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就绝望地眨了眨眼。
吕蒙领军而入,静静地看着陈就。
“即便我主大势已去,但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主便会多一分逃离的机会。”陈就握紧了剑,看着前方孙权帐下的新将。
吕蒙但笑,“有气魄!”
他偏头看了眼楼船之上并立的三人,身后的将士也在这时为他递上了剑。
毫无意外,陈就被吕蒙逼得节节败退,将败之时,陈就终于开口问:“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蒙笑笑:“吕蒙,吕子明!”
“那么她呢!?”陈就目眦欲裂,目光死死盯着孙采薇,似心有不甘。
吕蒙也看出了陈就心中所想,他便道:“军中有人称步练师姑娘算学无双,然而我却觉得,她心思活络,有勇有谋,哪是算学能比的,她分明堪做那领军之人。”
步练师……她真的叫步练师吗?
她给人感觉分明是那样的奇怪……
不过,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生死之际,他奋力一搏,一下推开了身前的吕蒙,又立刻挥剑而去,直指吕蒙心口。
战场之上,只有生死。
吕蒙看着他的身影,却只是轻轻一笑。
收剑之时,便见血流如注。不是他的,而是陈就的。
陈就的人头被吕蒙举在剑上,血液喷涌,当下令陈就身后的将士大惊失色。主将死了!将再没有人能阻挡江东军的步伐。
他们匆忙弃船逃窜,接二连三地跃进水中,试图以此保住性命。然而江水奔腾,又有多少人能与水相抗?
孙权淡然地注视着混乱的江面,随即缓缓开口:“攻。”
零星的士兵还在护着黄祖逃窜,孙权好笑地看着那大开的城门,以及那狼狈奔逃的身影,
当年的父仇,如今,到了他手刃仇人的时候了。
“放箭吧。”孙采薇将灵宝弓递给他。
在他的身后,站满了人,所有将领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将要射出的一箭。
“主公,放箭吧!”他们齐声道。
孙权看了眼周瑜,周瑜也笑了笑,“主公的箭,已经超过瑜了。”
孙权不由失笑,“公瑾的箭,无人可超过。”
他熟练地搭起了弓,与身旁的孙采薇对视一眼,又同时心照不宣地望向前方。
“咻——”
刺耳的破风之声响在耳畔,箭已转瞬疾射而出。
放眼望去,只见黄祖身形一顿,下一刻,便倒扑在地,上一刻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就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起伏。
身边相随的将士看着黄祖背后贯穿心口的长箭,大惊失色,好准的箭。
这一箭自远方的楼船之上射来,也只冲着黄祖而来。
此时此刻,黄祖就要因这一箭死了。
于是他们不再去管黄祖的尸首,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跑开,试图在数万江东军之下,去争那一条命。
甘宁上了岸,在黄祖奄奄一息却依旧试图逃命的惊恐无比的眼神中,毫不留情地一刀割下了黄祖的人头。
“这血脏手,老子就不让主公沾了。”
他提着那面容变形的人头,吹了声口哨,一脚踢上了甲板。沿途血迹滚过,蒋钦嫌弃地一脚往一边踢了过去。
人头滚至太史慈旁,太史慈甚至看也未看,又一脚踢开。
凌统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左边的程普,黄盖等人,又看了眼前方的孙权、孙采薇和周瑜,最后咬牙切齿地往甘宁那边踢去。
踢来踢去,黄祖这颗人头更是不成了人样,不过也没人敢往孙权他们那儿踢,毕竟,那箭和那剑,可都可不长眼。
“江夏已破,父仇得报,回程吧!”孙权收了灵宝弓,道。
江面上立刻升腾起响彻天宇的欢呼声,似连太阳也要震落了。
沿途又见桃花盛开。
江风徐徐,顺水而下,直至吴郡。
吴郡的桃花开得更加的盛,孙采薇笑得格外的舒心,在这样的舒心中,一支桃花忽地落至了头上。
孙权停驻于桃树下,伸手折了一枝开得极致的桃花,轻柔地插戴至孙采薇的发间。
“如今父仇得报,我也算是,完成了我兄长未了的一桩心事。”孙权笑道。
孙采薇笑看着他,“你做得那么好,你爹泉下有知,也定然会十分高兴。”
孙权点点头,却蓦地捕捉到孙采薇话中的他意。
为何,只说了他的父亲孙坚……?
他张了张口,在这满城的桃花之中,他却看见前方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少女正匆匆打马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香……”
他们才归吴,以孙尚香的性子,她几乎从来不会出来迎接他们,今日倒是异常。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孙采薇回过头去,就见孙尚香喘着气,在马儿即将撞向两人之时,扯住了马缰。
“怎么了?今日怎么这么匆忙?”孙权皱眉看着孙尚香眼角的泪痕,问。
“哥,你终于回来了。”孙尚香看了眼头顶盛开的桃花,哽声道:“阿母,没了。”
第114章 凯旋
桃花开的季节, 又满是离愁别绪。
孙权坐在江边,听着江水汩汩流淌之声,本以为能因这条贯穿吴郡的江而平静下来, 没想到当四溅的江水落至脸上时,除了冰凉,便是从前的回忆接二连三地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