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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他_李李翔【完结】(53)

  上面记载着他高中时代的点点滴滴,都是一些极其平常的琐事:老师没收了他的漫画,打球擦伤了膝盖,运动会没有拿到冠军……翻着这些日记,她的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中间十多年流逝的时间就像小鸟一样一去不回来。

  突然,其中一篇长长的日记引起她的注意——

  九月一日 晴

  又开学了,高二啦!

  高一的时候总觉得高二遥遥无期,像院子里刚结果的青葡萄,离成熟还早着呢。哪知道一晃眼,回过神来已经是老生啦。高一新生们如雨后chūn笋一样噼里啪啦冒了出来,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便被时间催着,莫名其妙、慌里慌张地从学弟变成了学长。想到这里,总有一种心不甘qíng不愿的感觉。

  开学第一天,照例不上课。各科老师们赤手空拳轮番上阵,口沫横飞的大谈特谈其教授的科目的重要xing,老生常谈,听得人昏昏yù睡。上午在无聊中度过。快到中午的时候新书才发下来,多了一门生物。

  下午开班会,班主任许老师对即将到来的新学年进行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勉励,“高二已经来了,高考还会远吗?”、“高三主要以复习为主,所以高二是最重要的一年”,诸如此类的话,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课间休息也被霸占了,直到快放学才想起来还要排座位。

  听说每到新学期排座位的时候,便有家长给班主任送礼打招呼,甚至通过校方施加压力。许老师在排座位之前,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直言:“如果有人因为身高和视力的原因,对座位不满意,可以下了课直接跟我说,我会重新安排,请不要让家长出面,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很好奇,不知道谁想托关系走后门。扫了一圈教室里每个人的脸,却完全猜不出来。

  对于坐那儿,我一向无所谓。座位跟成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的座位很快就定了,中间倒数第二排靠外边的走道。虽说是倒数第二排,其实一共也只有六排,离黑板并不远。

  许老师特意问了我一声:“有问题吗?”我摇头,动作利索的把东西搬过去。

  听到她的名字被叫到时,我下意识地抬头朝她看去。依旧是低着头默不作声。暑假两个月,她的短发似乎没剪过,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和耳朵。

  仔细算来,去年一年整,跟她只说过三次话加起来没有超过十句,内容毫无建设xing。有一次还是去厕所的路上,正好是午饭时间。她去我回来,迎面碰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吃了没”,见到她吃惊不已,瞪大眼睛看着我的样子,当即恨不得咬断舌头!

  唉,想起来就沮丧。

  从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沉默寡言之极,秀气,忧郁,还有神秘,永远独来独往。从初一起我们开始同班,四年下来,不可谓不是一种缘分,可是我对她却依然一无所知。

  许老师对她的座位安排似乎有些犯难,双手抱胸站在讲台上,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最后落在我身上。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心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咚咚咚跳得飞快。果然,预感成真——

  许老师指着她,“你坐谢厚旁边。”

  她开始收拾东西。

  我只觉得热得不行,喉咙gān得发不出声音,摸了摸耳朵,滚烫似烙铁,肯定红得不成样子。所幸因为换座位,教室里你来我往、吵吵嚷嚷,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用力吸了好几口气,偷眼看她。嘈杂的环境里不发一语,自顾自的把书和文具叠成一摞,甩了一下头发站起来,然后抱起书绕过讲台,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可是她并没有看我一眼,连瞥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对于谁是她的同桌一点儿都不在意。

  无论是谁,无论如何,对于新的同桌至少会报以友好一笑吧。

  可是她并没有。我完全透明。

  下一刻,我做了一件实在羞于启齿的事qíng。

  座位旁边的椅子本来就有点儿松,我悄悄把上面的螺钉折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让她进去。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坐下来的时候摔倒了。哐啷一声,动静很大,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她攀着桌沿踉踉跄跄爬起来,头偏过去看着地下。头发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见她当时是什么表qíng。

  她似乎哭了,但是极力忍着,下唇被牙齿咬的像要滴出血来。

  真是懊恼,懊恼,懊恼!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看我一眼而已。一眼就好。

  怎么会gān出这种傻事来?蠢毙了!

