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几日,便是她需要用药的时机,她只有能安定下来,暂且离开钟文彦眼皮子底下,才方便按时传达情报给萧子珏,这样一来才能接收到他“大发慈悲”送来的为期一个月的解药。
一想到他,阮沨泞又是恨得牙痒痒,此人甚至在她出门以前,连备用药都不愿意给她一点,根本不在乎她会有突发状况的可能,简直冷血至极。还有千夙那个没良心的,分明对公主居心叵测死不承认,被她发现后义气地没有上报给萧子珏,结果这种危急时刻让他帮忙劝劝去要一颗药都不干,反手给了她一把匕首,还说什么:“这玩意比你的那把锋利多了,削发如泥,到时候实在不行,你就给自己一刀,我看医术上有说过放血治疗的办法,说不定······”
她拿过匕首给了他一脚,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临行前,最关心她的只有对她身上一切一无所知的玳贞公主。
当萧静挽拉着她的手给了一袋银子,叮嘱她万事小心,千万不要以身犯险的时候,她冰冷的外壳总算是久违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转瞬即逝的笑意,口中却说不出更多的话语,最后只留言:“劳公主费心,雪吟此去大燕不知何时能归,公主此后之事会由千夙与其他人负责,还请公主多多保重身体,好好休息,按时吃药,雪吟告辞。”
“该死的!你没长眼睛吗?”
回忆突兀被一声尖细的女声打断,阮沨泞回神望去,面前是位浓妆艳抹,满头珠翠,身着鹅黄镂花彩织缎面纱裙的女子,她的手腕上戴了个点缀云纹的羊脂白玉镯,指尖顺势指向地上,怒气满满冲她吼道:“你是哪家的女儿,这么没眼见!居然踩到我的衣服!你知道这是多名贵的料子吗?”
原来是衣服的一角被她不小心踩了一点点,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如此小的事情却因为这声音吸引来一众围观,阮沨泞不想把事情闹大,略一施礼,对旁边的丫鬟打了几个手势,她尽数开口说道:“回小姐,我家是东宣钟氏,此番弄脏了小姐的衣服,实在是抱歉,幸而车上带了些替换的衣裳,赶巧前头才刚进去一批人,这会儿也还有充足的时间,小姐去偏殿换上便好。”
“哼,我道是谁呢,东宣钟氏,不就是个没落的小氏族么,最高的官职恐怕只能跟县令相提并论了吧?你可知我爹是谁?”趾高气昂的女子说着,连带凑过来看热闹的旁边人一同讥讽起来,“后继无人到连个正常女子都找不出来,竟然要拿个有缺陷的哑巴进宫选秀,着实是个天大的笑话。”
几个人捂嘴笑完,其中一人添油加醋道:“知道吗,你踩到的可是堂堂吏部侍郎之女苍柔洁苍大小姐哩。”
“就是啊。”另一人附和道,“人家大小姐好端端地来选秀,本来心情好好的,结果精心穿上的衣服不明不白给踩了一脚,真是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苍柔洁本来就不爽,被她们一说更恼怒了,恶狠狠地指着阮沨泞说道:“我告诉你,你若不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道歉,你就等着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谁曾想还没开始选秀就惹了个狗皮膏药,阮沨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脑海迅速开始寻求一个解决办法,传话的丫鬟一时六神无主,慌忙转头看来,被她宽慰的一眼安抚下来,当是时,空气里穿来一句惊呼:“哎呀!”
第48章 重逢
那声叫唤离阮沨泞倒是还有些距离, 却是实打实在苍柔洁耳畔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慌得退了一步, 正好撞到旁边人的身上, 那人手上还拿着热茶,被这么一撞,霎然打翻了杯盏,直接把里头的茶水泼洒出来,滚烫液体的就落在白净的手上, 茶杯落地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更多的视线聚拢过来。
“好烫!”被泼到的地方瞬间红了了一片,受害者美目一扬,伸手指着苍柔洁就说,“你长没长眼睛!这水现在只是泼到了我手上就变成这样, 若是泼到了脸上毁了容,你该当何罪!”
苍柔洁也吓到了, 气焰仍不消减, 怒气冲冲喊了句:“不是我,是刚才有人莫名其妙喊了一声!谁啊,哪个人瞎喊的, 给我站出来!”
离得远看热闹的有几个已经认出了来人身份, 为了不要招惹是非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不论再出现什么动静统统当作耳旁风,这边转眼只剩几个人对峙。
“不是你?”那姑娘冷哼一声, “站在我旁边撞我的不是你?你可真能狡辩,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我相信长眼睛的其他人也都看见了,就是因为你,我的手才会伤成这样!我命令您马上给我道歉!”
苍柔洁在看到那张面容的时候就呆了一瞬,她虽然脸盲,但对于某些特征多少有点印象,依稀记得面前的女子是个高官的女儿,然而嚣张跋扈惯了的她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不就是烫了层皮吗,我让下人去把冷敷的药膏给你找来就是了,何至于这般得理不饶人?”
“怎么?只允许你狗仗人势,就不让我学习学习?”那姑娘口齿伶俐,学着她先前模样装腔作势,“你可知我爹是谁吗?”
“我管你爹是······”这边正准备气势压回去,身旁另一位姑娘赶忙俯在她耳畔说了几个字,阮沨泞耳朵尖地听见了“尚书令”三个字,惊得苍柔洁慌乱地连连眨眼,不敢乱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