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多谢公瑾哥。”
孙权提步离去,清风徐来,倒是散去了心中的不少阴霾。
他还有两个兄长,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在后方与她一起,做着他们想做的事。
不过,孙权的脚步很快止在了门口,他呆了一瞬,道:“……练师。”
孙采薇站在树下,笑了笑。她眼中含了日光,又在眨眼间被揉碎在其中,如星海般熠熠闪烁着。
“想明白了?”孙采薇问。
孙权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而是低声道:“总之,练师现在是和我一起的,就好。”
孙采薇倒是大大方方道:“我说过,我们不会分开。”
随即,孙采薇又道:“走吧,我们去同太史慈比一比。”
孙权这才抬头,有些疑惑,“练师也知道?”
孙采薇自然不会说她也在这儿待了一夜,“路过,蒋钦说的。”
孙权笑了笑,心照不宣地不再问了。
他伸出手,“走吧。”
曲阿城内现在已经乱做了一团,许多人携老扶幼,惶惶如丧家之犬般四处奔逃。只因刘繇不愿就此放弃,哪怕只剩一丝机会,他也要试着绝地反击。
天亮之时,本已被逼至绝境的刘繇,忽然有如神兵天助般一路突围,直至城中。
刘繇手下一路上几乎是杀昏了头,逢人便砍,顷刻间血溅满城。
一个孩童,手上握着简陋的风筝,惶恐不安地站在街上,又不知危险般四处张望着,似乎已经与人走散。
街对岸很快来了人,却不是孙策的人,更不是那孩子的亲人,而是刘繇的手下。
他们手上握着沾了不知道多少人血的刀,狞笑着步步朝着那孩子靠近。刀起的瞬间,却忽然听得一阵破风之声,几个士兵同时一愣,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着,却不知那风声来自何方。
待反应过来时,只听得“叮”地一声响,本该朝着那孩童劈下的刀竟从中生生断了开来,碎掉的刀头一下子飞至旁边一人身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他的脖颈,血流如注。
血肉被划破的最初,是感受不到痛的,不过大概是同伴的目光太过于惊恐,他才后知后觉地摸上了脖颈。触手之时,满手温热。
他甚至已经来不及反应,就已直直倒了下去,鲜血淌了满地。
“什、什么人?!”其他人终于变得仓皇不已,迅速背靠背观察着四周,就怕下一个死的人会是他们中的一个。
“什么什么人?!”一声厉喝自他们来处而来,见是刘繇,几个士兵才终于松了口气。
“将……”然而才刚发出一个音,当中一人只觉得胸口一痛,低下头看去,只有一支贯穿他胸口的箭。
什么时候,又是从何处来的箭?护在刘繇身边的太史慈心下一沉,他的箭囊中已经快没有了箭,可护送刘繇的路却还有很远。
就在他沉思的这一瞬,又是两箭袭来,那孩童身边的士兵,已是来不及发出惊呼,就已尽数倒了下去。
刘繇顷刻满脸惧色,直往太史慈身后躲去,全然没有一个将领的风范。身后的士兵面面相觑,都在疑惑自己是否跟错了人。
太史慈定了定神,取出了弓箭。搭箭之时,箭头就已经对准了那孩童。他道:“何人,出来。”
他向来不屑于用孩子,女人来做威胁,但有的时候他却不得不这样做。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射箭的人会不会就是当时的那个少年?
“子义,可可可发现射箭的人了?”刘繇颤抖着躲在太史慈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挂在太史慈肩上四处看着,试图发现一点射箭人的踪影。
太史慈摇了摇头,“还未发现。”
刘繇浑身再次紧绷,生怕来自暗处的箭射穿了自己,他又叫来几个人围着他,以人肉筑成铁盾。
一支箭,忽然擦着太史慈的肩臂射来,刚围成的铁盾,又漏了一角出来。
刘繇几乎是慌了神,他又扯过几人,令他们将他护好,可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是一支箭如飞而至。
他们暗暗心惊,这支来自暗处的箭,已经准得比之太史慈不相上下,况且他们在明,已然是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很快他们发现,暗处的箭,分明只是冲着刘繇而来,若是有人护着刘繇,那么那个人也会遭殃。可为何太史慈是好端端的,未伤分毫?
这下无论刘繇说什么,他身后那些零散士兵是再也不敢向前了。
刘繇几乎是气得暴跳如雷,“饭桶!我养你们做甚!”
“自然,是拿来练手!”
前方有马蹄声起。太史慈先是看见了一抹赤红,后又看见了那春日般的绿色,纷乱的尘世丝毫影响不了他们二人。
孙采薇和孙权止步在那孩童身边,待孙采薇将孩子抱回马上后,孙权复才再次搭弓。
刘繇身后的士兵不由被这少年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所震慑,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仿佛一切唾手可得,惊得众人纷纷退步。
太史慈却跨步向前,问:“你们……是孙策的人?”
孙采薇笑了笑,“是或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子义是决定要护着这窝囊废离开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