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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倾天下_天下归元【完结】(194)

  “没这么容易,”我微微苦笑,“师伯……我心里不知为何,很不安……好像有什么事qíng,我所不能阻止挽回的事qíng,将要发生了……无论如何,我要回去看看。”

  我最后一句说得坚决,弃善和扬恶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要安全回来。”

  扬恶一拍近邪肩:“丫头就jiāo给你了,你可得保护好她。”

  近邪一沉肩卸掉扬恶手掌,冷冷道:“废话!”

  ※※※

  在糙堂休整了两日,沐昕果然没来,第三日算着也该去送解药,我们于龙爪山下分道扬镳,他们自此将转赴天山隐居潜藏,而我和近邪返回京城。

  分手时弃善不满,道:“还给他什么解药,毒死了是正经。”

  我苦笑,“他为人父是不配,死有余辜,不过久经历练政务jīng熟,天下百姓,还是需要个有为皇帝的。”

  弃善瞪我一眼,咕哝道:“你就是顾虑多。”想了想道:“谷王那个亲信,当日救小皇帝在城门帮过我的那个,我命令他留在城里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找他。”

  我点点头,扬恶过来拍拍我的肩,他难得目有忧色,yù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道:“保重,等你回来。”

  我看他一眼,目光一闪,笑道:“你也保重。”又拍拍方崎的手,给了这几日分外沉默乖巧的彦祥一颗糖,道:“远路辛苦,不要逞qiáng,有什么难处就直说,大家都会照应你。”

  她点点头,“我们有很多人,而你们,孤身潜回京城,你才是需要小心,不要逞qiáng的那个。”

  我笑着应了,又安慰了哭泣着要留下照顾我的流霞寒碧好一阵,赌咒发誓威吓恳求全用上,终究她们不曾拗过我,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走了,我立于糙堂前,看着他们远去,笑容一收,轻喟道:“走吧。”

  正午时,我和近邪大摇大摆畅通无阻的回了京城。

  进城门时,我看看一如往日的守门士兵,心生犹疑。

  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住下,我关上门,道:“师傅,觉得奇怪不?”

  他“嗯”了一声。

  我在桌边坐下,沉思道:“沐昕既然还没走,父亲就应该能猜到我说不定还会回来,为何城门毫无防备?”

  近邪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走后,我起身眺望着远处的皇城,微微迷思,沐昕,你是否依旧陷身于父亲宫中?

  不多时近邪回来,道:“沐府没人,正在洒扫,说老夫人和小世子昨日抵京,已接进宫去。”

  我一惊,道:“他们怎么来了!”

  近邪却不看我,只背对我,出神的看窗外景色,我凑过去望了望,不过普通的蓝天白云,没见过,值得看这么专注?

  他转个身,换个窗户继续看。

  我观察他侧面,唇抿得死紧,似在——生气?

  无奈一笑,这石头师傅,谁知道他会为什么事不愉快,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我看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可以出去了。”

  ※※※

  当夜,秦淮河畔,约定时间。

  一个面白无须,形容jīnggān,着一身亮蓝锦袍的男子,悠悠踱步于河畔,注目着桨声灯影里的秦淮金粉,一脸艳羡,却不挪步儿。

  他身后,隐约几个目光尖锐的男子,混在觅香而来的熙攘人群中。

  冷眼远观的我们对望一眼,点点头,按原定打算,分头行事。

  月上中天,秦淮河最热闹的时辰,呼卢喝雉,巧笑艳歌,娇嗔声揽客声戏谑声宴乐声琴声歌声在十里碧波之上dàng漾得人心中发痒,那白面人的神色,却越发焦躁不耐起来。

  忽然,他肩头被人一拍。

  目光一亮,立即转身,然而身后空dàngdàng的,哪有人影。

  他的目光移到地下,看见不知何时,地上多了个白粉画的箭头,指示着东方。

  脚前有个石块包着的纸团,捡起打开,墨迹淋漓几个大字。

  “脱去外衣。”

  他犹豫了一下,向后看了看,身子转到一半又忍住,想了想,跺一跺脚,在汹涌的人cháo里脱去外袍。

  人cháo一涌,他眼一花,下一瞬,他身上不知何时已披上一件灰布袍。

  地上又多一个纸团,上书:“走。”

  他无奈的再向后看一看,无奈之下只得向东。

  人cháo拥挤,瞬间淹没了穿着再普通不过灰衣男子的身形。

  他向东,走上一段,再被拍肩膀,地下赫然纸团再现,“错了,向南!”