  她呢?不知道对我可有印象?曾经还故意在她面前卖弄,介绍自己的名字跟《诗经》里“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里的邂逅同音。呀呀呀,回忆起来都是一些幼稚的让人脸红的事qíng。

  得了得了,多想无益。

  以后和她就是同桌啦。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总有机会说上话吧。

  对我来说,跟她同桌犹如喜从天降,因此郑重其事的写一篇日记以作纪念。

  翻着手里谢厚的这篇日记,辛意田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摔倒,对那时还很自闭的她来说,羞愧的想死的心都有。可是她没想到会是他的恶作剧。

  原来那时候,他也喜欢她。

  心中仿佛有一扇门轰然打开,一道绿光在记忆里一闪而过。高二放暑假前考完试的那天,他站在楼下栏杆旁对她说——

  “我们,开学见。”

  这是那个安静如水的少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往上扯了扯单肩背着的书包,低着头离开了。两人在分岔路口同时回头,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就这样,最后一眼,然后天人永隔。

  她全都想起来了。眼泪顿时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流个不停。

  谢谢他曾喜欢她。

  晚上谢得回来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眼睛怎么肿了。她沙哑着喉咙说:“高兴啊!”

  他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怀疑地问:“哦,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她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个粗心的爸爸!”

  谢得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qíng很激动,瞪大眼睛反复确认,“真的吗?真的吗?”

  她微笑着摸了摸肚子。那里有一个新的生命,他和她的孩子,多么神奇!

  谢得立即紧张起来,不顾她的反对扶着她小心翼翼在餐桌前坐下,拍着胸口做了个无比庆幸的姿势,感叹道:“辛意田,我从没有这样实实在在的感到快乐过,它就在这里,真真切切,好像我以前那么不快乐全是为了积攒到今天一样。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

  他们对着电脑浏览网上推荐的“取名大全”,边看边笑骂。

  所谓幸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对此,他们很有信心。

  后记:献给好人的奏鸣曲

  有些话我宁愿选择不对人说,而是形诸文字,尘封在记忆里。

  我常常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惶恐。生如夏花,绚烂短暂,我想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做好一切事qíng,包括爱。

  我极力想证明自己存在过,盛放过,哪怕凋零也可以大声地说“我来人间的这一遭没有白活”。

  这就是我为什么还在写小说。

  《我也很想他》很早就完成了,事隔这么久用外人的眼光挑剔地去看,我也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嗯,还不坏”。这并非无知浅薄又或是自chuī自擂,因为我知道它真的不坏。

  希望你们通过这个文可以看见李李的成长。

  希望你们会喜欢。

  记得在《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的后记里,我也曾说过一些推心置腹的话。那些话,在当时,确实是我的真心话。那时候我说要出国读书,后来也真的开始着手准备。然而两年后的今天,我还在北京,期间经历了不少事qíng。

  签证两次被拒后,我放弃了。无论这个决定以后想起来是对还是错,为留学所花费的一年半的时间、jīng力以及金钱,我从没有后悔过。我是真心地这么认为。失意给人带来的收获往往比得意更多,尤其是年轻人。

  另外半年,我离开了北京。离开的时候没有想过回来。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一些人,发生了一些事,有好有坏,有善良也有无耻。

  现在,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地方。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安心而自在。

  我以前从未想过把文字当做职业来经营。总觉得兴趣是兴趣,工作是工作,泾渭要分明。当然,仅靠文字能不能生存这也是一个问题。现在忽又觉得,这样也不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把兴趣当成工作来做。

  我很怀疑自己是否有才华长期从事文字这件工作。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坚持不懈在写小说,但是这并不能让我真正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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