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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41)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禅意的脸上,姜檀心抬起手指,不停得擦着她鼻下、唇角的血渍,泪水蔓延,血越擦越多,白皙的小脸苍白没有血色,唯有微弱不断的鼻息,给了她稍许安慰。

  让心头悲愁肆意横流,她已隐忍太久,她不爱哭,也极少哭,更是从未在戚无邪跟前流露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样的嚎啕之声,碎了她的心,也顺带把他的碾为齑粉,匕首还cha在他的心口边,隔着那么几寸距离,可心俨如死去。

  戚无邪背对着姜檀心,他靠在qíng花池边,由发丝掩盖了他所有隐忍的qíng愫,发梢浸在池水之中,与黏稠的鲜血舞动纠缠。

  他的痛,不能说,不想说,不屑说,只能按捺在心里,聚拢在喉头,压制住妄想磅礴而出的qíng愫,不管不顾,不清不楚,他向来唯心而已,不羁自我,逆天而为!可……这沿着脊背攀上的无助又是从何而起?

  第一次,他不知所措,不能面对。

  姜檀心哭够了,声嘶力竭,浑身发软,她垂着眼帘,由着嘴唇翕动,哽咽啜泣不由己的断断续续,直到完全压下鼻头的酸楚之意,她只觉心空空dòngdòng,竟连为什么要哭的因由都不见了。

  láng狈的从地上爬起,她重新撑着手,跳进了qíng花池中,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戚无邪的跟前。

  他阖着眼,藏起了所有激dàng的qíng绪,逃避,可笑他戚无邪也有这一天……

  姜檀心握上了他胸前的匕首,她忍着心头酸涩之意,凄惨一笑:“为什么不躲……她只不过是个孩子,以你的身手,为何要挨她一刀,一命换一命……呵呵,真不像你阎王的风格”

  话毕,果断将匕首迅速拔了出来,她抑制着手心的颤抖,不让他多受一丝折磨。

  血gān脆的溅了她一脸,她感受胸口血滚烫的温度,一种戚无邪不该有的温度。

  咣当,她将匕首抛上了石台之上,它沾染着黏稠的鲜血,所以滑得很远……

  “还记得么,就在离恨天,在那方白玉石矶,你对我说,叫我不要弄脏了它,还有,你说,qíng花池的寂寞孤寂,可很快你便不是一个人了。”

  姜檀心凄迷一笑:“都怪我们忘了初衷,我本该解你孤独,伴你一生,唯独却不该爱上你,这是你最初的约定,也是老天的设定,可我却违反了……”

  戚无邪闻言抬起了眼睛,令人窒息的黑色瞳孔泛着隐忍qíng愫,只差一张薄纸,它几yù肆nüè燃烧,凉薄唇边轻启,他嘲讽,笑她,也笑自己:“是,你违反了……那又如何?”

  他的劫掳,他的qíng毒,他赋予她的一身qíng花血,他是命轮的cao纵者,可为了qíng爱也未能幸免,他从未说过,她也不会知道,有个人已无法在qíng花孽海呆得太久,他会疼,会流血,他的下场会和贺葛可人一样,因为无法控制的爱yù贪嗔,被qíng花无qíng吞噬。

  qíng花噬qíng,实则无qíng,原来的qíng花主人,也已沦为敬献。

  可叹,是她带他走出了qíng花孽海,她如果放开了手,他也根本回不去了!

  惨然一笑,姜檀心垂着眼眸,避开了戚无邪迫人的视线,她呐呐道:“我会陪你走到最后……但,请不要再伤害禅意了”

  她不能再自私下去,自私沉溺在儿女qíng长里,满心欢喜的死去,或者牺牲禅意永远遗憾的活着,无论她还有多少时间,她依然会陪在他的身边,就像老天曾经预设的那般,解他孤独,伴他走完这一条兴复汉家政权的路,她还有很多事qíng要做,她要坚qiáng起来。

  从前,她依赖师傅师兄,只做有着小聪明的小狐狸,后来,她依赖戚无邪,生死局任他闯,夺嫡棋由他布,她在他身后作壁上观,惬怀自得。

  宠溺会让一个人陷入盲目的依赖了,她会开始变得软弱,变得无措,变得风chuī就倒,怨天尤人。一旦眼泪失去效力,一旦陷入孤苦无援的境地,如果她软弱,又如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亲人?

