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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207)

  最后……他对上了戚无邪的目光。

  红衣被血污沾染地脏污不堪,他自以为傲的绝世容颜,也早叫灰尘血水掩盖,不见原本白皙的皮肤。唯有一双冥黑的眼孔,无声无语地便占尽了所有人的气场,他的掌控信手捏来,随心所yù。

  终是一次,面对叶空,戚无邪也有了侥幸地庆幸。

  长舒一口气……幸好。

  姜檀心泣笑一声,绕出戚无邪小跑而出,一把将尴尬在原地的叶空牢牢抱住,一手紧攥他的银白的发丝,一手不停安抚着他紧绷的背脊,轻声呢喃:“叶空……叶空,你还是叶空么?”

  “……”

  叶空呆立在原地,摊开着双手不敢触碰她半点分毫,只怕自己失手伤害了她。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喑哑着嗓音,酝酿很久才挤出了一个“恩”字。

  眼睛憋得通红,硬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姜檀心沉沉出了一口气,拉着他原地转悠了一圈,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除了头发白了,还有哪里变了?”

  “……我、我没觉得,只觉得心头很热”

  “热?”

  “……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

  “那你再休息一阵,反正我们也伤病累累,等你觉得可以了,我们立即出去”

  “好……”

  叶空垂下了手,他无法表达自己确切的感受,他羞耻表达,那些自己迫切想要表现力量的冲动,这股冲动蠢蠢yù动,即便暂时被他压制在心底,却仍像是一头野shòu猛虎,时不时地朝他叫嚣,挑拨着他自律理智的神经。

  只有他自己知道,考验远没有过去,它一直存在,在他自己的心底。

  *

  休息过后,终于踏上了回程。

  并不是走来时的路线,这条路已是没了回头路,无论是紧闭的玉石门还是血海铁索桥,以他们现在的体力,实在没有心力重新再走一遍了。

  好在,戚无邪永远知道该怎么办。

  浮屠塔建设使用之时,虽然还没有建造地宫将其围困起来,但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也是依照着北祁山的风水而建,遮蔽阻挡,占尽风水之地。当时也是为了震慑冤魂怨恨,用龙脉宝xué的风水洗涤魂灵,释放煞气。

  涉及到了风水之事,守气成了重中之重,如果所建之物守不住这一方土地的灵气,那么再好的风水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大凶大恶的地方。

  所以如果要在北祁山设置运输地道,直通浮屠塔里头的话,必定实在塔基的底部暗藏直接通出的密道。它很隐蔽,甚至可以做得不漏一丝风,不透一丝水,只为守固风水灵气。

  就冲着这点猜测,戚无邪便断定,他们必须从塔底部的地基出去。

  一路回顾曾经走来的血腥道路,直至退出前一刻,戚无邪停住了脚步。

  他一撩衣袍,迎身跪下,恭敬的磕下一头,良久之后,他才施施然起身,紧接着,衣袂翻飞,决绝离去。

  无论是靳家后代,亦或是戚家子孙,他戚无邪都遵循了自己的内心,将本分之事做到了极致。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chūn秋,今日之举错对恩怨,jiāo予后人子孙评说,他且活自己认为对的事。

  ……

  一路走到了方才进门的第一层,熟悉的战鼓再度映入眼帘。

  飞身到了底部最大的战鼓上,他双脚一跺,鼓声响起。

  听音辨位,待寻到最中央的位置后,他脚尖一点,狠狠将牛皮鼓面戳破,整一个人像一枚骨针,扎入鼓面之中,蹬破了藏在地底之下的最后屏障。

  等人一个个下来,戚无邪才点起了手里的火折子,照亮了眼前的路。

  并没有太多的装饰甚至很是粗糙,泥砖搭箭,横亘在头顶上方承重的木梁已是脆弱不堪,方才上头又是打斗又是嘶吼的,下头更是遭殃,不少泥屑时不时落下,翻出细嫩的湿土。

  戚无邪径自走在最前面,叶空却落在了最后面,他捡回来早已扭成麻花的银枪,有些忐忑的握在手中,他变得十分敏感,一点泥沙落在身上,便有抵挡戒备的冲动,磕碰间走得异常坚信。

  直到前方传来姜檀心地一声惊叹声,他方回过神来,跟着跑了过去,连声问:“怎么了?”

