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女貌,何尝不是天作之合。可他独独未曾站在孙采薇的角度去观察那一段似有若无的感情,似乎从一开始,皆是孙权主动地维持着那一根将断未断的线。也是后来他和孙采薇回到舒城后,孙采薇异常的主动才让他忘了那样的异样。
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认为孙权和孙采薇该在一起。
可是,他怎么就忽略了孙采薇曾经说过的话了呢?还是是他主动摒弃了那些对话,只因那个仲谋他从未见过,所以就会下意识地想,那个仲谋应当是比不上孙权的,久而久之,也便忘了。
但适才他这么脱口而出,原本也只是存着惊讶过后的打趣心思,根本就未曾反应过来那个孙采薇记了很久的人,是别人而不是孙权。
这下好了,说错了话,惹得两个人闷闷不乐,真想扇自己几巴掌。
孙权从他身旁缓缓走过,隐约间,还能闻到他身上沾染的血气。蒋钦一时沉默不语,他踱步走向孙采薇,问:“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孙采薇似笑非笑地看着蒋钦,“那我把他叫回来?”
蒋钦连连摆手,“别了,我现在就是好奇,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
孙采薇对他感到有些奇怪,随后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可是孙权。”
“我哪里不知道他是孙权……”蒋钦嘀咕道,“但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屋中安静,孙采薇自是听见了蒋钦的自语,但她不再置词,而是问道:“子烈可回来了?”
蒋钦叹了口气,“回来了。这么晚了,你找他做什么?”
孙采薇站起身来,作势欲走,“当然是有事了。”
蒋钦看着孙采薇的背影,再次叹气,“我这才发觉 ,你有时候怎么能做到这么无情的。”
孙采薇头也不回,好笑地应道:“这哪里就成无情了?本就是事实。”
她再次重复这个事实。
“难道……真没戏了?”蒋钦挠了挠头,“这仲谋什么人啊真是,敢和我们家阿权抢人,待我揪出他来,一定先骂他个狗血淋头,几百年不见出现一次,长得是有多惊天地泣鬼神才能让练师念念不忘?呸呸呸!好妹妹,你可千万别看走了眼啊!我们阿权也特别好看的!”
蒋钦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孙采薇已经走出了老远。他长叹道:“怎么我跟个老父亲似的……”
月色当空,照得脚下的路也清晰起来。
孙采薇漫步庭院,心思放空,任由自己随意走着。
不多时,她便到了陈武的住处。
趁着月色,陈武还在一刻不停地握刀习武。孙采薇倚着院门口的老树静静地看着他。
挡。
当初孙采薇只对他说了这一字。
挡什么呢?孙采薇也没说,但陈武也猜测大概是要他救人吧,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那便救吧。他救不下爹娘,救不了亲哥哥,这些已成了他人生憾事,既然现在有人需要他去救人,那他绝对不可辜负她,同时也是为了不再让自己充满遗憾。
收刀之时,陈武才注意到院门口的孙采薇,他微微一愣,问:“你怎么来了?”
孙采薇笑了笑,“左右无事,便四处看看。”
陈武想了想,“难道现在就要我去救人?”
孙采薇摇了摇头,也不讶于陈武所说的话,“等你的刀,到了炉火纯青之时,我会告诉你。”
陈武低头看着手中的双刀,炉火纯青吗?到底怎样才算是炉火纯青?
陈武又忽然抬头,“其实我很想问,为何是我?”
蒋钦,周泰,哪一个不比他好?他只是个失去了爹娘什么也不能做的平常人罢了,哪怕他苦练手中的双刀,但又该练到哪一日,才能真正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孙采薇便道:“因为相信你,也就将那一切交托给了你,这个理由,足够吗?”
陈武一时默然。
“为何不见二公子?”陈武索性不再谈及那话题,又问及孙权。毕竟在他眼中,孙采薇和孙权向来形影不离,几乎不会有分开的时候。
闻言,孙采薇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月光洒落人间,亮得好似他的眼睛。
你可是吴主孙权,若是被那样的小事所困扰止步,我可就要嘲笑你了。孙采薇心道。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孙权她心中所想的仲谋就是他。
不过倘若她真的说出去了,孙权或许会信。
但,她做不到。
留给孙权自己想吧。若他真的能想通,那她还不用操心什么,若是想不通,那么日后的打击只怕他更加承受不住。
不过,他可是孙权。
思及此,孙采薇微微一笑:“你提醒我了,我该去找他了。”
话虽这么说,但孙采薇并非真的是去找孙权,她依旧随意走着。偌大的府中,她踩着月光走走停停,也没个终点。
而后,孙采薇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清脆落子声。
她缓缓抬头,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周瑜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