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江以臣正往餐桌上摆着碗筷,闻言,回道:“这几天先别出门了。”
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外面天气很好。
顾岁安:???
“你还真要关着我?”
她不信邪,扭头就要往门口走。
江以臣大步追上,手掌抓着她的手臂。
语气还控制得平和,“先去吃饭。”
然而这样的态度落在顾岁安眼里,就成了转移话题,拒绝沟通。
成了默认。
顾岁安狠狠推开他,眼底第一次出现了痛恨的情绪,“滚。”
她直直往后退,“离我远点!”
房门摔得震天响,紧随而来的是清脆落锁声。
早餐没吃上,又狠狠气了一通,刚过十点,顾岁安就饿得肚子咕噜噜叫了。
领导批复了她的请假申请,她现在无所事事,很想出去找点东西吃,可自尊心作祟,这时候出门,无异于向江以臣服软。
不行。
坚决不行。
她顾岁安!是个有骨气的人!
然后下一秒,门外就传来开锁的声响。
顾岁安“腾”一下坐起身,人还没看清呢,鼻子先闻到了鲜美的鱼汤香味。
床沿微微下陷,江以臣的声音响起,“特地炖的,喝一点吧。”
顾岁安仍是很有骨气地扭着头。
肩颈线条被扯得很紧,宽大的睡衣领口露出瘦削的锁骨。
江以臣忽然转移了话题,“当初是你说的,不会怕我不会离开我。”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信你没有一点真心。”
“我只是不明白。”他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困惑。
明明江以臣才是强势的那一方。
强势掌控她的生活,强势限制她的自由。
现在却好像……在卑微祈求她施舍一点点的爱。
“为什么到了现在,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
顾岁安藏在被子下的手默默握紧了。
她又能怎么说呢?
告诉江以臣他上辈子杀了她?
说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说他们可以做天各一方的朋友,但做不了咫尺相对的恋人吗?
她的苦衷无法明说,落到江以臣眼里,就变成了顽固。
一个不愿接受,一个不愿放手。
心脏被种种情绪扯得生疼,语气也重新变得冷硬。
“把鱼汤喝了。”
“你不喝,我就只能灌了。”
顾岁安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手用力一推,也不管鱼汤撒没撒,就是两个字,“不、喝!”
很快,她就遭到了报应。
顾岁安的胃一直不是很好,中学时期很长一段时间动不动就胃疼。
是顾母小心养了很久才慢慢养好。
后来上了大学,胃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抗造了。
三餐不规律,又顿顿都是重油重辣,胃病也没再犯过。
反倒是来了A国。
前几天才刚疼了一次,用药压下了,这会儿又来势汹汹,针扎般的强烈痛感从身体内弥漫开。
江以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顾岁安苍白着脸蜷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
他当然不可能狠心到什么都不给吃,鱼汤一直用砂锅温着,又盛了一碗进来想劝人喝点。
“怎么了?”江以臣单膝跪在床边,眉毛紧蹙着,“哪里难受?”
他看顾岁安手摁着的地方,“是不是胃疼?”
顾岁安艰难地点了点头。
江以臣抱着人就要往外冲,“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顾岁安:“不去、医院。”
A国就医手续漫长且繁琐,远没有国内高效。
“客厅抽屉里……”她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苍白的唇都被咬的又有了血色,每说一句话都要深呼吸,“有药。”
江以臣闭了闭眼,“好。”
他速度很快,拿了药和温水进来,却没第一时间给顾岁安喂下。
人被半抱着靠上了他的胸膛,就着这个姿势,江以臣先给顾岁安喂了碗鱼汤。
“先喝点东西垫垫肚子,不能空腹吃药。”
这个姿势下,顾岁安只能看到江以臣的手。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且修长,指甲修剪得齐整,一如他这个人。
然而手背上,却有一抹分外显眼的红。
几乎占据了整个手背,甚至还蔓延到了小臂上。
是……烫伤?
顾岁安肯定,是那会儿被她不分轻重的推拒给弄的。
那鱼汤得多烫,才会过了这么久都一点没有消退的迹象。
江以臣也一声不吭,把这痛全忍了。
顾岁安悄悄抬起眼,视线一寸寸扫过男人的眉眼。
他唇还是微抿着的,但已经没有了生气这类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顾岁安心底渐渐涌上心疼。
江以臣浑然不觉,喂完鱼汤又让顾岁安吃了药,“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他关上门前,那被烫得通红的手背在眼前一晃而过。
顾岁安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药物带来的强烈困意先一步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