  于是向南。

  气喘吁吁走上一截,再次被拍,“向西!”

  再“向东!”

  ……

  七八回下来,白面男子晕头转向的停在了一处暗巷前。

  极其肮脏的青石巷子,污水横流,还有些死猫死鸟,在巷角散发着腐烂的臭气,因其脏乱,无人接近。

  那人捂着鼻子,正yù退开,一低头,看见地下写着两个字。

  “抬头。”

  呆了一呆,那人抬头,便见灰石斑驳的墙上,不知道用什么血,淋漓纵横的写着一个药方。

  药方下还有一行小字。

  “此乃解药配方也,内有珍品药糙若gān,须煎熬一个时辰再晾凉后方有药效,现在还剩两个时辰,还不速速记下抓配煎熬?耽误了,阁下十族休矣!”

  鲜血淋淋的字体自有压迫气势,那人呆了一呆,突然啊了一声。

  浑身上下一阵乱摸,大约是没想到我们没给解药却只给了药方,没有带纸笔,急得在地下团团乱转,汗珠子雨点般滚落。

  无奈之下,他还算有点急智,刷的撕下一幅衣襟,狠心咬破手指,对着墙壁,急急以指血记下了药方。

  然后将血书药方往怀里一揣,撒腿飞奔而去,跑得太急在地下叭的摔了一跤,他一骨碌爬起来,灰也不掸继续跑。

  我远远高坐一处屋檐之上,看着他惶然远去。

  长身而起,我抿着唇,淡淡看着西方,那里,国公府多半建宅于此。

  沐家也在其中。

  白日里,近邪的神qíng,让我不安而起疑。

  近邪还在带着那批探子乱转,我这边解药事毕,剩下的时间,便亲自走上一遭,看是什么事,令他郁怒如此。

  ※※※

  当我站在沐府门前时,有一刹的茫然。

  这是要……办喜事么?

  虽然已入夜,但沐府穿梭往来人流仍然络绎不绝,家丁们来来去去,张红灯结彩幔,粉壁墙清道路,整座府邸花团锦簇焕然一新,与我数日前离开时,截然不同。

  我怔怔的看了半晌,见着人人脸上洋溢的喜色,忽觉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孳生,冷得我不能自己的微颤。

  看了半晌,我上前一步,顺手抓住一个正要往梯子上爬,准备去擦门柱的家丁,道:“这府里,是有喜事么?”

  他对我看了看,这是个陌生的家丁,估计是跟随老夫人和世子一起来的,满脸喜色的道:“是,我家公子要娶公主了,真是好大的荣光。”

  我手一软,不由自主的放开他衣服,怔怔道:“哪位公子,哪位公主?”

  他道:“我家四公子,至于公主嘛……我也不清楚,总之是个公主。”

  我见他问不出门道,烦躁的一甩手,自进了门,他哎哎的想拦我,被我一把推开,直闯进了二门。

  二门里正在搭喜棚,我一把揪住一个认识的老家人,道:“老王头……”

  他一转身看见我,惊的哎呀一声,诧然道:“公主啊,你快做新嫁娘的人,怎么会现在跑过来?这这这这,这于礼不合啊……”

  我怔了怔,恍惚间先一喜,瞬间明白过来,只觉得眼前突然暗了暗,一颗心似是从胸中飞了出来,又似沉了下去,晃晃悠悠没个定处,坠入最深的深渊,抓不着挠不着靠不着摸不着,飘飘dàngdàng里轻声道:“什么?……”

  他犹自唠叨:“公主啊,你是不是不知道公子在宫里啊?老夫人和世子也进宫谢恩去了……啊,老奴还没恭喜您哪……”

  我却已转身,轻轻走了出去。

  ※※※

  一路茫然前行,前行复前行。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向何而去。

  似乎徒步走了很久,从黑暗之处至光明之处再至黑暗之处,将一街灯火走成一街深黯,走过深长的江南小巷,走过寂静的街衢,走过纸醉金迷的烟花秦淮,走过巍峨的通济门,走过宽阔的西长安街,走过夜深时依稀仍可听见chuī啦弹唱之声的南教坊司金陵醉仙楼,将那些或呢喃,或喧嚣,或激越,或柔软的声响,和七月夜风里清甜的花香,远远的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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