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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_扎姆科特【完结】(936)

  “我以为,你是来道歉的。”罗兰yīn森森地道。帕西斯一窒:“呃,没错没错,我是来道歉,道歉。”

  “哼,先进来再说。”

  “这位龙先生也进来喝一杯吧。”伊芙一视同仁地邀请幻化成人形的克拉费里格。

  “讨厌。”莫西菲斯咕哝。耳目灵敏的光复王经过他,拔了一簇头发,准备回头做护身符。

  享受徒弟的服侍,帕西斯一扫旅途的疲惫,幸福得只差没睡着,顺便抖出路上的见闻:“经过南部平原时,我看到肥猪,不,减肥国王的军队,看来他们兄妹马上要碰面了。”

  对这个消息,罗兰回以表示收到的点头。

  ※       ※       ※

  摄政王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并不是一位伤感的女xing,这场雨却让她心qíng恶劣。

  篡位的那一天,也是下着雨。

  “姑姑!”王女莉莉安娜·蒂明克·德修普提着裙角小跑步奔向亲人,银蓝的秀发微微dàng漾,“您要出去吗?”

  “哦,莉亚啊,我想去练剑房练会儿剑——你布道完了?”

  “是。”莉莉安娜心一揪,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动员民众、鼓舞士兵是她身为[圣巫女]的职责,当初也是她自己请愿,理当一力肩负,贯彻到底才对。

  可是……一想到她是用华丽的演讲,空dòng的祝福欺骗大家,就觉得,好有罪恶感。

  以神之名,汝等荣耀。

  神?他们对抗的就是神明的附体,多么讽刺的事实。

  侄女的演技哪能瞒过拉克西丝,眼光一扫就看出她的心qíng:“受不了别硬撑,神殿里多的是美丽的祭司,找人假扮你也行。”

  “不!”莉莉安娜激动地拒绝,满脸焦切之色,“拜托你,姑姑,让我做!我可以的!”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她不想再当一朵没用的温室小花。

  “好吧。”拉克西丝的嘴角有些抖动,哪天诺因也对她露出这种恳求的表qíng,她就得意了,“不过别太勉qiáng自己,过度压抑只会导致扭曲。”

  “姑姑也是吗?”莉莉安娜目露担忧。

  “哈!我?你看我像吗?”

  “……不像。”

  “这就是了。”拉克西丝嗤之以鼻,她有的是出气筒和消遣的法门,再郁闷也能保持心灵的畅通。莉莉安娜忍俊不禁:“好羡慕姑姑。”拉克西丝摸摸她柔嫩的脸颊:“没错没错,你要多学学我——接下来没事了吧?去花厅休息会儿,我和克鲁索练完剑去找你。”语毕,带着最大的那只出气筒扬长而去。

  一个上勾拳将胖乎乎的充气布偶殴上天花板,坠下时用漂亮的侧踢踹到墙角,再冲过去踩踩踩,发泄完拉克西丝只觉神清气慡,开怀地吁了口气。

  在胖布偶附近还倒着一只金发的人形沙袋,同样伤痕累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总参谋长冷静地发言:“阁下,恕我直言,那个并不是陛下。”

  “罗嗦!不要提醒我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摄政王盛气凌人地大喝,回身一抽,杖中剑挥出雪亮的光华。

  拉克西丝被誉为当世第一用剑高手,剑术无人能出其右,直到两位“后起之秀”——肖恩和帕西斯出现。但拉克西丝并不敬佩后者,给她一千年的时间,她也能达到那种程度。肖恩倒是真材实料,生前磨练出来的功夫。

  银练也似的细剑jiāo缠,迸出细小而锐利的火花,密集的碰撞声在四壁间回dàng。双方都展现了高水准的剑技,模糊的亮银轨迹飞快地变换方向,时而直时而弯,然后在某一点一触即分。

  击剑被上流社会视为高雅的运动,软剑的使用也比一般的剑难得多,用艺术形容也不为过。双剑相jiāo剑身会产生怎样的抖动,会给对手造成什么影响,如何借力cao纵剑势走向,如何利用软剑特有的缠劲偏转对方的攻击,都需要反复的练习和jīng密的计算才能掌握。而同样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君臣俩都屏弃了无用的花俏,以最小的动作最快的速度最低的出力获取最大的伤害效果。

  绚丽的剑光朝四面八方散开,拉克西丝的身法优美而凌厉,快速的攻守转换令人目不暇接;克鲁索沉着地招架,他xingqíng稳重,本不适合用软剑,但守得滴水不漏,拉克西丝一时也拿他没办法。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克鲁索渐渐感觉自己被引进主君的节奏,而且越来越难脱身。

  “我认输。”剑快离手时,他毫不逞qiáng地宣布。拉克西丝啐了一声,不慡地叉腰:“你就不能多撑一会儿吗?”

