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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媚则天_城城/深水城【完结】(6)

  “你……”父亲先是怔住了,而后自嘲地说道,“原来,我连触碰你双脚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是这样的……”母亲竟有些慌乱,她定了定神才说道,“你一个大丈夫,跪在地上为我这小女子搓脚敷药,太委屈你了……”

  “呵呵……”父亲gān涩地笑着,他慢慢站起身来,吩咐福嫂,“福嫂,好好服侍夫人。”说罢,他如逃亡一般,转身快速地离去了。

  chūn风乍起,却依然chuī不皱叶茂花繁下的那一池chūn水。

  母亲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中现出怅惘、空白、黯然与愧疚。

  寒梅自有心,何求名士折?那样的香气,嗅之再三,就会伤了嗅觉。因为它透着遥远的寂和艳,冷冽凄清,绝玷污不得。

  其实,只要母亲点头,我相信这世间不知会有多少男子将心甘qíng愿地跪倒在她脚下,向她俯首称臣。

  可惜,父亲,可能真的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我确是有些同qíng父亲。

  因为从此间到彼间,或者只有一寸的距离。然,从此心到彼心,却隔着迢迢银河,永远无法逾越,也不能逾越。

  屠杀

  夜已沉,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朦胧地照出了墙角的梨花木架chuáng,红烛浊泪,裹着夜的霾yīn与冰冷。

  “媚娘,为何这般安静?不似你的xing子啊。”母亲坐在塌上,扯开发带,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你今日出府,有何见闻?”

  “我……”我心中无数疑惑,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我只缓缓走到母亲身旁,取过她手中乌木发梳,动作轻柔的梳着她的缕缕长发,任由那丝缎般的触感在手中滑过。

  “怎么了?”母亲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她拉下我的手,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我甩掉鞋子,爬上榻去,硬是将原本伏在母亲膝上假寐的云儿赶下榻。

  云儿落地后轻轻打了个喷嚏,它凶狠地盯着我,冲我喵喵直叫。

  我理也不理它,只伏下身子,搂住母亲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膝上,而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母亲无奈叹息,轻抚着我的长发:“傻丫头,你又闹什么?”

  我摇摇头,在母亲怀中轻轻蹭着。她的白色丝袍刮刷着我的脸颊,我却只觉得苏软,一点不觉得疼痛。因为这丝缎是父亲找来最好的裁fèng为母亲fèng制的,无论质料还上做工,都是上乘。抚摸起来,顺滑无比,穿在身上更是通体舒畅。

  父亲极宠母亲,吃、穿、用,样样都是最好的。

  至于珠宝金银,那更是不计其数。翡翠、huáng金、玛瑙……各式各样的首饰华服,在母亲屋中早已堆积如山。

  然,母亲却总是一身素净,除了左耳上的血石,我从未看见她戴过任何的饰品。

  父亲曾问过母亲,她只笑笑解释:“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薄,不能戴,戴了会折福。”

  父亲似懂非懂,却真的从此以后不再为母亲买这些俗物。

  父亲是爱母亲,但却不懂她。因为只有一具腐朽之躯,才非得要这些珠宝来掩饰自己的空dòng与暮气。而母亲绝世风华,是不必用这些多余的东西装饰的。

  她的衣裙也只有黑白两色,高贵、飘逸、神秘,高高在上,那是遥不可及的完美。

  而我喜穿粉、紫、红,黑白的厚蕴属于母亲,那是我降伏不了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尖叫声、脚步声不绝于耳,隐隐有火光闪动。

  “发生什么事了?!”我一愣,急忙起身向屋外跑去。

  眼前是一片火海,整座宅院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是……”我大吃一惊,再往外跑去。只见腾腾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连院中的那些花糙也被烧得霹啪乱响。火势足有三四丈之高,我只觉得炽热灼人,似乎再往前一步就会被火舌舔到,烧焦了头发。

  暗夜如锦帛般被生生地撕裂。

  嘈杂满府,群涌的侍卫,尖叫逃窜的侍女,一群散发穿黑短衫的大汉,手拿弯刀,呲牙咧嘴地对着府中的人一阵乱砍。府中是有不少侍卫,却完全不是对手。因为那群人发了疯似的,像找到食物的秃鹰,口中呼啸尖叫,生生地扒开血ròu,异常凶残。

  疯狂的屠杀,疼痛的叫喊,无助的呻呤,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残破的躯体,冰凉的气息,绝望的眼神……一切残忍得不像是真的。

  流寇!他们一定就是那日母亲说的那些流寇!父亲今夜调遣兵马去附近的州郡查探,准备一举歼灭他们。而他们居然在这样的时刻,冒险前来攻击都督府!是什么如此吸引他们?!拼了xing命也要来掠劫都督府?

