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对于军营里过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颇有微词,眼下也不叫苦了,虽然这儿远远比不上家里头过得自在舒坦,但是她的心却被理想灌注得十分充实。
每天早早地便被集训的号角叫醒,换上操练的劲装,跟在新兵队伍里一五一十地进行训练,从最初的不熟练与格格不入,演变成了和军营里头的大伙儿逐渐打成一片。
白峡营有固定的考核时间,通过考核可以酌情晋升,表现太差的则会不刻苦勤练为由逐出军营,秋含衣虽然身体没有其余的男子一般壮实,可能在表现上不是最好的,但她算是训练最为勤奋的一个,再加上对于武艺这一方面的悟性很高,有一些理论基础,所以她并不担心这次的考核。
相较而言,担心此事的另有其人。
“含衣姐!”
方收势的秋含衣擦去前额的汗水,抬眼望去,原是队伍里一直落在最后的一个少年站在她旁边,脸色通红地喊住她。
秋含衣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孩子是军营里头岁数最小的一位,一周前刚招进来的,前两天才在营帐中过了十四岁生辰,她虽没有凑到男人堆里去一起庆祝,但也对这孩子的事情略有耳闻,母亲早逝,父亲前几年在战场上死去,他一直由奶奶带大,一到年岁就迫不及待地参军,壮志豪言是:“夷平姜国,为父报仇。”,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我记得你,你叫······”秋含衣搜肠刮肚,信心满满开口道,“甄成成!”
少年尴尬地挠挠头:“含衣姐,我叫程真成。”
“噢噢,差不多,差不多。”秋含衣不以为意地笑起来,眸光熠熠,“怎么了真成,找我什么事?”
程真成眼神飘忽,小声道:“我想要含衣姐指导指导我,我因为年纪小,身板小,拿不起他们使用的大剑,所以只能暂时使用轻质的长矛,向头儿说含衣姐你的红缨枪使得特别好,技巧放在长矛之上也是一样的,我怕过几日的考核出什么差错过不了,这才想耽误含衣姐一点时间,为我提点一二。”
“哎哟,就这么点事儿啊,小问题。”秋含衣爽快地答应下来,立刻投入状态给少年讲解起来,“要想武器使得好,必要的理论基础不可少,首先你要知道,像长枪长矛这一类细长的武器,别看它们轻质,威力可是随着臂力成比发挥威力的,表现形式呢,大多为单招和对刺,注重需要力度和拼杀,特别是长矛比长枪还要更重一些,所以手臂上的劲可不能小。”
她说着,脚尖一勾,踢起红缨枪,倏忽摆好了架势,口中同时强调起来:“红缨枪的技法强调,前手如管,后手如锁,说的是放在前头的手握枪之时要活把着,而放在后头的手握枪之时则需要紧把着,出枪时讲究枪扎一条线,缠绕圆转,翻转自如,招式灵活多变,步法轻灵稳健。”
话音未落,摇摇欲坠的红枫因风集成落下,秋含衣腰腿与臂腕合力,一个利落的出击,力透枪尖,捅穿了最快飘下的三片枫叶,枪杆稳稳落地,完成了漂亮的演示,补充道:“去如箭,来若线,枪似游龙,这便是长枪的特点。”
只是这么三两招,程真成都觉得眼花缭乱,不由感叹着跃跃欲试起来:“果真是同剑并立的兵器之王,我这就来试试!”
枪声呼啸,枪意凌冽,这一场指导持续到傍晚,秋含衣的肚子率先不满地叫起来,程真成听见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赶忙说:“不好意思含衣姐!本来说只耽误你一小会儿,结果因为我学东西慢,竟然浪费你的时间到现在!”
“没事没事。”秋含衣摆摆手,“你进步得还算快,也不枉我花费这么多时间,但是我顶多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考核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你自己勤不勤奋,好不好练,明白吗?”
“知道了含衣姐!”程真成双腿一并,立正站好,眼神坚毅,“这几天我一定好好练习,过几日的考核绝对不会让含衣姐失望的!”
“好啊,那我就好好期待你的表情了。”秋含衣点头微笑,十分满意这个“一日小徒弟”,揉了揉肚子道,“那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人吃饭。”
“含衣姐再见!”
秋含衣长长伸了个拦腰,回营帐迅速洗了个热汤,换下了汗涔涔的劲装,带好必要的行李,把包裹系在马脖子上,尔后翻身上马。
这日便是她回家的日子。
不知不觉,已经在白峡营度过了半个月,一晃刚进营还在昨天,她从上马都需要三两个人帮忙扶着,骑乘时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下马后胃里沽涌吐得翻江倒海,到如今能利落骑行过大街小巷,熟练地拉住缰绳下马,属实是进步飞快。
马踏长街,马匹没有停在秋府门前,而是放缓脚步,来到了皇城脚下。
皑皑玉盘高悬,秋含衣被侍从一路引领到安沂殿,刚踏进殿门就闻到了一阵扑鼻四溢的饭菜香味,她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笑容满满道:“阿凝准备了什么好吃的?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泞昭仪娘娘了是不是?”
“别打趣我了。”阮沨泞从偏殿走出来迎她,“准确来说不是我准备的,而是御膳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