  “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只会造成手腕扭伤的危险,对胜率的提高毫无帮助。”

  ……真是无趣的xing格,我当初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拉克西丝不禁质疑自己的眼光和品位。克鲁索平平地道:“当然,如果您要看属下丢脸弃剑的模样……”

  “谁要看你那个样子!”

  “这就好,您喜欢整人和好大喜功的兴趣已经很低级了,再发展下去有沦为变态的趋势。”克鲁索直言不讳。拉克西丝怒极反笑:“好个目无主上的下属,你是不是想我剃光你那头青糙?”绿发青年不动如山:“男人光头也不要紧,威胁和人身攻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所为。”

  “克鲁索,你给我闭嘴!”

  “是。”

  把软剑cha回手杖,拉克西丝怒气冲冲地走向大门,经过“罗兰娃娃”时还踢了一脚出气。但是一听到身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胸口的郁气又慢慢淡化。

  习惯xing地转过头,确认他默默陪伴的身影,不期然对上一双沉静的眸。他看人的目光十多年如一日,稳定而直接,不带浓烈的感qíng色彩。记得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直勾勾看她,丝毫不懂得迂回。

  所以,她冲口骂他“乡巴佬”……

  不堪回首地掉头迈步,黑发的摄政王沿着长廊前往庭园,眼角瞥见一座莲池,神色微化,思绪一瞬间飘远。

  那天下着大雪,冻死无数贫民的恶劣天气却是贵族眼中的诗qíng画意,在宫廷魔法师的保护下,悠闲地赏雪嬉闹。不小心失落温玉珠的公爵之女尖声叫骂,用耳光命令女仆们下水打捞。就在这时,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被侍从带着,进入她的视野。

  [让她们出来,我去。] 停在池子边上,他淡淡地道。

  雪很冷,水更冷,不高的细瘦身子冻得直打哆嗦,失去血色的唇紧抿着,宛如初chūn嫩叶的柔软发丝下,专注的瞳眸闪着点点凛冽的光,其中有愤怒,有不屑,也有坚忍的意志。

  他找到了温玉珠,珠子却摔裂了。

  迁怒的千金小姐当场扇了他一巴掌,本来到此为止,但是那直接的眼神,也让达官贵人们不快,视为反抗。伶俐的仆从立即拿出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长鞭,在那单薄的身体上抽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慢着!]

  受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尊贵的公主指着平民少年,说出改变了两人一生的宣言,[我要他!]

  恍惚回神,依然鲜明的记忆在雨声中沉淀。

  “克鲁索,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绿色的?”

  如果有心,拉克西丝可以把部下的身家调查得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这么做。在成为她贴身侍从的一刻,克鲁索就等于和过去一刀两断,只属于她——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的所有物,自会有人去处理那些琐事。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有多马虎大意。

  愣了愣,克鲁索照实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我们家有木jīng灵的血统。”拉克西丝哦了一声,半晌,闷闷地道:“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我母亲前年去世了,内务总管特许我祭拜她。”

  平淡的话语却如一把尖刀,刺穿了摄政王的心,久久不敢回头面对部下。

  凝视她背影的双眼却没有怨恨,而是一种混合着包容和了解的平静。

  [克鲁索,人要知足。]

  这是他那平凡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也是最珍贵的人生哲理。

  所以粗茶淡饭,他们也生活得安和快乐。靠着商人叔父的推荐和父亲生前微薄的积蓄,母亲把他送进学堂。他努力求学却保持中庸,既不出类拔萃惹人嫉妒,也不落后被老师嫌。他的愿望很小,只想有个体面的职业,让母亲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些。

  就这样。

  然而横祸,都是突然降临。

  因为他长相清秀,被巡视的官员看中,和其他几个平民孩子一起,送进宫当“侍从”。

  这是好听的说法,谁都知道十来岁的男孩进去是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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