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 孙采薇总是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 为何要反复强调她是孙采薇,而不是步练师?这一刻,她蓦然大悟,原来孙采薇和步练师,竟是生得一模一样的……
因为两人太过相似, 她也就怕她忘了自己。
“告诉我,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孙采薇听见她,或者说是自己, 开口轻问。
愿望吗?她的心底还有什么愿望?
在这硝烟遍地的时刻, 孙采薇坐了下来。她坐在一块倒塌的石头上,以手支颐, 仔细地认真地想着她那所谓的愿望。
但她的思绪却总是被眼前的乱象拉走,根本无法使她静下心来,思来想去,她却只能想到孙权的愿望。
她叹了口气,望向了面前的自己,反问:“你就是我,你一定能感知到我的愿望,告诉我,我的愿望是什么?”
“超越一切规则,凌驾于历史之上。”孙采薇听见她笑着说。
孙采薇便蓦地一愣,然而最后却也只能无助地笑笑,“别说得这么中二。”
但她却真的开始认真地想着这句话的可行性,反正是在梦中,大胆一点,也无妨。
从前江东有孙策和周瑜,她可以放肆地说她要以天下为棋盘,如今他们走了,一直以来的倚靠在她的预料中消失,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继续照着历史的轨迹去走?她不愿意,光是应付一个刘备就已经让她失去了耐心。
因此想要超越那不可见规则的心也就更加的强烈,毕竟孙策和周瑜并未照着既定的历史死去,她不甘心就这么任由之后注定的那些事在她眼前发生,也就常常矛盾于这件事该怎么做,另一件事又该怎么做。
如果真的可以凌驾于历史之上就好了。
孙采薇抬头看着她,发现她也同她一样在皱着眉。你也感知到了我的心情吗?“我该怎么办?”
“我知晓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天下还是只能三分。”孙采薇看见远处的城破了,城楼上有一个陌生的帝王,似乎正要举旗投降,孙采薇心念一动:“他是谁?不会是孙皓吧?”
“他是孙皓,正准备降晋。”
孙采薇无所谓道,“降便降了,一个人的江山总有覆灭的时候,反正也不是毁在孙权手中。”
“你对江山不在意,却在意他。”
孙采薇便笑道:“我确实就是只在意他,难道你不是?还未穿越之时,我们就已经在关注他了。”
她也就轻轻地笑,“所以你才会无数次地试图打破规则,与他重逢。”
孙采薇眯起了眼,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一次次尝试改变而导致的死去,又数不清的重来相逢,并非是注定,反而是来自她跨越了规则束缚的努力?
“你不要和我打哑谜,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在想什么,我能感觉到。”孙采薇站起身来,步步走近她自己。
她看着孙采薇,目光复杂得有些欢喜,却又有些悲伤。她将手中的桃花枝别至了衣襟之间,那样厚重而繁复的衣裳,是孙采薇只在史书记载中看过的,独属于一国皇后的衣裳。
她走远了,孙采薇碰不到她,毕竟是梦,这个梦,同样也是来自她心底深处最渴望的欲望。
她想要一统,想要孙氏的江山覆盖整个九州。
远远地,孙采薇又听见了她的声音,“能钻了那么多空子,重来了这么多次,那个规则,或许早就束缚不了你了。”
是吗?
孙采薇有些艰难地安慰着自己,这么说,那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梦醒了。孙采薇睁开双眼,忽觉手边清凉柔软,她忍不住捏了捏,甫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
她愣住了,反应过来只看见自己双手环着孙权的一只手臂一动不动,似是就着这样睡了一晚上。不知何时,几案也被人搬到了榻边,孙权坐在床榻上,任由孙采薇抱着,另一只空闲的手便处理案上堆积的事务。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孙采薇虽想这么问,但话一出口却又变成了:“你怎么随意进我房间!”
“冤枉,我只是路过。”孙权微微笑道。
“只是路过?”孙采薇逼问道。
“好吧,主要是来看你。”孙权妥协道,“刘备被萌萌踢断了根肋骨,赖着不走,我担心你。”
孙采薇无奈笑道:“只是一个刘备而已,不必担心,就让他赖着吧,得了南郡还老做缺德事,不过他这么着急得到南郡,过不了几日他自己也就会走的。”
“这个联盟对象,真是毫不靠谱。”孙权叹道,“南郡借给他,只怕有借没有还。”
“他不还,那就又抢过来便是。”孙采薇冷着脸道,“只是如今联合抗曹大于刘备,之后我们与刘备利益相冲时,一定要先解决刘备。”
孙权点头,随即又道:“对了采薇,子纲劝我将治所迁往秣陵,你看如何?”
孙采薇听着,双眼一亮,“是该往秣陵迁,没记错的话,秣陵又叫金陵,不仅地势险要,又传生有王气,为了我们的帝业之路,是要迁至秣陵。”
“好,那便移至秣陵。”
孙采薇起身洗漱了一番,回来时案上堆积的文书已经被挪了个地,热腾腾的吃食放在案上,孙采薇顿觉欣喜,道:“桃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