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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_繁朵【完结】(398)

  卓芳甸是姑姑,本该代两人一起回话,但她昨日根本就没在喜宴上露面,所以卓昭节等了一息见她沉默,就开口道:“皇后娘娘可是yù问昨日时四娘子不慎打翻鹅肫掌汤齑一事?”

  “闻说你当时恰好将经过从头看到尾。”淳于皇后瞥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不过,你确定是不慎打翻的吗?”

  皇后明显是话里有话,卓昭节心下一惊,飞快的盘算了一下——昨日这件事qíng,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固然被卷进来的有时、慕、欧、卓四家,这四家中有三家互为政敌,还有一家谨慎的持中不言,但实际上事qíng虽然凶险,后果却是欧纤娘被烫伤了一块皮肤,也不是不能恢复,何况又是一群小娘子,这种属于后院里当家主母处置范畴的事qíng又是发生在喜宴上,按说彼此赔个礼,补偿下欧纤娘也就是了。

  不过,这一切是建立在了时兮墨确实是“不慎”打翻了那碗鹅肫掌汤齑的基础上的,卓昭节虽然不谙政事,但也知道慕空蝉从好几年就算计上了时采风,然而闹到皇后跟前哭诉自己被时采风“如何如何”却是最近的事qíng,这自然是因为慕空蝉知道,在圣人态度不明之前,持中的时斓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孙儿娶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嫡亲侄女的。

  而且时采风也不像宁摇碧对卓昭节,他本身就不想娶慕空蝉,或者说时采风本身就不想娶妇,至少在他打算收心前不想娶。倘若在那之前闹出来,时斓听了孙儿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寻出慕空蝉算计了时采风的证据,以私下里迫慕家管束慕空蝉,取消婚事。

  毕竟所谓时采风“负了”慕空蝉,本来就是慕空蝉算计之下的结果,根本禁不住细查,所以慕空蝉必须等到时家明知其中有诈,但还是会认下此事的局势——毕竟慕空蝉家世才貌都过得去,老实说以时采风的风流名声,慕空蝉还有点屈就,她虽然算计了时采风,然也是爱慕时采风的缘故,既然真定郡王暂时胜出,时斓当然也不能驳了真定郡王母家的体面。

  因为如今真定郡王暂时胜出是圣人之故,时斓只要不参与打压延昌郡王一派,将来哪怕是延昌郡王得了势,也无法就此向时家问罪,毕竟抬举真定郡王的,是圣人,时斓从前不是真定郡王一党,在圣人表态之后对真定郡王亲近,那是顺从上意。

  若非借了大势,慕空蝉这并不高明的算计哪里能够得逞?

  这一次的这碗鹅肫掌汤齑,与慕空蝉一事何其的相似?

  汤碗打翻的结果并不严重,均可挽回,本来这件事qíng,好似湖中起了个水花,旋即不见——只要大家都默认了时兮墨是不小心打翻的。

  就好像慕空蝉在皇后跟前哭诉后,时家默认了时采风非礼慕空蝉在前,时采风的好色放。dàng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时家也作出了补偿,即刻向慕家提了亲——两家都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如今又结了亲把事qíng抹过,除了背后嚼舌头也没人敢在场面上说不好的话,一件事qíng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但现在皇后这么一问,显然是不想默认。

  甚至皇后想听见的,是正好相反的回答。

  卓昭节心下诧异,以她如今的阅历,根本猜测不到皇后的根本用意,但她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事qíng,自己还是不要担上责任的好,所以她立刻道:“回皇后娘娘,臣女不能确定。”

  “那就不要用‘不慎’这样的词,只将你看到的说出来,到底是不慎还是有意,自有本宫来判断,知道吗?”淳于皇后没有流露出不悦之色,但卓昭节却听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战战兢兢的道:“是!臣女之前失言,请娘娘饶恕!”

  淳于皇后轻笑了下,道:“不必害怕,你把昨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来,不要加进你自己的揣测就好。”

  卓昭节定了定神,这件事qíng她昨日到现在,已经说过两三回了,自是熟悉,只需注意把类似于揣测的字句去掉,换成公允的措辞就好。

  淳于皇后听罢,就对下首太子妃道:“五娘怎么看?”

  五大约就是太子妃在娘家时的排行,从淳于皇后的这声称呼来看,皇后的确是喜欢太子妃的,婆媳之间极为亲近。

  太子妃闻言,微微一叹,道:“母后,媳妇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淳于皇后听了太子妃这话,倒没露出不喜,反而点一点头,道:“你既然觉得不便说什么,那就本宫来处置罢。”

  “媳妇谢母后体贴。”太子妃忙在席上欠身为礼。

  淳于皇后又看向了卓芳甸,淡淡的道:“卓氏,见着了时四娘跪在这里,你居然还敢站着?”

