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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_繁朵【完结】(432)

  宁摇碧带着真定郡王、时采风迎上去,闻言哼道:“既是来恭喜的,如今已然贺到,为何还不让路?”

  “九郎此言差矣,我等确实是在这里恭喜你的,然也没说,就为了恭喜啊?”时雅风左侧之人扬声大笑,却正是苏太师嫡孙、苏语嫣的兄长苏语默,时雅风右侧的邵国公世子慕空涧也微笑着道:“恭喜归恭喜,障车归障车,如今恭喜过了,轮到障车,咱们这些人,九郎你也是知道的,寻常酒食,些许财帛,我等可不稀罕!”

  宁摇碧警惕道:“你们想要什么?”

  “我等可是为你讨回场子来的。”苏语默微笑着道,“表弟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说着对时雅风一使眼色,时雅风会意,策马向前几步,大声对婚车方向道:“障车障车,岂能无诗无赋?”

  慕空涧跟着道:“我等障车,不受财帛,不取羊酒,却索诗赋,诗来即让,赋到即退,却不知道卓家可能过这一关?”

  婚车里,卓昭节嘟起嘴,对阿杏道:“带了笔墨不曾?”

  阿杏却是笑道:“娘子放心罢,虽然寻常障车有财帛羊酒便自退去,但照着古制须得女方作障车诗与障车赋,郎主与夫人为防有人据此纠缠,早有准备。”

  果然她这边小声告诉卓昭节,外头已有随车的卓家人出面应答,旋即奉上障车诗一首——

  “家有掌珠视连城,娇养膝前渐缤纷。

  容光夺得三chūn妒,才思不逊与文君。

  宁家玉树耀庭前,矫矫如松又如岩;

  帝恩隆眷赐好婚,珍惜珍重一双人【注2】。”

  跟着又有人出来宣读了骊四骈六的华美赋文,文理措辞优美典雅,几乎字字用典,足以当得起“珠玑满篇”四个字,时雅风等人都是面有愕然,料想是没能挑出不是,既然诗、赋已齐,他们也再说不出话,赞了几句卓家,又在马上向婚车拱手赔罪,继而调转马头,退回雍城侯府去赴宴,让出坊门。

  如此婚车终于抵达雍城侯府之前。

  乐声之中,侯府大门大开,一群妇人手持毡毯鱼贯而出,至车下一路铺入府内,阿杏和阿梨一边一个,扶着卓昭节下了车,卓昭节手持天青色细绢为底双面绣彩色鸳鸯jiāo颈于并蒂莲下的腰圆宫扇,遮住面目,只靠阿杏和阿梨的搀扶而行。

  传毡【注1】入庐,进到百子帐内,与宁摇碧一起跪拜行礼,礼毕坐帐,卓昭节仍旧以扇遮面,跟进青庐来的宾客便起哄却扇——宁摇碧正待说话,不想时采风抢先道:“此扇我来代九郎却之!”

  宁摇碧知他忽然这么殷勤一定不怀好意,正要拒绝,众宾却看出了好戏,纷纷叫好,于是时采风果然促狭:

  “莫使帐中苏合空,

  蒲桃早斟夜光盅。

  因怜牡丹不胜力,

  薄纱裁扇疑太重【注3】!”

  众人闻之,纷纷大笑出声——古人江总的《闺怨篇》中有“池上鸳鸯不独自,帐中苏合还空然”之句,时采风头一句就是“莫使帐中苏合空”,俨然是直言宁摇碧早就迫不及待要共入锦帐度chūn宵,而第二句的“蒲桃早斟夜光盅”显然是在说接下来的合卺酒,这首诗大致就是在说,宁摇碧已经迫不及待要体验chūn宵一刻值千金,所以催促着快快食过“同牢盘【注1】”、饮了合卺酒,好把闲人打发了办他的正事,而且第三句“牡丹不胜力”,知风月的人自要想起新妇初承恩泽之后娇慵无力之态……

  这诗如此香艳、如此暧昧,如今围观的人中多是知文擅诗之流,自是心领神会,笑过之后,都纷纷起哄,让卓昭节去了宫扇,卓昭节亦听出此诗中的意思,羞恼万分,然而被众人再三催促,只得轻轻放下宫扇,露出千娇百媚、容色倾城的一张脸来!

