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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02)

  早来的端着一副看好戏的表qíng,呷着手里滚烫的茶盏,迟来的也不紧不急,听着周遭悉悉索索的窃语之声,四顾着那些因紧张搓着手,原地跃跃yù试的三帮伙计。

  三方火并,不死不休,非得争叫一个好歹出来。

  老大董老虎生得好似铁打一座,肌ròu和铁疙瘩般一坨一坨的顶在肩膀之上,他只穿了一件粗布马甲,露出壮硕的身体来,站在楼船的前头,迎着上船的盐商贵客,他不断作揖捧拳,笑声憨然。

  倏得,他眼风一扫,瞧见了一个身影,忙不迭的下了甲板,躬身迎上:“马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

  他一脸谄媚,但也只知此人是出手阔绰,心有四海的北方大皇商,并不知其乃马嵩之子,马渊献。

  马渊献稍作易容,粘上了一点胡子,他换上了一身灰簇低调却不失华贵的锦衣绸袍,负手身后徐步而来,他只朝董老虎颔了首颔,便当作见过了礼。

  由董老虎迎着,他走上了最大的那只楼船,一把紫檀盘根罗汉大躺椅摆在了宽阔的甲板之上,其上软毯引枕,檀木置手,三屏攒框,雕工jīng细尽仿淮河上百舸争流的繁荣之景。

  马渊献一撩袍摆,径自坐了上去,眺望着着看似平静,其中暗cháo丛生的淮河水面,不紧不慢道:“我的那十船货可有准备妥当?”

  董老虎连忙应承:“这个自然,盐帮行事,您且放心,我既然做主收了你的银子,一定按照约好的时间出船发货,不敢延误分毫!”

  他答得很有信心,一来是给马渊献听的,二来也是给自己鼓劲。

  别看董老虎四肢qiáng劲,就以为他脑袋简单,其实他胸有野心,yù做这整条淮河的龙头老大。

  盐帮素来只走官盐,一辈子都和盐打jiāo代,规规矩矩的营生,本本分分的赚钱,这是老祖宗定下的帮规。

  可他不这么想,四海之大,能者居之,盐帮帮众千人,堂口分布遍及整条淮河口岸,大小船只百余艘,又有好几百年的行船的本事,这样大的家业,为了区区运河淤堵,便要饿了肚子,这太不像话了!

  老二钻进了钱眼子,一心只想与盐商láng狈为jian,走一些私盐糊口,老三虽说是帮主的儿子,可在他眼里就是个光屁股玩儿泥巴的混小子,成不了大事,他董老虎要做的,是控制这整一条淮河的航运,不受制于朝廷,俨然要做一代水上霸主。

  恰逢继任大典之前,马渊献来寻他,自报家门,言是北方有名有姓的皇商,专做瓷器古董的生意,今儿从南边百越搜罗来十船珍贵古董,只等运往京城。

  本是一次顶号的生意,且也他开出大价码,要求继任大典大日开船,这么一大批货,除了盐帮董老虎,这两淮一代,还真得没人敢应。

  董老虎为了做一票大的,第一个破了盐帮的规矩,为自己继任帮主顶上一梁子,他满口答应了他,货已装船,都靠在了码头上,只等继任大典结束,杨帆开船。

  码头人声嘈杂,帮众人头攒动,挨着挤着凑着热闹,马渊献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似是而非的道了一句:“都是一些易碎的,小心……轻拿轻放”

  *

  姜檀心同夷则赶到码头的时候,继任大典已经开始了,第一样便是要祭祀河神。

  望着那高高伫立在水面中央的木栏高台,她手里紧攥着一份盐帮的相邀请柬,不自觉得将它揉成了一团,她恨恨咬着牙齿道:“天灾水患,古来常事,难道杀了一个娃娃来敬献给所谓的河神,淮河就能永保太平了么?!”

  夷则眸色深深,紧抿着唇,心也是火气一大把,他一把将姜檀心拉直角落,伸手去解自己的捆缚腰带,迅速道:“你我先将衣服换一换,熟识你的人多,我怕你被认出来,一会儿我去救人,你躲在人堆里”

  夷则脱下自己的衣袍后,伸手就往姜檀心的腰际而去,忽然意识到男女有别,手顿在了半空之中,进了不是,退也不是。

  别过眼,姜檀心抿了抿唇,坦然的用手指一搅,毫不扭捏的勾开了腰际袍带,她振袖脱出,让夷则穿了上——这是在京城里照着男装做得,尺码本就有些大,如今让夷则穿起来,勾勒身子,熨帖刚好。

  河上之风瑟瑟凉意,姜檀心搓了搓臂膀,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难免冻得慌。弯腰去勾夷则的衣袍,谁料想她眼风一个锁定,见易名扬朝着这里扬着手跑了过来!