  卓芳甸一惊,下意识的跪了下来,急道:“臣女不知娘娘这话是何意?”

  淳于皇后冷笑了一声,收起搭在扶手上的双臂,正容坐好,冷冷的道:“倒还是不死心?你不说是不是?!”

  卓芳甸从前也随沈氏进过几回宫,但因为淳于皇后看不顺眼继室的缘故,她是长安公侯女眷里极少数从来没有被淳于皇后正眼看过的嫡女之一,更不要说特别问话了,本来今日皇后召见,就让她十分的惶恐,进殿以来,看皇后对卓昭节尚可,还在琢磨着皇后叫自己来,难道是为了陪卓昭节吗?

  不想竟是风云突变!

  卓芳甸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几乎呜咽出声:“娘娘饶恕!臣女委实不知娘娘所言是何事?!”

  她这儿急得要命,亦是一头雾水,卓昭节也呆了呆,按说看到皇后不喜卓芳甸,她总该高兴的,尤其是现在这样四房和沈氏母子已经完全撕破脸的qíng况下。

  可如今这众目睽睽的……

  自己的小姑姑跪到了地上,自己……是跪还是不跪?而且,按着寻常人家的姑侄之qíng,自己此刻,是求qíng还是不求?

  卓昭节犯了难。

  她正犹豫,淳于皇后倒是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皇后听了卓芳甸分辩的话,顿时凤颜大怒,一拍凤座,怒道:“不知?好个不知!时兮墨方才已当着众人之面招供了来龙去脉,拘陈子瑞来此对质的宫人业已在你们进宫之前就派出!如此铁证如山,你居然还敢抵赖!”

  淳于皇后本就威严远盛寻常女子,她这么一怒,太子妃忙起身劝说:“母后息怒,怒则伤身!如今证据确凿,卓氏既然不认,何不让时娘子提醒她一下?”

  卓昭节顺势跪倒在地,轻声道:“请皇后娘娘息怒!”然后便心安理得的等着时兮墨开口——

  时兮墨因是跪在了卓家姑侄之前,所以卓昭节进殿来后一直没看清楚她的神qíng,此刻听她开口就带了哭腔,才知道一直是在默默垂泪,她头一句话就叫卓昭节愣住了:“回皇后娘娘,臣女与欧纤娘从前都无冤无仇,怎么会贸然去害她?这都是卓二娘子骗了臣女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母女qíng深

  卓芳甸闻言,亦是目瞪口呆,随即惊叫道:“胡说八道!我与你从小到大统共没见过两回!我能骗你什么?!”

  时兮墨呜呜咽咽的说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咱们是就见过一两回,可那时候你极温柔体贴,再三的安慰我,我、我觉着你是个极好的人,就信了你的话儿,这才为你做出来在敏平侯府办喜事时,把那么一大碗滚烫的汤往欧纤娘身上倒的傻事!可你当时说的不对,你说只要我一口咬定了是不小心,欧纤娘不过是敦远侯府的一个庶女罢了,至多我被禁足罚跪,事qíng不会闹大的,可现在……现在皇后娘娘问了起来,事qíng都到蓬莱殿来了,我怎么还敢帮你瞒着?你……你看到这样,就直接不认?若非为了你说欧纤娘的坏话,我见都没见过她,我害她gān什么?!”

  卓芳甸简直要晕过去了,她捏着拳,咬牙切齿的道:“时四娘子!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我,但方才我侄女已经说得非常之清楚,你当时端了那碗鹅肫掌汤齑,要当头浇下的人可是慕家娘子!”

  “是啊,不然怎么会被查出来?”时兮墨举袖擦了擦脸,回过头来,露出病弱的脸上一双已经哭得通红的眼睛,恨恨的道,“昨儿个一天都是yīn着的,早早就黑透了,慕三娘子与欧纤娘坐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衣服虽然本来不是同一种颜色的,可灯火之下看着都差不多,你派去告诉我欧纤娘所在位置的使女说,欧纤娘戴着一支攒珠赤金簪,上头的主珠约莫拇指大小,是淡金色的南珠,我从那一席背后经过,自是按着这支簪子来认人,没想到……没想到欧纤娘却与慕三娘子换了簪子戴!慕三娘子可是我没过门的弟妹,我……我差点毁了她!回到家中,父母兄弟哪里有不责问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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