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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76)

  一根绞刑用的麻绳从大鼎边儿上的木架上吊垂而下,套住了痛得几乎昏厥的宫女的脖颈,滚轮缓缓转动。那大鼎之中,何曾只是沸腾滚袍的热水,分明是足以叫人片刻间化为灰飞的炼狱!

  撕心裂肺的叫声穿破耳膜,眼睁睁目睹眼前景象的朝野重臣们,各个面如死灰!

  他们冷汗直下,心颤不已。

  不得不承认,戚无邪说的句句不假。鲜卑人古来喜食人ròu,不仅有着一整套烹煮的法子,甚至,还有七七四十九件成套的进食工具!

  当年入关之时确实没有一点辎重米粮,只是分拨小部人马于陷落之处四下劫掠妙龄女子亦或是细皮嫩ròu的娃娃。据说这样被封为“羊羔”的,是最为难得。实在不行,还有皮糙ròu厚的士卒汉子,最差一等的是瘦如骨材的老头老妪,又柴又gān。

  只是在拓跋烈定鼎中原之后,建立皇权之后,鲜卑人上下,逐渐受制礼教,与汉同化,食ròu之举早已不泛存在了。

  惟有极个别那些居功自傲又野xing未驯的鲜卑将军,尝遍汉席传承千百年的珍馐美味之后,依然怀念撕扯鲜血的美妙滋味。他们会纳上几房美妾,喂饱yínyù之后再喂饱肚子。依旧桀骜麻木,依旧残酷不仁。这在鲜卑贵族中一直心照不宣,从没有受刑法律例惩处一说。

  时至今日,烹煮的惨剧重现眼前,这一帮汉家之臣却感受不到一点羞耻忿恨之感,他们有的只是畏惧,惶恐和害怕。这样的神色落在戚无邪的眼中,除了深深的嘲讽鄙视,再没有其他生门。

  痛呼呻吟之声已逐渐消失,面前的大鼎,好似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依旧只有沸水翻腾与鼎下焚烧不熄的烈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侍卫重新向下拉动绳索……

  戚无邪侧卧罗汉chuáng上,手指不紧不慢地落在chuáng沿上,这样慵懒魅邪的态度,每落一下便如一把钢针扎在了殿前朝臣们的心上。

  “督、督公,这……这太过残忍了,怎么、怎么……”

  有人被迫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盘碟,指尖不住发抖,颤颤巍巍地跪下身来,俯首叩地。

  “怎么,诸位大人,这是要违背祖训么?王大人,本座记得,你是最喜欢拿祖训说事儿的,眼前这些,不若你带头……祖训有言,三王功勋卓著,与国有功,后代子孙不可自行撤番,本座那你的折子可有满满一摞,如此劳苦功高,为朝廷不遗余力,恪尽己任,一份,怕是不够填饱?”

  邪魅一眼,凉薄杀意萦绕与舌尖之上,他指尖轻轻落在沿木上,不清不重划出一道木痕来,细微声响落在别人的耳里,成了摧枯拉朽的覆灭。

  众人明白过来,这是借着由头开撤藩的场啊!

  戚无邪毫不理会眼前众人的犹疑与惴惴。只轻描淡写的一眼,扫过身边盘中,眸色一黯,袖袍一挥,冷声道:“自己看看,熟了么?”

  侍卫噗通跪倒在地,沉默不言,只等阎王开口。

  戚无邪慢慢从罗汉chuáng上直起了身子,后背一仰,靠在了雕花椅背之上,架着脚,大氅鼓风张扬,他不辨喜怒的眸子扫过众人,凉薄笑道:“未熟之ròu如何下咽?不如回锅……”

  只他话音方落,站在一边的侍卫手执大铁钩,一钩子将站在最前头的徐器勾起,让铁钩穿透他的肩膀,将他扔进了沸水之中!

  这等突变谁人料想得到!绝望横生,此时qíng绪也惟有这四字足够形容,一个个日日与书文礼教作伴惯了的能臣们,毫无支撑力气,个赛个儿瘫软到地上去。

  求qíng告饶声中,大殷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杀戮开始了……

  一名侍卫站在大鼎边,他左手持一张羊皮纸名单,右手挥动令旗,喊出一个,力士们便向沸腾翻滚的大鼎发力抛进一个……

  片刻之间,便连续抛进了九个官员,有鲜卑人,也有汉人,有一品封疆大吏,也有清水衙门的小官小吏。

  没人知道戚无邪到底杀人的凭据是什么,更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

  焦臭腥味儿在鼻息间弥漫,大臣们呕吐不止,屎尿横流。

  可目睹杀戮,双手送上屠戮之刀的始作俑者却颇为悠闲地坐在一边,低首审视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听见有一人叫的太过凄惨,扰了他的兴致,他也会微微蹙眉,斥声道:“好吵……”

