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缓缓抬手打通电话,声线沉稳地一波不动:“下午安排你的事,着手去做吧。”
皎皎月色,投影落在江丞昱笔挺的鼻梁上,尖削出冷峻的曲线,稳操胜券的赢家姿态。
“是!”电话那头是江丞昱新招来的助理邓起,言语之中尚带有实习生刚转正的一股傻冲劲,中气十足地应着,“保证听江总的安排,明天娱乐圈不会再有尹盼这号人出现!”
“嗯。”
江丞昱单手将被扯乱的领带重新理正,仍淡淡地望着酒吧内的“罪魁祸首”,指尖拂过嘴角处被晕染上的枣红色,早没了屋里人乱闹时的温存。
邓起等了许久,电话那边只有轻缓的呼吸声,他正准备开口挂断电话。
才听见听筒那边传来极寡淡的一句——
“垂荫公园湖心岛,忘湖酒吧,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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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盼再睁开眼时,宿醉后的酸痛几乎占据满脑中的每一寸。
她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独身在外的这么多年,她就没敢让自己喝到这么醉。
昨晚……算个意外。
尹盼单手支着头,想再回忆些昨晚之事,却发现脑里像是断了弦地空白一片,连个能追溯的支点都没有。
视线往下移,停在完全陌生的床品上,寒意便从后背惊起,四散弥开。
“醒啦?”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卧室门口传来。
尹盼抬头去看,正对上姜且圆圆的眼睛,她松了口气,下一秒立即警铃加倍作响。
她与她之间,因谁而有的关联,不言而喻。
“你怎么……”尹盼心底抱着一丝侥幸,试探着开口。
“哦——”姜且轻飘飘的一句,彻底浇灭了尹盼心中残存的希冀火苗,“江丞昱叫我过来照顾照顾你。”
“那……”
尹盼紧绷着唇,知道自己一旦开口问了,就代表她的在乎。
虽然面前的是姜且,可在尹盼心里还是默默地将她和江丞昱画了约等号,她出于本能地不想在江丞昱的人面前输了输了阵仗。
昨晚缺失了的记忆,在她心中就像是颗不定时炸弹,何况目前的种种又表明了与他有关:“昨晚,我……”
“昨晚啊——”姜且迎着笑地走到尹盼身边,轻坐在床沿,看着尹盼这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意思。
“衣冠,”她卖着关子,“挺不整的。”
尹盼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把头紧埋进被里,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在即将将发顶揉成鸟巢时停下了,声音闷在棉花里,沉沉的:“美酒误事啊——”
“诶,”姜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蹲在床边,“听说,你和辰星解约了?”
“昨天因为这个喝的酒?”她又问。
尹盼蒙在被子里点了点头,挑了想说的开口:“工作都没了,还不能喝个酒消消愁了?”
“又不是人家主动开的你,”姜且反驳,“我可听说,是你主动杀到沈总办公室,义正言辞地和人家提的解约啊。”
提到这儿,尹盼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在你身上发生这些事,我才不信你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待在公司里。”
“也是……”姜且缓缓点了点头,“沈季青他确实挺过分的。”
“算了,”尹盼坐起身,又叹了口气,“你一个大小姐想也听不懂这些。”
“我懂。”
姜且收起笑脸,认真地说道:“我就是这么被我爸送到江家的,有什么不懂?”
“这么算来,你比我幸运,你能和辰星断了合约,我还能和我爸断绝父女关系啊?”
尹盼抬眸看她,眼神里明显的波澜起折:“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说这些……”
“没事啊,”姜且继续,“我早习惯了,我刚刚心血来潮,所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
“和我一起大干一场?”姜且说出这话的时候,两眼粲然着点点星光。
“我,和你?”
“是呀,”姜且自来熟地双手捏覆在尹盼肩膀上,“你刚解约,又没有新公司,身边也没个经纪人的。”
暗示的含义过分明显。
“你不是学心理的?”
“大学辅修的心理啊——”姜且眯眯起笑眼,“副业而已啦。”
“那你主业是?”
“这些都不重要!”姜且打着马虎,换了只手撑着脑袋,“我有人脉,还有信心呀。”
尹盼此刻才相信面前这位姜家的大小姐没有在开玩笑,是在认认真真地“拉她入伙”。
她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奇妙。
阳光透过纱质窗帘,落在柔软的床上,空气中弥散着淡淡初晨的清新味道。
她和姜且两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懒懒散散地在床沿处,随口讨论的却是可以称之为“人生大事”的事情。
尹盼没有理由一味地相信姜且。
姜且也没有理由向她伸出援手。
娱乐圈没有不透风的墙,尹盼和辰星娱乐解约的小道新闻一出。不少娱乐公司都嗅着消息地来了,她虽说不是影后级别的顶流,但怎么说都是在娱乐圈有着一定粉丝基础的知名影星,邮箱里给她递来的橄榄枝也不少。
她有许多的可选之项,本可以权衡选出最优解,但尹盼脱口的是:“行。”
“啊?”这回倒是姜且困惑了,立马反问,“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