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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知道_七宝酥/马甲乃浮云【完结】(23)

  此刻殿内外众人才反应过来,禁卫军高吼:“保护太子殿下!”

  文华殿中乱作一团,玉佑樘也站起身,盯着三皇子提剑直直冲着自己砍来,这个曾经可爱稚气的孩子,此刻已是青筋bào突,眼中被仇怒渲得血红,似进了噩魇一般,看一眼便会叫人脚软……

  殿中内官连滚带爬冲上台阶,yù将太子殿下重叠围住,却直接被三皇子一剑一剑于背穿心,直接送命!

  一簇鲜血溅喷到玉佑樘眼前,他眼前嫣红成一片,所见的一切仿若都泡在血里……

  视野之中,二皇子平静立在原处,未有任何动作,只由众人挤压带动,冷眼望着发生的一切……

  而玉佑樘也无法做任何动作,内官和侍卫一个个冲到他跟前充当ròu盾,而他也被一点点往后挤压,他的背部就抵于宝座一处尖锐,金属一厘厘扎进他ròu里,血腥的场景让他对于痛楚的感官愈发放大……

  ……他觉得好难受,不知是来自身体的疼痛,还是心头的无力……

  殷红的画幕里,旁人似乎渐渐朦胧隐约起来,唯独三皇子愈发清晰,他面容狰狞,疯了一般,离他愈来愈近……

  玉佑樘脑中闪过许多片段,最终只定格在一件事上,那是他与谢诩第一回在宫中私下会面,谢诩淡淡告诉他,册立大典上会有一件大事。

  玉佑樘浓睫微阖,原来,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说的正是这件事吗,谢先生。可是此刻的我,该怎么做呢?

  玉佑樘再度睁眼,剑端银芒锐利,已直指自己胸前!

  握剑的孩子一点也看不出往昔的明快讨喜,他唇角大裂,笑面狰狞,容色看上去可怖之极,他衣服脸上浸满血液,可是他看上去好开心,开心到让人恐惧。

  玉佑樘立直身体,静待那把剑刺来。

  剑端已划破他的玄衣,一缕血水贯出,三皇子面色更为亢奋,加重手心力道,只想将那柄利剑穿得更深……

  下一秒,三皇子似被人点xué了一般,周身僵住,瞳孔骤大,而后喷出大口乌血,直直栽倒在玉佑樘脚边……

  他背后中箭,一箭穿心,死不瞑目。

  锃——

  是剑柄掉落在地的一声脆响。

  殿中众人死寂下来,空气中血腥蔓延,放佛此处并不是郡王恭祝太子的贺堂,而是一处恐惧无比的修罗场。

  玉佑樘惊魂未定,他按住胸口阵阵剧痛,与众人一道朝着殿门口看去……

  一名从未见过的毫不起眼的禁卫军弓箭手正呆怔在原处,他还维持着捏弓姿势,睁大眼环视殿中众人,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she向三皇子的那一箭,他也未曾料到一般……

  与此同时,还未得知宫中消息的百官,迎召结束,从中书省走出,相互虚伪逢迎,谈笑道贺。

  众人之中,唯独谢诩一人徐徐慢行,不道一声。

  他目无旁骛,直直走至高阶,才回头,望向宫殿方向。

  巍峨金顶上,朝曦似薄血。

  了然一般,他又收回视线,正色向前,一级一级拾阶而下。

  =……=

  册立太子大典拉下帷幕,本该是举国喜庆的吉时,不过半日,便被权谋的黑影所拢,整个宫廷陷入恸哀之中。

  次日,因宣王刺杀太子已薨一事,百官并未进表笺祝贺,内外命妇也没有在中宫庆贺。

  玉佑樘于东宫养伤,因此去见诸位皇叔,还有谒太庙的事,也拖了下来。

  she杀三皇子的那位侍卫被押往大理寺审查,他只道,一时qíng急无可奈何,若不杀三皇子,死的便是太子殿下,自己也未想到居然一击毙命。

  这个可怜的青年随即被午门斩首。

  三皇子的葬礼很快举行,还未穿上皇太子冠服的玉佑樘便先穿上了麻布衰服,朝中百官也皆着白冠素服,举国齐哀,不饮酒食ròu,朝夕望阙,哭临三日。

  丧礼当日,皇帝陛下始终神色呆木,郁郁沌沌,似是偶人。

  众臣遥遥望着他,眼中痛哀yù泪。

  翌日,大臣的哀痛得到验证:原先开朗无比的皇帝陛下,似乎因三皇子驾薨一事,大受打击。

  自打参加过三皇子丧礼后,便一直不出殿门,整日闭关在里头,香雾缭绕,炼丹修道。

  于是,整整一个多月未再上朝……

  此间,玉佑樘也完整得知大典当日,向来和顺的三皇子为何突然疯了一般要刺杀自己。

  ——实际上,方首辅一直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只是假与三皇子私下勾结,无需二皇子亲自动手,借三皇子之手便可来对付自己。

