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武扬威般在她耳边说:“江总吩咐的,连你也一起杀了!”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浓烈的恐惧下,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顾岁安又一次睁眼到了天明。
清晨时,她听见房门外有走动的声响。
江以臣还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问她醒没醒。
顾岁安当然醒着,却一点儿也不想回。
直到男人彻底离开,她才拉开房门。
餐厅的桌子上放着几碟小菜,旁边贴着个便利贴,上面是江以臣工整的字迹:
【锅里温了粥,醒了就喝一碗。接下来我会很忙,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有事随时打电话。】
看着这张字条,顾岁安都能想象到江以臣写下这两行字时的动作神态。
温柔又耐心。
明明他是最不屑于做这些琐事的,却一次又一次为了她弯腰迁就。
然而心里又有另一道声音在反驳:
“可他曾经杀了你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如今对你的好都是用你的付出换来的。”
“倘若这辈子你不去主动接近,依然必死无疑。”
死这个字眼太骇人了。
顾岁安扭过身,强制自己不去看桌上的一切。
……
三天后,□□召开股东大会。
有了江明辉的股权转让协议,江以臣一跃成为集团最大股东。
同一天,江以焕从警局释放。
只不过他刚一出来,就被江以臣的人带走看管。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点,江以臣一直处理得很好。
一周后,顾岁安的出国申请获得了批复。
她订好机票,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江以臣。
最近的一次,是他打来电话,说自己要去欧洲出差两周。
隔着听筒,男人的嗓音也变得更加磁性。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去欧洲旅游。”
顾岁安抠着手指,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心里建设,江以臣那头又传来了登机播报。
“先挂了。”江以臣说:“到了给你发消息。”
顾岁安:“……好。”
她走的那天,顾父顾母还有虞晚等人都来了机场送她。
“航程接近20个小时,你自己要注意休息。”
“下了飞机就打车,再花钱找些人替你搬行李。异国他乡的,别委屈了自己。”
顾岁安一一应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乡、离父母那么远,舍不得肯定是有的。
但更多的,还是对新生活的期望。
她终于摆脱了旧日梦魇,不用时刻沉浸在将死的恐惧中。
只除了……
没来得及和江以臣说声再见。
“好了。”顾岁安忍下哽咽,“有假期我肯定会回来的。”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于是迅速办好托运,过了安检去找候机室。
与此同时,几万公里外的欧洲。
江以臣才在助理的陪同下结束一场会议。
车子在拥挤的路上缓慢行驶,男人原本低头在平板上阅览相关文件,蓦地一抬头,视线定格。
“靠边停一下。”
然后他就穿着那身考究西装,走进了一家不甚起眼的街边小店。
墙上摆了一排充满北欧风情的手工艺品。
江以臣向来是不喜欢这些小玩意的,但顾岁安喜欢。
家里各个角落都摆了。
出差的这些天,他搜罗来的小玩意已经能占下小半个行李箱。
每次无意间瞥到,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顾岁安眉眼弯弯的明媚模样。
由此,思念更甚。
回到车上,助理照例汇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原本还需要再待一周的时间,但因为有家合作商临时有事取消会面。
行程被压缩至三天。
在异国他乡时,思念如疯长的野草般不息。
真踏上了熟悉的土地,又莫名生出点近乡情怯的情绪来。
到楼下时才刚过十点。
按照顾岁安的作息,她这会儿正精神着。
然而开门时,一室黑暗。
江以臣罕见地懵了一瞬。
他提着行李箱进门时,还在想顾岁安是不是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然后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
所有东西都被搬空,干净得像是从没有人住过。
江以臣不可置信地唤了声,“顾岁安?”
当然没有人应他。
不知道走了几天,壁柜上都落了层薄薄的灰。
桌面上,放了个信封。
没写着是给谁的,但右下角用马克笔画了简笔画小人。
熟悉的模样,给谁的不言而喻。
唇边的笑意早就消失了,江以臣面无表情,下颌绷得很紧。
入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看在我曾经帮了你那么多次的份上,就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吧。
我们一开始就是为了同样的目的而凑到一起,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没有了威胁,就是时候说再见啦!
可能我们未来不会再见,也可能会重新在江新的某个街头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