  她瞪大了眼,心有所焦,抬眸和夷则投来的疑惑视线相胶着,她一咬牙,霍然欺身而上,藕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将脸也一并贴了上去,唇堪堪停在了他的嘴角边。

  她能感受到手下夷则那僵硬的身躯,颇为无奈的压低了声音,迅速滑过一句:“有人,你是姜檀心,配合”

  夷则懂了,他指节动了动,似有犹豫的扶上了怀中人的腰肢,触手的柔软温热,不由指尖发颤,他僵持着胸膛之间的距离,任由风chuī鬓边碎发,撩乱心弦。

  易名扬明明见到了那个只身独闯盐帮门槛儿的小人,不想跑近一看,险些没臊死他,青天白地,人涌如cháo,他怎敢寻得一处船与船的夹fèng空隙,就gān起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来!

  易名扬拍了拍胸脯,暗自庆幸,幸好方才没有出言唤他,让人知道他跟他是认识的……啧啧,还好还好,快走快走。

  装作不认识,易名扬蹙着眉头,神色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着,他低着头,誓死不打扰的快步离开。

  见人走了,姜檀心才松开了夷则。

  她惊讶的发现他憋气憋得满脸通红,往他胸膛上拐了一记手肘,她好笑道:“呼气,再憋就憋死了!”

  夷则不发一言,他只是láng狈的别开眸子,扭捏着背过了身,迅速收起垂在身侧落寞的手指,任由凉风chuī拂掉指尖上的那一点温度。

  “小五!”

  姜檀心突然一声惊叫,惹得夷则迅速抬眼,顺着她的手指向河面上的高台望去——只见小五由一大汉挟持着绑上了高台上的桅柱之上!他似乎厥过去了,单薄的小身子让麻绳捆成了粽子,小脑袋毫无力气的耷拉着,不知死活。

  她的心狠狠的被揪了起来,咬着嘴唇,眸色晶莹,她亲眼看着高台上的大汉从高台上倾倒下一桶一桶的火油,由着木板的fèng隙渗透,顺着木柱子一路流下来,在水面上汇成了一滩水油。

  “我去!”

  夷则决声果断,他按下姜檀心的肩膀,给与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提步便走。

  身形灵活的闪过堵在路中央的闲杂人等,他衣袂不沾不碰,像鬼魅游走于人世fèng隙之中,他拿出了东厂暗卫至好的身手,眨眼便掠到了离着高台下最近的船板之上。

  此时,悠悠之声从台下的祭坛传来: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请,上浮为天,气之重浊,下凝为地,天地骨血为云河而已,生黎敬献,河灵之佑!愿山水糙莽,水云鱼鳞,愿旱云烟火,涔云拨水,愿土返其宅,水归其壑,愿波澜毋作,糙木归其泽!愿四海波平,泽被永苍生!”

  洋洋散散一片酬神赋,辞藻堆砌,笔墨渊海,措词无可挑剔,可致以所用却是如此的卑鄙之极!

  姜檀心紧攥着拳头,一瞬不动的盯着高台上的动静,只见那大汉跪伏于地,等酬神祭词唱念完毕,他从高台之上攀着jiāo错的木栏而下,跳进了下头接应的小船之中,执桨推出几丈外。

  他拾起脚边的火棍子,用燧石一擦即燃,举着火把他振臂一呼,引得周遭之人掌声一片,他抡起胳膊往木台一角扔去——火把恰好卡在了木桩和横栏的夹角,火势像一条火龙,绕着火油,一圈一圈儿蹿上了高台!

  夷则当机立断,他一掌排开了挡路的盐商,将三两个丢下了河,纵身一跃,脚下疾风而起,踩着浮在水里挣扎起伏的盐商脑袋,他蹬蹬蹬三下,飞身而去,举臂一搂,抱上了另外一侧火势未及的柱子!

  与火龙比速度,夷则手攀脚蹬,身手极为利落的往上攀去……

  姜檀心急在原地,她左手攥着右手,骨节烦着青白,正如此刻火烧油煎的心qíng一般,她一瞬不动的盯着夷则不断向上的背影,心中默念:“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便在此时,她依障躲身的船舱里发出了笃笃的敲打之声,唬了她一大跳:这不是装货的货船,怎么其上有人?

  她凝神屏气,耳廓一动,追着风势细细听去——喑哑的呜咽之声,还有低声呵斥的声音,前者她不得而知,后者她分辨清明。

  是徐晋介!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檀心秀眉一颦,咬了咬牙,她脚一跨,从纵横相连的木板踏上了船甲板,她推了推舱门,猫身进了去。

  船舱里除了由粗糙木板钉起来的木箱子,并无人影,船舱bī仄空间狭小,整个置入眼下,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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