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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媚则天_城城/深水城【完结】(4)

  那双眼睛充满敌意,倔qiáng锐利,却又如此的透明纯净。

  他横躺在那里,气若游丝,却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是小主人吧?我常听府里的人说小主人有着全天下最美丽的容颜……我原本不信,今日一见,却是深信不疑。”

  全天下最美丽的容颜?那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母亲,若见了母亲,恐怕他再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亲极少踏出小院,见过她容貌的人除了我与父亲、两个姐姐,就只有福嫂。非要见客的时候,母亲便以黑巾覆面,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她的长相。

  “呼嘶……”那马忽然又嘶叫一声,我吃了一惊,猛地从记忆中醒了过来。

  “小主人,别怕,它并没有恶意。”阿真赶忙拉紧缰绳,同时旋身挡在我身前,安抚着那马儿。

  我看着阿真,忍不住轻笑出声。

  母亲曾说过,人是十分复杂的,总能伪装出各种各样虚假的表qíng与qíng绪,惟独眼神无法掩饰,所以眼睛里没有谎言。

  几年过去了,阿真的外貌已改变许多,只有这眼神,仍与当年一样天真清澈。

  “这匹马真的从来都没有让人驾驭过么?”我小心翼翼地踏前两步,“它叫什么名字?”

  “是的,它的脾气非常bào躁,从不肯让人碰它,甚至不愿意让人靠近。它没有名字,因为飞驰的速度可追风赶月,所以我们便称它为追风神shòu。”阿真徐徐答道,“我经常躯赶府中的马去外头,马儿们成群结队的追赶嬉戏,我却总是能一眼便分辨得出这匹神shòu。不止是因为它那雪白的毛色,而是因为跑在最前面的那一匹,必定是它。有时它心qíng大悦,撒开蹄子又跑又跃,竟能一跃离地几丈,使人啧啧称奇。所以见过它的人都说,它不是一匹马,而是一条啊!”

  “追风神shòu?这名字确是十分适合它。”我若有所思,“它是条龙么?只是不知道,这降龙之人,究竟会是谁……”

  “因为它知道我对它没有敌意,但它也只是将我视做朋友,而不是它的主人,只允许我靠近抚摸,却从不肯让我跨上它。”阿真的语气有些无奈,“它是武大人花重金买来的珍品良驹,传说它的祖先曾是随霍去病远征匈奴的战马,所以生xing桀骜不驯,从不屈服于人。”

  “真是匹狂傲的畜生……”我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终有一日我要你乖乖听话……”

  “其实我曾看见有人骑上它。”阿真似忽然想起什么,“一日深夜,我听见外头有响动,便出来查看。有一个白衣少年正跨着这马,往府外飞驰而去。”

  “白衣少年?”我一怔,“你可曾看清他的样貌?”

  “天色太暗,这马速度极快,我只看见那人的背影。”阿真摇摇头,“奇怪的是,第二日清晨,这马居然又安静地回到了马厩里。”

  “没想到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人……”我皱眉,是谁呢?能不动声色牵走这马,又毫发无伤地送回,肯定不是外人,必是府中的人。绝不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也不可能是父亲……那,还会有谁呢?

  “不知道要过多久我才能骑上它……”我轻叹,而后转身问道,“阿真,我今日要出府,你随我一起好么?”

  *******************************

  入夜以后,市集上热闹非凡,灯火明亮,恍如白昼。熙熙攘攘的人流,人声鼎沸,众人笑语欢歌,拊掌为乐,入眼一片繁华似锦。

  我左顾右盼,摸摸脂粉摊上的玉簪、手镯、项链,又捏捏水果摊上的苹果、橘子,忙得不亦乐乎。

  “小主人……”阿真紧跟在我身后,yù言又止。

  “怎么?”我停下脚步看着阿真,他正盯着我身上的男子长袍发呆,我忍俊不禁,“我穿这样不好看么?”

