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妃扯着嗓子喊道:“大胆贱婢,胆敢挟持本宫!你还真不怕掉脑袋!本宫命你立刻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阮沨泞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听从这些鬼话连篇,抬手指向那一排弓箭手,持刀的手还毫无顾虑地更加贴近无暇的脖子,竟然直接渗出血来,吓得嫣妃连声叫喊,连尊称都顾不上:“快!给我把箭收起来!”
没了箭雨的牵制,一群拿剑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千夙就是等着这一刻,同阮沨泞略一打了照面,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让侍从们往左侧进攻,实则抱着萧静挽全力往右后方逃去,就这么无影无踪地消失在众人眼中。
嫣妃闭上双眸,沉思须臾,又恢复平常一般睁开,冷声道:“本宫告诉你,挟持宫妃乃是死罪,眼下那两人已走,你继续拿本宫威胁也无益,你我各退一步,你将利刃收了,本宫亦不会告诉别人你曾威胁本宫,你待如何?”
话音刚落,脖子上的物什倒是真的被缓慢收了起来,嫣妃眼里凶光闪过,趁机回身将人推下台阶,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让所有的利器对准少女,居高临下地说道:“本宫说过,这世间最没用的便是真诚,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会想同你做等价交换?”
阮沨泞滚下不高的台阶,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她先前之所以能够在混乱之中威胁到嫣妃,是因为在中刀之时顺势倒下装死,这才掩人耳目地摆脱了束缚,至于收刀一事,也根本不是相信嫣妃的言语,不过是捡来的长剑太重了,让受伤而流逝的体力无法把持而被迫收手。
嫣妃接过递来的绢帕轻轻擦了擦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道:“方才那人虽带着公主逃走了,可是却连一点对本宫不利的证据也拿不出来,反倒是背上了掳走公主的罪名,而你,却是实打实让本宫见了红,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便会葬身于此,无人殓尸。”她怨毒地盯着阮沨泞冷笑,“不过本宫仁善,也不想同你闹得鱼死网破,你眼下还有一条活路,那便是站在本宫这边,咬死口供,指控贼人谋害公主,如此一来你既不会四在这儿,本宫脖子上的这道伤也就成了本宫自己不小心滑到的了,明白吗?”
一把把长剑直指她要害,阮沨泞身上还受着伤,伤口还渗着血,抽着气,头有些晕浑,没力气做动作,本来也根本不打算理会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女人,正在腹诽这萧子珏怎么还没打完,纠结到底要不要放更多的血靠自己杀出去之际,便听见一声摸不准情绪的声音不偏不倚地响起来。
“嫣妃娘娘真是好本事,如何将我景临王府的人就这么丢在地上,还弄得如此狼狈一身伤啊?”
这道嗓音,这种语气,甚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嫣妃都觉得从头到的温度脚被一盆凉水浇灭,精致的面容刹那破碎,再也维持不住该有的体面。
第37章 于心有愧
千夙带着萧静挽一路逃跑, 可平青殿终归是距离太远了些,她看上去愈发不适,紧闭双眼, 口中呢喃着:“千夙······我好难受······”
他只得改变计划, 环视一周,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竹林,便想着暂时落脚,先行为她处理一下狼狈的现状。
人影一闪,千夙行至竹林深处, 正欲把公主轻放在地上,谁料还未收手,怀中人心有所感般,未睁眼,双手却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往他的怀里头钻, 温热的喘|息与细碎的呻|吟将顺着喉结缠绕蔓延,一点点将他包裹起来, 滑入他耳蜗, 充斥他整个大脑,让总是镇定自若的他僵持一刹,分秒之间忘记要如何行动。
“公主······”
他自诩不是一个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怜香惜玉从来与他也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对凑上来的人杀伐果断,一视同仁, 毫不手软,眼下面对萧静挽的亲近, 却只剩不知所措,艰难地咽下一口津液, 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也隐隐发烫起来,甩甩头定了神,扶着她的双肩稍稍推开,“您稍等,属下这就帮你将这古怪的药性······”
未说完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不知所措地瞳孔骤缩。
只因为萧静挽拉过他宽大的手贴在她的脸上,闭着眼睛,眉头松开,露出舒适安稳的神情,就像一只认主的水灵鸟儿。
竹林间静谧无人,偶有燕雀惊掠,春风穿过,竹叶随之摆动,摇曳飒飒,遮掩住直射的耀阳,拼凑出七零八碎的阴影,也让那张素来冷静的面容被隐没。
千夙的手因为常年舞刀弄枪,生长出不少粗粝的茧子,做惯了狠戾的勾当,放过冷箭,掐过喉颈,断过筋脉,沾过鲜血,此刻穿破一切隔阂地落在那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蛋上,仿佛将他带进了一个纯白无暇的世界里。
她毫无顾虑紧密地贴着他,手中不自觉使劲,红粉的指尖刺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痕迹,他却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一丝力气也不敢用,只怕惊扰了人间月。
然而再眷恋也不能继续下去。
虽然看着面前人的模样,他也能猜得出她被下了什么样的阴损玩意儿,可毕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药,不会医术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另一只手三两下封锁住萧静挽的部分穴道压制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