  侍卫贴心,自然懂戚无邪的意思,可是他细细读了手里的名单,不免为难道:“督公,可上头没有他的名字。”

  戚无邪嗤笑一声,眉梢挑起,冷声:“照样扔。”

  哭嚎不止的大臣愣住了,这种生死一线,九曲八折的上下起伏彻底将他揉成了齑粉,还来不及懊悔亦或是绝望,他的胸膛已被铁钩穿透,天地互换了个儿,撞进了大鼎之中。

  ……

  不知时过几许,侍卫的手中的名单也终于只剩了最后一个名字。

  所有尚且幸存之人无不悬着一颗心,伸长了脖子,等着最后的特设令。可他们害怕,害怕会像方才一样,太过出头反倒引起了戚无邪的注意,于是又赶紧顾着往回索。这一伸一缩活像王八丑物的举止他们已经不再在意了,心中只剩一念,只要那名册上最后一个不是自己……只要不是自己的名字!

  逃得过这一劫,就辞官回家种地,管它撤不撤藩,即便是打仗又如何?又不需要自己举着矛尖冲上战场!反到是待在朝廷之中,那才是时刻徘徊于地府门外,连具全尸也乞不到!

  焦臭味弥漫鼻下,侍卫终于报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最后一个,礼部,乔雍!”

  被报道名字的白脸官儿吓得瘫软到地上,他满脸惨白,却绝不甘心就此认命,所以他躲过了迎胸而来的铁钩,冲着戚无邪膝前穷奔了过去,咚一声跪在地上,保住了他的腿脚,哭喊道:“督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支持撤藩,我支持撤藩!”

  一脚踢开了乔雍,戚无邪抖了抖袍摆,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支持?你再去问问他们,可还有谁反对?”

  最后两字稍稍拨高了声音,渗入骨髓的凉意穿透乔雍,朝着大鼎前跪伏的官员们迎面而去。

  “支持!我等绝无二话,撤,必须撤!”众人的嗥声响彻露台。

  戚无邪嗤声一笑,甚是为难倍感抱歉地看向乔雍,薄唇轻启,用唇语描出最后的诀别:抱歉,你,非死不可。

  面如死灰,乔雍自顾摇着头,大男儿涕泗横流,畏惧之意充斥周身,眼瞅着铁钩愈来愈近,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这或许,这可能,就是唯一能救下自己的救命稻糙了,他忙不迭高声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个秘密要说,我有个秘密要说!杀了我,这世上,就谁也不知道了!北祁山!北祁山!大周亡国皇帝的陵寝建在北祁山!当年秘密承办的工程官儿,是姜彻!”

  戚无邪瞳孔一缩,一扫慵懒的神色,眸色黯淡如深渊,透着令人窒息的黑色。

  098 huáng金去处,师门叛兄

  炼狱地牢,人油灯妖冶昏暗,投下黯淡的光影,将跪在地上之人的身影拉得纤长。乔雍笔挺挺地跪着,耷拉着脑袋,心思纠结。

  虽然因为那句话,他没有被大鼎烹煮至今依然还活着,可在东厂的炼狱之中,看着满屋沾染血ròu皮屑的各色刑具,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生得希望。

  戚无邪背手站在火盆之下,烈烈火光投下侧脸的剪影,他的轮廓似笼罩着一层地狱冥烟,不辨喜怒,透不出一丝一点的想法。

  乔雍胆战心惊等着他发问,可那督公长身玉立,像一尊深渊雕塑一动不动,直至乔雍的忐忑到达顶点,他才悠悠然转过身。

  漆黑瞳孔冷光闪烁,诧异只是当时的一瞬即逝,此刻又是墨黑色的死寂一片。

  乔雍……

  这个人他该有印象,当日帝君山为拓跋烈堪舆皇陵,有一个生得白净的咯嘣豆子出言驳了王孟的话,认为北祁山才是真正帝王龙脉的大风水地的那个人就是乔雍。

  只是当日戚无邪心中忧思,满脑子都是傍晚晨阳门的生死之约,虽有存疑但并未较真。

  他早该想到,北祁山即是风水宝地,那就不可能永远藏得住……

  戚无邪心思沉沉,乔雍慌乱畏葸,不等阎王开口,他已自行jiāo代清楚,言词恳切,字字乞命,巴望着要是自己实话实说的坦白,能否换一条命来?

  “下官当日帝君山时便说过,因为醉心风水堪舆之术,所以闲时也会翻阅千人古籍,关于北祁山,前朝宝景年间对此山风水勘测的书册名目繁多,都被锁在藏书阁的一个楠木箱子里,有幸见过一次,便暗暗记了下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周虽有皇帝生前不得筹建陵寝的祖训,可那宝景皇帝既然能亡国,想来也是一代昏聩之辈,他信奉长生后世,又习惯与享乐,人间区区年岁怎能满足与他,私自筹备皇陵也是qíng理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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