知我一定赢邓玄。”

  陆见欢慢悠悠道:“随便猜猜,反正不赔钱。”

  夏彦生正要说话,猛然间人丛中冒出监丞窦冒的大长脸,顿觉不妙。

  窦冒此人作为国子监执掌训政戒律的监丞,除了脸没有别的长处,主要任务就是四处巡逻,一看到有随地吐痰的,抓耳挠腮的,冠服不整的学生不文明行为,就拉出去惩罚训诫。学生见了他都要绕道而行,背地里还给他起了“豆毛”的绰号。

  像陆见欢这号人,便是豆毛的长期重点关注对象。

  豆毛大人面有豆色:“陆见欢,你这是什么仪容?今日天子驾临,你还这幅不求上进的态度,简直亵渎圣驾。跟我走!”

  豆毛押着陆见欢走出去,还不忘瞪夏彦生一眼,那意思是警告夏彦生不要跟这样臭名昭著的坏学生混在一起。夏彦生赶紧把核桃掖进兜里,一脸严肃朝豆毛点头。

  豆毛道:“屡教不改,这次定要重罚你,去思过房蹲着!”

  陆见欢一乐,思过房太简单了啊!虽说国子监有“一入思过房,百味没得尝;吃饭没有米,下菜没有汤。早起扫大厅,日落扫茅房。苦力何时休,豆毛脸不长”之说,但对他来说,还是有伎俩逃脱惩罚的。

  虽然心里乐呵,脸上还得装一装。他叫苦不迭:“饶了学生这一回!”

  豆毛看到自己的思过房招数这么吓人,得意洋洋:“世上没有后悔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罢把陆见欢一路拖到思过房,推进去锁上门,不忘嘱咐:“好好反思!”

  豆毛一走,门外便转出一个人影,低声唤道:“少爷。”

  陆见欢自然知道是谁:“怎么回来了?”

  “属下刚刚去霍容房中翻查,发现他近日和国子监内另一人书信往来频繁,属下怀疑此人就是他的内应。”

  “谁?”

  那人看看四下无人,凑近门板:“孟西河。”

  居然也是天甲班的人。

  这国子监的天甲班,还真是五毒俱全。陆见欢不由得眯fèng起眼。

  “少爷,既然这两人都已经bào露,我们是不是该动手,把他和霍容一起做了?”

  君之美玉,我之敝屣

  “不急,再等等。”

  那人不解,待要再问,却听远里有脚步声来,急忙退匿:“少爷,属下先走一步。”

  此刻棋院之中已鏖战数局,夏彦生最终赢了邓玄,却不肯要赏赐:“回禀陛下,糙民资历尚浅,斗胆恳请皇上让糙民在国子监内修习完学业。”

  所幸皇帝并不在意,只道:“年轻人有这等志气甚好,朕就准你在国子监再读两年。毕业之后,去翰林院报道。”

  赵丹凤站在人堆里看,正到欢喜处,忽地背后有人道:“这夏彦生的心思还真不好猜,人人打破头想要的机会,他一句话就给回了。”

  赵丹凤大吃一惊:“你怎么出来的?”又四下张望监丞大人在不在:“你怎么敢出来?”

  陆见欢神秘一笑,比划了个掏锁芯的动作。

  赵丹凤直叹陆见欢狗胆包天,“监丞大人才叫你好好反省……”

  “豆毛懂个屁,一个人对着四面墙,哪来的灵感反省。我需要出去逛逛,借景抒qíng才能深刻反思。”

  “……”

  等棋院人散,夏彦生找到陆见欢,拍拍他肩:“还没来得及跟你道声谢。”

  陆见欢卖乖道:“唉,感动就哭出来,我的肩膀虽然常年为女人服务,偶尔借给男人一下也没什么的。”

  夏彦生嗤之以鼻:“你想看我哭?什么是哭,你哭一个我瞧先。”

  陆见欢坏笑:“我看你不是想看我哭,是想看某人笑。”说罢装模作样四下打量:“姓单的哪里去了?嗳,有人要道谢的时候他偏不在。”

  夏彦生脸色一变:“姓陆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妈了?”

  ……

  当晚赵丹凤搬回寝舍,睡得踏踏实实,还做了个好梦。

  赵丹凤身着国子监博士公服,手拿一把戒尺,站在讲桌前,声色俱厉喝道:“上课!”