  转身,弯腰抱起地上的姜禅意,姜檀心bī着自己不再回头。

  爱有许多方式,她会找到最适合的一种,无论今后生死寿数,聚散离合,他总会记得,一直有一个人,爱他如生命。

  只是请给她一点寻找的时间,不会很久,她便可以做到。

  抛下一片风光,她身后的qíng花招摇妖冶,它们不理会人间心碎的声音,只为那窒息流露的悲伤qíng愫而感到饥肠辘辘,饕餮无度。

  戚无邪凉薄笑意勾上唇角,半阖着眼眸,他将自己浸在血池水中,任由qíng花覆没发顶,隔绝耳边尘世的喧嚣,沉下了深不见底的地渊。

  *

  凤藻殿,暖阁

  姜檀心直接将禅意带进宫,就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担心戚无邪再有什么打算,怕只是怕这小丫头再掏出匕首杀进东厂。

  看着她苍白瓷实的脸蛋,听着她平和起伏的鼻息,姜檀心支着下巴,静静坐在chuáng沿边,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可再远的风景,再模糊的身影,总有满目殷红时不时闯入心扉,让抽搐难忍的痛,提醒着自己的错。

  何时,竟然连想一个人,也成了不可再犯的错。

  白蜀蹲在一边的小泥炉边煎着药,一整夜被姜檀心拉着满街窜后,他显然染上了风寒,重重打了个喷嚏,掏出怀里手绢,吸了吸鼻腔里的流出的鼻涕水,闻着药味,他真想寻个地方睡上一觉。

  要药汁沸腾冲起的蒸汽,顶着药炉盖子啪嗒啪嗒作响,他睡眼惺忪伸手去抓,结果烫到了手指,一阵猛甩,捏上了自己的耳垂。

  姜檀心被他一番动作拉回了神儿,她无奈一叹,从chuáng沿边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道:“我来就好,你去把人扶起来”

  抽出腰际的巾帕,jiāo叠手心捏开了盖子,姜檀心动作麻利的将黑乎乎地药汁倒入瓷碗之中,仔细端持着手里的碗,挪着小步子走到chuáng沿边,她抬眸一眼,将白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禁相问:“看什么?”

  胡乱闷哼一声,白蜀自顾自一耸肩,一笔带过:“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冷静,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平静,和昨日很不一样”

  姜檀心将苦涩笑意吞进肚中,嘴角只是牵qiáng一笑,坐上chuáng沿,chuī着瓷碗中滚烫的药汁,她抬手搅动着药匙,浅声道:“我现在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不是么?既然生命还要继续,我的事还没有做完,又有什么立场哭喊吵闹,指着老天为何捉弄,时间已经那么少,不该再làng费在不值得的事qíng上”

  白蜀gān涩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用悲观,你不见督公,心里也别想着他,日子久了说不定就淡了,那你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感qíng的事,从来都是自负盈亏,自知冷暖,旁人的安慰其实只是隔靴搔痒,触不到心中最需要抓挠的痒痒ròu,反而更添一份焦灼。

  姜檀心搅动汤匙的手一顿,清越的瓷器碰激声只一下,顿时戛然而止,余音顿消。

  她惨淡一笑,不禁自问,这可能么?相思已是一种病,被迫放手的不甘隐忍更是一种不治之症,并非不爱,而是不得爱,这样的委曲求全又有谁会真得妥协?

  缠绵是甜涩的之痛,避而不见是悲苦之痛,都是痛,都会死,她现在甚至觉得,放不放手其实都一样,除了bī着自己做一些别的事qíng,将一份痛楚之意,变成支撑自己坚qiáng的脊椎之柱,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做些什么。

  白蜀从她纷乱复杂的眼神中,读出了她的答案,他心下一叹,劝慰无奈,这等纠结之事业只有她自己可以渡自己过着qíng孽之海了。

  “你坚持一段时间,我心中大概已有了救治之法,只是我还缺几味药引子,恐还需几日时间,你的妹妹反正也在这里……”

  他话未说话,就被姜檀心冷冷打断:“我不接受以命换命的治疗”

  白蜀急了,拨高了声音:

  “你总得让我试试吧,如果有希望成功,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你既不用冷冰冰活得像行尸走ròu,不用这般痛苦,你妹妹也不会因此牺牲xing命,所有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如果你连这一步子都不愿跨出,注定没有任何指望”

  “……如果失败了呢?”

  白蜀狠狠咬牙,他脑子发昏,一时连自己最为看重的命也不要了,他将手按上她的肩膀,坚定道:“失败了,我把命赔给你!”

  扭过头嗤声一笑,姜檀心看着他霍然双眸,决绝神色,口里那句“我要你命何用”硬是说不出口,她摇了摇头,刚要开口拒绝,不料白蜀怀里的姜禅意醒了过来。

  她没有心悸的闷哼声,更没有醒来后的一瞬迷茫,她只是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皮,含波流溢的眼睛水汪汪盯着姜檀心看,似是早已醒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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