  她本是拔尖儿的美人,今日作新妇格外用心的上了妆,又穿戴着八等花钗礼衣,如今端坐帐下,含羞带恼的向四下里一望,观者但觉她眼波如chūn水,所看之处,无论男女,都qíng不自禁噤了声音。

  宁摇碧方才在敏平侯府行奠雁礼时已看到过卓昭节今日装扮,当时就被惊艳得几乎忘了行礼,如今再看,越发觉得心中喜悦难耐,被傧相提醒,才在众人哄笑声中,一一完成接下来的礼仪,如此众宾退出,只留数人含笑为两人解衣去饰,按着祝祷之辞分别为宁摇碧与卓昭节宽衣解带、去了博鬓首饰,最后这几人终于也退下——这场盛大而繁复的婚礼至此乃成,也不知道是累是紧张,还是惶恐与陌生,卓昭节心里松了口气,但坐在榻上,却还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正自发呆,腰间忽然一重,却是宁摇碧从身后拥来,紧紧抱住了她,将脸靠在她面颊上摩挲片刻,方轻笑着附耳道:“这礼可算成了!”

  “是呢!”卓昭节原本被他一抱,正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隔了薄薄的一件中衣,宁摇碧的身体格外灼热,想到昨日游氏支开旁人,私下教导之事,不免一阵心慌气短,听到他说话,倒是镇定了些,心想不管怎么说先说一番话好了,就道,“我之前听五姐说……”不想她话还未说完,宁摇碧忽然侧过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嘤咛!”卓昭节大惊,下意识的挣扎,然而宁摇碧双臂犹如铁铸,紧紧抱着她,不使她避开,顺势将她按倒在榻……

  青庐外,几个促狭yù听房者窃笑声起,百子帐中,初试人事的两人却无暇注意到,低垂的帐帘下,琉璃榻微摇,粗重的呼吸声与娇。喘声jiāo替响起——

  【注1】奠雁礼、障车、同牢盘等:都是唐代结婚风俗里的步骤,有兴趣者可以自行度度,在此不详细一一赘叙,作者参考的是森林鹿整理的资料为主,另外度度具体步骤为辅。

  【注2】这个障车诗需要解释下,在我找的资料中,只提到障车文(推测应该是赋的形式),偶尔提到过障车诗,但没有范文,所以我只能把找到的障车文资料反复揣摩,有这么一段“明张萱《疑耀》云:‘世知有催妆诗,不知有障车文。唐天祐中,南平王钟传女,适江夏杜洪子,时及昏暝,今人走乞障车文于汤员,员命小吏四人各执纸笔,倚马而成。其文不传,想亦催妆之类也。’余谓催妆诗婿氏为之,障车文母氏为之,味其名义可见”,因为催妆诗的主题是“老婆你已经很美很美很美了,不用打扮也很好看了,快点出来咱们回家成礼吧”,那母家所作的障车文(诗)的主题(我猜测)大致该是“我家女孩子很好的,嫁的老公也好,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美满的婚事,你们别捣乱让他们快点去成婚”,好吧,最后一句话我用皇帝赐婚表示了——这个婚是皇帝钦赐的,你们再拦小心点!

  附:说障车文的地方比较多,障车诗的很少,我估计赋文的可能比较大,不过现在在拼字啊,肯定没办法去试试赋了。

  【注3】我看的资料,合卺用的是蒲桃酒,哦,就是葡萄酒,蒲桃就是葡萄嘛,不过这个酒是用个瓢喝的,没错,就是那个葫芦切两半的那种,所以这里夜光盅是不对的,很明显,我这么写,是为了压韵……

  第八章 悲剧的敬茶

  婚礼即昏礼,亲迎是huáng昏才出门,到了岳家千辛万苦的才能到新妇闺阁下,催妆须得耗费诸多辰光,然后奠雁之礼、别岳家父母、辞家庙,回来时还要应付障车之人,再入庐进帐行礼——也就是说,众人都退下、让新郎与新妇单独相处时,距离天明也没多久了,这时候又是chūn日,并非冬季日短的辰光。

  卓昭节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轻轻摇晃自己,只道还在镜鸿楼,便不满的道:“阿杏莫吵我,我还想睡会来着。”这么嘟囔着,她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那摇晃倒是真的停了。

  一直到约莫半柱香后,卓昭节猛然惊醒,低叫一声,就听宁摇碧在身边带着笑意道:“怎的了?”

  卓昭节张目转身一看,却见他居然也是尚未着衣,如今一臂jiāo叠垫在脑后,另一臂正紧紧扣在自己腰上,锦被半褪,露出赤。luǒ的胸膛,胸膛上还有些抓痕,不问可知是谁的手笔,乌黑的长发散在榻上,与自己的长发jiāo在一起,几乎铺了半张榻,宁摇碧本来因为其生母的缘故,肤色就白于常人,被两人这散了半榻的长发一映,越发显出他胸前那几道伤痕来,此时此景,整个帐中都透着说不出来的旖旎,这几道伤痕,自然也更增香艳之感,卓昭节怔了数息,双颊倏得通红!

  她“啊呀”了一声,一把拉起被子蒙住脸,羞道:“你怎么还不更衣!”

  “自是要等你一起啊!”宁摇碧散懒一笑,用力扯下被子,笑意盈盈的道,“你睡好了么?若是没睡好,咱们就再躺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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