  “好看……”阿真吞吐着说道,“小主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穿着男人的衣服,总是……”

  “好看就行。”我大笑着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听福嫂说,母亲当初怀我之时,胎动得格外厉害,几乎人人都断定她怀的必然是个男孩。于是,父亲差人fèng制的小衣小帽,全是做成男装。

  岂料母亲临盆一产,竟是个女孩。而我幼时好动成xing,除了母亲,我谁也不理,谁的话都不听。但父亲却非常疼爱我,时常抱着我,爱不释手。而后索xing便让我穿了那些原为男孩fèng下的衣帽,将我当作男孩子似的教养。直到十岁后,我才渐渐穿起女装。

  前方也不知有何妙趣的东西吸引着众人,往来的人cháo拥塞得使人只能侧身穿过。

  “阿真!”我奋力推开阻塞的人群,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却看不见阿真,“阿真!阿真,你在哪里?!”

  我有些着急,四目搜寻,依然看不见他的人影。

  罢了,没他在身边盯着,我独自一人也自在些。

  我慢腾腾地晃悠了半条街,忽见着一家书画古玩店,便抬脚走了进去。

  店主人见有客人来了,连忙热qíng地迎了上来,招呼着我。

  我先是在柜台前摆弄着那些金器古玩,而后便悠搭着双手看着那些挂在墙上的字画。

  蓦地,一副墨牡丹闯入我的眼帘。

  那画墨色深浅有致,清简素极。牡丹的花瓣层层叠叠,瓣瓣透明,旷远脱俗。那流泻而下的墨迹与飞舞腾空的笔意,无一不jīng妙,皆是画者的爱怜与垂顾。

  初学画时,母亲便对我说,不要太去苛求所谓的名家圣手,只要能打动人心、触及qíng感,那便是好画了。

  我呆呆地望着这画,只觉得那牡丹似乎腾空而起,在空中舒展怒放,云烟袅袅,而中却又莹然而雨,定睛望去,那花叶上泫泫然有露,不知是否是泪……

  我喃喃开口:“店家,这幅画我要了……”

  “店家,这幅画我要了。”

  与此同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立刻回头。

  这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他qiáng健的身躯裹在黑色的棉布长衫里,衣上点点斑驳,隐约泛着褐红色的印迹,不似污滞,倒更像是血迹。他的头发不似常人那般在头顶高挽成髻,而是打散开的,纷乱的发被风一chuī,放肆地舞动飞扬,浓黑的眉下一双浅褐色的眼里含着傲视一切的狂妄,浅抿的薄唇,似带着一丝笑意。

  他是谁?

  那双近似琥珀的眼睛,是属于人类的么?我有些疑惑。因为他的眼睛使我想起幼年时,母亲和我说过的,有关糙原野láng的故事。

  “两位客官……”店主人在旁试探地叫了声。

  我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看。而他也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我,灼亮的眼眸紧盯着我,像是要将我完全望穿。

  我大感窘迫,脸上一阵发烧,甚至连身子烫得都似要着烧起来,这股奇怪的燥热让我心里没来由的火起:“你看什么?!”

  距离

  “这画我要了。”他说到一半忽然讥笑起来, “呵,漂亮的公子哥,你有双好眼。”

  “小爷我看上的东西,谁也不能夺走!”我qiáng压下那异样的感觉,冷笑一声,迅疾地伸手去抢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他眼眸中异芒忽现,右手一捞,也抓住了那幅画。

  “放手。”我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你若再不放手,这幅画恐怕就要毁了。”

  “哈哈哈……”他仰头放肆地大笑起来,“我若得不到它,那毁了也好!”

  “呵……正巧,我也这样想的!”我把心一横,一咬牙,用力往回夺。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抓住这一突来或许是有预谋的变故!

  只听“叱啦”一声脆响,飞屑溅墨,惊心动魄,却又安祥一如入眠,那幅画已变成两半。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残破的半幅画,“你居然真的不放手!”

  “哈哈,你不是也没放手么?”他摆出一副趣味奕奕的模样看着我,“如今你我一人一半,可不就公平了?”

  “你!”不假思索地,我抬手便要给他一记耳光。

  他从容一闪,手臂一抬,轻轻松松便抓住我的手腕。

  “放开我!”除了父亲,从没有男人敢碰我,我猛地一用力,挣脱开去。我只觉得手上一阵酸麻,低头看去,手腕上清楚的浮现出一圈他留下的抓痕。

  “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踏前一步,半俯下身来打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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