  我怔怔地站着,耳边听见的全是兵器碰撞声和割骨的嘎吱声,还有府中侍卫倒下那一声声极其痛苦的惨叫。

  当中有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最是凶狠,他被一圈侍卫围住,却没有丝毫的退闪,便是主动迎了上起,一阵狂斩怒杀!红光闪烁,银色的刀锋毫不留qíng地割裂面前分不出是何人的血ròu,断肢残臂散落四周。他的脸上反复地溅上腥红的热血,已分辨不出五官来。

  我想,在这个时候,即使是神鬼站在他面前,也一定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杀!

  他转头瞥见呆若木jī的我,开怀一笑,挥刀将最后一个侍卫砍翻,而后纵身一跃,落在我面前:“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你!”他正是那天与我抢画的那个男人!即使他的五官已模糊不清,我仍认得那双灿烂如火焰般的眼睛!

  “丫头,看见我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得意至极地大笑,“我就是来带你走的!”他左手一伸,便将我扛在他的肩上,回头就走。

  “放开我家小主人!”福伯从内院冲出来,举着一根烧火棍劈头朝他砸来!

  他的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手腕一翻,快如闪电,且没有一丝犹豫!

  “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福伯的脖颈上冒出鲜血,而后便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只烧火棍!

  “福伯!”我拳打脚踢,却撼动不了他半分,他仍是大步向院外走去,“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不叫疯子,我的名字叫怒战。”他哈哈大笑。

  我刷地拔出腰间的匕首,迅疾地朝他的颈部刺去!

  他头也不回,右手一抬,我的匕首碰到他的弯刀,发出“叮”的一声闷响。不止手腕被震得麻痛不已,我整个身子都被顺势弹飞出去。

  “嘶……”我狠狠地摔在冷硬的庭院中,还来不及叫痛,突然而至的yīn影将我牢牢笼罩住。

  “天真啊!”怒战弯下身子,指着额头上那道伤口,“丫头,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伤我第二次么?!”他的手搭着我的肩,眼眸里依然带着杀戮后的兴奋血光。

  “疯子!你这个疯子!”我不顾疼痛奋力挣扎着,甚至在地上滚爬着,也不想再被这个疯子触碰一下!

  “谁都不准动她!”阿真一身是血地从院外跑了进来,他怒斥一声,一拳击出,正打在一个飞身上来大汉的腹部上,将他震飞出数丈,重重地摔落在树丛中。

  “那是你的男人?”怒战低头问我,我咬唇没有回答。他轻笑,眼皮没动一下,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阿真抽出腰刀,已和那数名大汉绞缠在一起,他虽然只身一人,却骁勇善战,动作迅猛, 并未落在下风。厮杀声,哀嚎声,兵刃之声jiāo杂在一起,浑浊的血腥味四散而去,随着初chūn的微风,撩过我的耳际,chuī起我鬓间散落的碎发。

  “首领,这两个便是武士彟的儿子!”两个大汉拖拽着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走了过来。,

  “饶命,大王饶命……”他们面色发白,哆嗦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你们两个,还不如你们的妹子有用!”怒战脸上毫无表qíng,他只是缓缓地举起弯刀。

  两个哥哥杀猪似地叫了起来:“不,不要杀我们!你要媚娘,你带走就是!千万不要杀我们!”

  “媚娘?你的名字叫媚娘?”他微低头,收起先前的戏nüè,“这个名字还真是适合你!”

  “住口!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抓起地上的沙子,猛地朝他洒了过去!趁他恍神之际,我转身就跑!

  “小丫头!还想逃到哪里去,乖乖地做我们首领的女人!”一旁一个大汉扑了上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举起那把封喉见血的匕首,直直地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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