  而谢太傅也一直暗中买通一名三皇子住处的心腹宫女,往其平常所用香料里,加了一味西域迷香,此香无味,但闻多了会神志不清,有疯癫之症,而且会愈发严重。

  三皇子向来克己,一直努力保持着众人眼中的仁厚友爱之相,可期间,饶是自己表现再好,自己的多位党臣,却因谢诩从中作梗,一个个原先忠心耿耿,纷纷变得墙头糙往别处倒戈。各种外因内因将始终隐忍的三皇子bī至绝处,狩苑野shòu一事根本不像三皇子如此谨慎的人所为,大概从那时起,他就已心智不清不择手段了罢。

  真正的高|cháo到来,则是册立太子那日,他见到玉佑樘穿着冕服一点一点走上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大受刺激,继而心智全失,此后便发生了那样的事……

  至于那位只说自己是无意之举的弓箭手,也不过是神通广大的太傅大人派来的一只替罪羔羊罢了。到最后,一直为玉佑樘所重视的三皇子,也终究成为了太子党与二皇子党之间相互倾轧的权利牺牲品。

  玉佑樘私下问过谢诩,为何要杀了他?

  谢诩极为平淡且无愧地回复他一句话:贪妄的猛虎最终只会落得如此下场。

  玉佑樘回道:其实并无区别,我们都是贪妄的猛虎,我们是,二皇子那边也是。

  谢诩很快给了他答复:本就是你的东西,算不上贪妄。

  =……=

  又过半月,被大臣夺命连环上书bī到bào怒的皇帝陛下,终于从谨身殿封闭的门fèng中下出一道圣旨……

  即日起,太子监国,勿再扰朕清修——

  次日,领下圣旨的玉佑樘,登上凌烟阁顶,他立于阑gān前,瞥见一株高木已抽新芽,鲜绿动人。

  他轻声道:“碧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跟在后头的宫女微垂下脑袋,道:“不知道。”

  “chūn天来了吧?”

  碧棠也瞧见那片新叶:“看起来是这样。”

  “也就意味新的冬天又要到来,”玉佑樘长长舒出一口气,才回道:

  “我那时在寺中,以为进宫就是圆满。而进宫之后,我又以为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便是完满,一切都会变好。现下我算是恍悟了,人啊,根本没有所谓的好结局,只有一个又一个,新的开始,更难的开始。”

  ☆、第十六幕

  熙和三十四年,chūn。

  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奉天殿内,玉佑樘一身绛纱袍,发冠为玉珠皮弁,以一支金簪固定,颇显华贵端方。

  他慢悠悠踏上朱陛,而后回身,于龙椅侧下左边的座椅驻足……

  阶下官员分立两侧,待他坐好,纷纷举起手中玉笏,跪拜行朝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当今太子上朝听政的第一日,许多大臣们也有点好奇,便从袖隙中偷望这位册封过后没多久就被皇帝派来监国的太子殿下……

  他肤若白脂,衣衫初阳般火红,一双长眸当真生得同皇帝陛下一样,墨色沉沉。

  这三色拢于一身,美得惊心。

  这时,身边一位公公代为开口道:“众位大人还请平身。”

  台下诸臣收回目光,一一起身:

  可惜了……是个哑巴。

  因玉佑樘无法讲话,所以他的座椅前边,特别放置了一只huáng梨小案。

  上头笔墨纸砚,方便太子可以边听政,边书写意见,而后由公公念出。

  大臣们瞥了眼那小桌子,一阵头疼,本来上早朝就很是làng费时间,这下上一次奏,还得等太子慢慢写完,读完意见,才能进行下一次参奏。

  还来得及回去用午膳吗?大臣们彼此对望一眼,心有灵犀,今天诸位可要少奏一点噢。

  只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众人震惊了。

  头一位大臣开始上奏的时候,玉佑樘只匆匆瞥他一眼,便开始提笔,低头倾听。他一开口,太子殿下便开始书写记录,下笔如飞。待他全部讲完问询意见之后,不过片刻,便抬手将纸递给身侧公公,公公就开始朗读出太子殿下的见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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