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人一听这话,可来劲了,争着抢着将粪桶搬过来,味道冲得人都往外站了站。
领头的人一抬手,粪桶瞬间被人放倒,里头的马粪全倒在凨起誉的身上。
他们围成一圈,看着凨起誉狼狈的模样,笑得前仰后翻:“三殿下,我们的回礼,你还满意吗?”
凨起誉手紧攥成拳,他今日受的屈辱,他要全数讨回来。
幽禁王后的别宫阴冷潮湿,常年不见阳光,任谁在里头待久了都受不了,何况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王后。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祁阿嬷端着饭菜进来了。
坐在铜镜前的王后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听见声音,才稍回了神:“起誉?”回头瞧见是祁阿嬷,一瞬失落,“不是我的起誉,我的起誉呢,他在哪儿?他不是没能离开胥枫城吗,怎么都不来瞧瞧他的母后啊?”
祁阿嬷不多说,将饭菜搁在桌上,又瞧了一眼王后,蓦地退下了。
“别走!”王后一瞧祁阿嬷要走,顿时急了,将手里的木梳一丢,急得要去追她,“这太冷了!都没人陪我说说话!你别走,陪我说说话!”
祁阿嬷吓得将门赶紧锁好,背抵着门,喘着气。
宫里都传开了,说先王后疯了,她还不信,如今见着了,她才真的信了。
尤侍掸了掸衣袖:“饭菜送进去了?”
祁阿嬷回过神,点头:“送进去了。”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待会该怎么做,你是知道的。”
祁阿嬷连连应声:“老奴知道。”
因思念先王上过度,追随先王上而去,与先王上同葬一处,这已是王上对她的最大恩赐了,也算是给了她体面。
尤侍抬头看着天,轻叹一口气,王后,走好啊,您可别怪尤侍,要怪就怪你自己,全将筹码压三殿下身上了,如今纪左相自身难保,三殿下可再无翻身之日了。
***
荥阳阁的书房内,伍垣将好几张卖身契交给庾东溟。
“这是他签下的几张卖身契,”伍垣将另一张卖身契也拿出来,“襄儿姑娘的卖身契也在。”
“襄儿的卖身契拿去给她,其他人的也都拿去给他们,”庾东溟翻看着卖身契,其中一张卖身契惹得他多瞧了一眼:“除了这个,他现在在哪?”
伍垣凑近:“这是阿能的卖身契,现在一酒肆里做打杂。”
“嗯。”庾东溟轻应声,他会来找他们的,他弟弟可是连去黄泉都不忘给他带一碗米饭。
庾东溟将阿能的卖身放在桌上:“那人尸体处理好了?”
“放心吧,上钦。”昨夜那人竟敢惹上钦,可想而知他的下场。
外头忽地有动静,庾东溟偏头:“又一桩买卖来了。”
荥阳阁门外,一人大喊大叫,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襄儿,襄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魏玲珑打开门,就看一瘸腿的人,脸上还有一块胎记。
襄儿紧跟在魏玲珑身后,一看见门口的人,手揪着魏玲珑的衣衫:“相思小姐,是我舅舅。”
门口的人往前一步:“我是襄儿的舅舅,就是你们,把襄儿藏起来了吧,”他瞧见躲在魏玲珑身后的襄儿,语气忽地一变,脸上扬着笑容,“襄儿,快和舅舅回去。”
魏玲珑将襄儿护在身后,盯着他道:“把襄儿带回去,再找个人发卖了?”
襄儿的舅舅敛起笑容:“你是谁?这是我们家的事,和你无关,”说着又往前一步,伸出手,“襄儿,来,快和舅舅回去。”
“我不和你回去!”
襄儿舅舅怒火冲起来了:“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那是你的家,你怎么能不会去!走,跟我回去!”一边说,一边上了台阶,上手就要拽着襄儿走。
魏玲珑猛地推开他,他一个不稳,被推得踉了一下,火气腾得上来了。
直接冲上来,卯足劲将魏玲珑一推,魏玲珑往后一倒,襄儿虽在她身后护着她,可她手掌抵地,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磕碰碎了。
见状,伍垣直接飞出弯刀,吓得襄儿的舅舅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你们这荥阳阁,就是这么害人的啊。”
伍垣拔出刺进门里的弯刀:“我们荥阳阁还能白天杀人呢。”
襄儿忙扶起魏玲珑:“相思小姐,你没事吧。”
庾东溟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白玉镯子,若有所思。
“庾相师。”
庾东溟将碎成两半的镯子交到她手里:“有没有伤到哪里?”
魏玲珑摇头,手攥紧镯子。
襄儿舅舅仍不死心,盯着魏玲珑身后的襄儿:“襄儿,快过来!”
襄儿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襄儿舅舅啧了一声:“你这丫头,你知道荥阳阁是什么地方吗?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在这,迟早得死。”
这荥阳阁的传闻,胥枫城可太多了,专吸未婚配的小姑娘的血,暗里头肮脏的很。
伍垣冷着脸:“你说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庾东溟的扇子飞过来挡住伍垣的弯刀,不然,荥阳阁白日当街杀人的消息传出去,荥阳阁的买卖更是不能见人了。
庾东溟让伍垣将弯刀收起来,他走过去,与襄儿舅舅说了几句话,襄儿舅舅眉开眼笑地离开了,走时还让襄儿好好呆在荥阳阁,别想着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