  118 十年棋局,再见日光

  叶空上前几步,借着戚无邪手里火折子的光看清了前面泥道前通往悠长黑暗的路。路两边依着墙靠着零落四散的刀剑盾茅,还有战盔衣甲,东一件西一件的散落在墙根边上,锈迹斑斑,不辨往日的寒光锃亮。

  这里是……

  无言对达,却心知肚明。

  姜檀心垂下眼皮,从戚无邪的手里接过火折子,独自迈开了脚步。

  他的事已成往事了断,那么……接下来便是她的事了。

  她该想到,父亲虽然将和谈金运进了北祁山,但并没有运进他自己建工修建的皇陵之中,原因只能归结于他的心思。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批huáng金落入马嵩、戚保的手里,那么他就应该藏得越深越好。但如果他心有高志,想为了周朝留下最后一笔复国qiáng兵的资本,那么他就应该选一个既隐蔽,又方便取运的地点。

  将皇陵建在浮屠玉塔的上面,共用一方风水宝气,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姜彻犯下的错误?

  又或者,是一份jīng心设计的汉室宝藏?

  试想,姜彻同戚将军一朝为臣,他虽为文臣,但确是兵部尚书,掌天下兵籍军械,粮糙辎重,更有武将升迁调职的权力,与戚将军熟稔也是人之常qíng。再者他素来敬仰铁血刚毅,自律严守的军人,两人有点私jiāo,甚至是朋友也是一件美事。

  酒桌豪气,酒酣耳热,姜彻甚至向他求证了无竭传说之事,得知了北祁山的秘密。

  于是,他布下了一盘jīng妙的棋局,算是未卜先知,也算是他对大周末年昏君执柄,禽shòu官员腐败朝局的一招釜底抽薪。

  他拿捏着皇帝的贪图享乐,渴望来生富贵安逸的心理,开始请愿为其生前修建皇陵。

  他将大周朝珍贵的孤本、善本搜罗起来藏进皇陵,又将独一无二的汉人宝藏珍玩也送进了皇陵陪葬。借着皇帝之名,为这些无法复制的文明设下一道保护隔离,让它们远离战火硝烟,和人心贪婪的争抢破坏。

  终于,他担心的事qíng发生了,鲜卑人铁骑踏破了边陲防守,一路驰骋杀伐,九州战火一夜点燃,沉疴已久的大周朝根本无法抵挡,除了和谈两字,朝会上根本商量不出什么其他的对策来。

  乱世huáng金,人人卷金奔逃,凑齐这样一笔和谈金,几乎榨gān了大周朝最后的一点脂膏。

  挑选雍左关的厢兵死士之后,他奉命押送这一份屈rǔ的“诚意”上路,路途漫长,几番和士兵jiāo谈之下,他偶尔发现了一个人的破绽,从而确定了一件事。

  他们口中的戚将军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姜彻不知道真正的戚保出了什么事,只是他谨慎行事,绝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既然无法相信任何人,索xing将所有的huáng金藏了进了北祁山,用最决绝的姿态,彻底断了叛国之徒的贪婪之心。

  可因为心中忌惮假戚保,所以他必须留下一手,所以才选了这样一条隐蔽废弃的运输泥道。

  马嵩投敌叛国也好,假戚保作了鲜卑人裙下之臣也罢,大周命数已尽,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它,除了苦难过后的涅槃重建,汉人政权又有什么其他的出路?

  他早知无竭的传说,又将这一种无上的力量和一笔举国之财堆放在了一起,即便自己身亡魂灭又有何可惧?自由汉室后人起出馈赠,举旗招兵,重塑汉室江山!

  原本狭窄湿黏的土道慢慢变得宽敞起来,不复方才只供一个人勉qiáng横着穿过的bī仄之感,几乎可以两个人并肩行走,甚至有越来越宽的势头。

  一段泥道之后,地上开始断断续续铺起了青褐色的方砖,靴子踩在上头发出了趵趵声,有种十分gān练果决的沉稳声,让人瞬间想起了行止有令的行伍士卒列队走过。

  这声音蛊惑人心,空旷处余音不绝,仿佛让人觉得身后跟着一列长长的队伍,正衔枚疾走地朝着黑暗深处无畏行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周遭的气氛骤然变冷,姜檀心甚至可以感到雪水和着冷风,湿哒哒地抚过脸庞,从袖口衣领处钻进去。

  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扎撒起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一头撞入了未知的黑暗,直至光明的来临。

  并非刺眼的日光,而是huáng澄澄的金光。

  她站在原地,眺目望去——砖漆甬道里堆放了一箱箱楠木方箱,压在下头的仍用官府朝廷的封条封着,上头的一些被人用刀切下了扣锁,敞了开,里头铺满了一层金灿灿的huáng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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