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见温公子?”绮云在身后追。
“去,等下去。”
晏然三步并两步,回到无有斋,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新衣,然后坐到铜镜前,轻施粉黛,绮云明白她的意思,趁晏然化妆功夫,已经帮她梳好了新发髻。
一切妥当,二人心怀雀跃,去往鼎香楼。
刚到楼下,晏然抬头见温廷言正倚窗悬望,貌似愁容,晏然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前几日蒋奇说的,驸马为温廷言做媒之事,如今又见他一脸愁容,她不知道二者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晏然脚步放缓,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名字,“然妹妹,”声音爽朗嘹亮,有穿透整条朝闻街之势。
因为有心事,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吓了她一跳,晏然扶着胸口循声望去......
我的妈呀,是沈山的京城大表姐,这大傻妞不在府里赏花,怎么给放出来了?晏然不情愿的挥手回应,心里思度着如何是好?她对这个傅凌梅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感觉跟她说话比较累,似乎总不在一个频率上,但毕竟是沈山的表姐,自己也要称呼一声“表姐”。
踌躇间,傅凌梅已经走到跟前,她为吓了晏然一跳,感到兴奋。
“我听闻鼎香楼的饭菜好吃,就想过来试试,我出门时,还想是否会碰到你,没想到还真碰到了?我们姐妹还是真有缘份,”傅凌梅很不见外的牵起晏然胳膊,就往鼎香楼里走。
晏然无奈,只得一起陪上二楼。
温廷言见晏然被一个滴粉搓酥的女子架上来,一脸愕然。
晏然无可奈何的为二人做介绍,在介绍温廷言时,她只介绍姓温,没敢多言其它。
然后她开始犯愁,温廷言身娇肉贵,不爱与陌生人同席就餐,之前与秦岚峰一起游船,他的嫌弃,虽没表露出来,但是晏然看到了,也看明白了。
眼前这个傻大姐,一会不知道要冒出什么“虎狼之词”,正犹豫着,只见傅凌梅毫不客气的坐在温廷言的身旁,并吆喝小二快点上茶上菜。
温廷言和晏然尴尬对视,子升忙走过来说,中午日光晒,还是移步到对面的隔间里,没有窗户,阴凉些。
晏然说好,子升快步走前,选了一间无人的隔间,拉开两张椅子让温廷言和晏然先坐下,自己坐在温廷言的另外一侧,晏然让绮云坐在子升旁边,傅凌梅坐在晏然的另一侧。
看着重新规划好的座位,晏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温廷言见她“明显照顾”他的样子,心里一暖。
饭菜上席后,几人随便敷衍几口,便放下碗筷,毕竟除了傅凌梅,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
晏然也不好意思问今日为何约她出来?心下猜测八成是来回复前几日托他调查覃岚峰之事,可眼下这个局面也不方便问。
傅凌梅倒是吃得很开心,一会点评点评这个菜,一会又点评点评那个菜,点评完,她把目光聚焦在温廷言英俊的面庞上,像看花儿一样痴痴地看,一桌人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
“温公子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温廷言道:“小生今年十八,尚未婚配。”
“温公子府上是做什么的?可否进举?”
温廷言正要回答,晏然抢答道:“普通人家,不曾进举。”
傅凌梅眼睛一横,快速在晏然脸上一扫,捂嘴笑道:“然妹妹真有意思,我又不是抢你的人,我只是问问,至于这么急吗?怎么我还不能跟温公子说话了不成?”
晏然被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她抢答,不是怕傅凌梅抢她心爱之人,只是她认为这个“麻烦表姐”,是她刚在楼下惹来的,她不想让“神仙般的公子哥儿”被傻大姐骚扰,她不想因为她自己,给温廷言带来一丝麻烦和困扰,包括品性有亏的姑妈,贪得无厌的二伯父,游手好闲的父亲和自私凉薄的母亲,她想让这些人离温廷言远一些。
温廷言心里哪想到这一层,反倒是看晏然为他如此心急,只当是晏然吃醋,心里暗自窃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夹了一块饱满多汁的鱼肉塞进嘴里,喜滋滋的不言语。
晏然扶着额头,沉思片刻,叫绮云过来耳语一番,随后绮云蹬蹬蹬的跑下楼去,回来时,额头微沁汗珠,冲着晏然点了下头,晏然会意,开心的大口大嚼起来。
傅凌梅见温廷言不语反笑,料他是不求上进的纨绔浪子,又因自己比众人年长,不由摆出姐姐的架子,“温公子,没进举可不成,男子还是要以科考仕途为大任,你就说我族弟吧,他是举人出身,若不是因为举荐,纳捐,找关系,他也混不到三河县丞的差事,虽说是个八品小官,但好歹有了指望。”
傅家在京城也算官宦之间,虽然家族里没出大官,但半数男子都是吃皇粮的,从小耳濡目染,傅凌梅特别向往宫中生活,所以才千方百计希望在选妃中展露头角,结果在第六关被唰了下来,理由是“话多,嗓门大”,要知道能进入第六关,基本就是马上可以触摸到龙袍了。
因此,傅凌梅受了点刺激,具体表现就是话比以往更多,嗓门更大。
傅凌梅边说边吃,就像与自家弟弟唠家常一般,也不看众人脸色,自顾自道:“更何况你连举都没中,当然.....”她像很善解人意一样,又开导起温廷言,“人的天资迥异,像博彦那般聪慧的毕竟是少数,所以温公子也不用焦急,四十岁的秀才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