  众生跪拜:“参见公主。”

  赵丹凤目光一沉,眼睛扫过广业堂内众生,神qíng肃穆地翻开点名册,秀眉微蹙:“姓陆的今天又旷课?”

  班长邵泉魂不附体:“公主,已经派彦生去叫了。”

  “岂有此理!”赵丹凤拍案而起,讲桌上笔墨纸砚震颤斜飞,“竟敢旷课,拉去杖责一百!”

  “公主万万不可!”陈亮起身谏道,“老陆昨夜宿醉,身子正虚,只怕捱不过……”

  赵丹凤勃然大怒,“竟然还无视监规肆意酗酒?哼,此人素来放dàng无耻,昨夜定是眠花宿柳去了,上课还迟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照我看,一百轻了,要打到下半生不能自理!”

  众生个个汗流浃背,旁听的邓祭酒也劝:“公主,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点……公主您素来宽宏雅达,就饶了他这一回,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丹凤略一沉吟,点头道:“就看在邓大人的面子上,罚他进宫做本公主的面首候补。”

  “啊?!!!”众生惊诧。

  “怎么,此人素来好吃懒做,本公主给他一个出卖灵魂自力更生的机会,将他引入正道,错了嘛?”

  “公主英明!公主千岁!”众人jiāo口称颂,齐齐跪倒,悄声低语:“这还不如把他给废了……”

  赵丹凤宽大处理完不良学生,本着对每个人负责的jīng神,继续翻看学籍档案,忽然目光停滞,脸色冷下来。

  众人个个心胆jiāo战,不知轮到谁遭殃。

  “霍容。”

  听到不是叫自己,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微臣在。”霍容从教室最后一排起身作揖。

  “你可知罪?”

  霍容微诧:“微臣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哼,”赵丹凤挑眉冷笑,“你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金镶玉,如花美眷在眼前竟然不知珍惜,却要学什么假道贤装清高神圣。你拒本公主,其罪一;你拒本公主,其罪二;你拒本公主,其罪三!”

  “咦,公主,这三个好像都是一样一样的呀?”吴宗文挠头。赵丹凤眼光犀利闪过,吴宗文忙吐吐舌头不再吱声。

  霍容点头道:“微臣果然罪大恶极,但凭公主发落。”

  赵丹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摇头晃脑喜滋滋道:“既然你有悔改之意,那本公主就不对你上十大酷刑了,就罚你做本公主的驸马,统领国子监本公主所有的面首候补!”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原来公主打的是整个国子监清纯男儿的主意啊!

  众生纷然抱头痛哭。

  霍容面色显得尤为沉痛:“微臣谨遵公主懿旨。”说罢一扭头掩面而泣。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丹凤乐得合不拢嘴,在chuáng上又踢又打,铺盖掀在地下。

  “喂,喂,醒一醒啊!”

  睁开眼,只见一张熟悉漂亮的男人脸。陆见欢拎着被子,愕然瞧着赵丹凤。

  见过睡相难看的,还没见过睡相这么难看的,一个大姑娘家,居然能四仰八叉睡到jian笑边流哈喇子。

  “咦,你怎么还没进宫,”赵丹凤睡眼惺忪,歪着脑袋瞧了陆见欢半天,伸手戳戳他脸,绯着粉颊道,“呀,皮肤真好。”

  陆见欢忍无可忍。

  身为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乃是义不容辞的天职,但是屡屡被个làng娃儿轻薄算怎么回事?

  实乃奇耻大rǔ也!

  他一脚把赵丹凤踹起来,手指门外,吼道:“滚出去洗把脸清醒下!”

  早起晨读的监生们从寝舍经过,只见天甲一号房门陡然大开,名叫赵丹凤的巨大物体从中飞了出来,叫声呼啸而过——

  “你太没修养了,死流氓!”

  “滚你丫的,好走不送。”

  监生们摇摇头走开,二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特别二。

  赵丹凤从土坯里爬出来,原想找姓陆的理论一番,难道做梦这点人身自由都不许有?转念一想,泼妇骂街可不是本公主的作风,于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粒灰尘,潇洒甩甩头,去找水洗脸。

  膳房后面有口水井,那井水特别清凉甘甜,膳房的伙计常年用这井水做饭酿酒,供应整个国子监师生的饮食。赵丹凤去找那口井,远远望见,正要走去,忽见一个熟悉人影蹲在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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