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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238)

  但戚保并不会给东方宪任何喘息的机会,大军轮番攻城已有半日之久。

  死伤无数的陇西兵填满了靖武门外的深沟土壑,密如箭雨封锁了女墙的每个垛口,偶尔礌石滚木落下,不过是加速了填沟的进度,陇西兵一边抬着云梯攻城而上,一边猛扑沟边,铲土填沟,半小时轮换一次,不消几个时辰,大沟里尸体血块混着木桩泥土,俨然已被填成了平地。

  日近暮色,戚保下达了全力攻城的军令。

  火把之下,戚保顶盔掼甲,手执寒光长剑,站在城墙不过一箭之地的晕车上,他面色峻冷,眸中印着火光霍然,浑身的肌ròu紧绷,像把一辈子的命都活在了今晚。

  不成功,便成仁!

  夜幕下城楼杀声滔天,人喊马嘶,火把连天,擂鼓震地。靖武门城楼上火光连绵,将守城的鲜卑兵卒的盔甲照的锃亮。

  守城的士卒运来了大批猪牛油脂,分别装在黑泥瓦罐之中,他们手捧陶罐,等着西陇兵从云梯上爬上来,对着他们的脑袋就是卯足了劲儿砸去。

  陶罐在云梯和陇西兵士的脑瓜子间四分五裂,粘滑的油肪沾满了城墙壁和云梯之上,不少陇西兵腿脚不着力,一滑手便摔了下去。

  这是第一招,紧接着,能够持久燃烧的牛油火把也随之摔下,只听轰然一声,烈焰飞腾,火像游龙一般蹿烧了整座云梯,陇西士卒瞬间成了惨叫连连的火人,火球一般从云梯上滚下,连带着下头跟着的同袍,皮ròu烧焦臭气熏天而起,景象惨不忍睹。

  几米的滚木礌石从女墙垛口滚下,将云梯拦腰压断,更是把陇西兵也一块压在了城墙之下。

  戚保虽然有qiáng弓硬弩,可夜幕之下很容易伤及自己人,而且箭矢有限,不可滥用làng费,这般拼死攻击之下,还是对城墙无可奈何,戚保不禁有些急躁起来。

  外攻久悬不下,恐怕还是差内蛀的一口东风气,戚保bī着自己按捺住焦虑的心,拖延时间,只等京城里的内应心腹,烧粮仓,囚将卒,开城门。

  于是,他下令暂停攻城,埋锅造饭,整顿军容,等养足士气后天明之后再行决战。

  ……

  天际露白,晨曦微醺,一道浅淡的明光照在了烽烟之上,皮屑腥味裹着一条条将士的xing命,和呜咽的风一样,盘旋在疆场的上空,久久不去。

  经过昼夜猛攻,靖武门的女墙,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鲜血糊成了酱红色,血流像淙淙小溪般顺着城墙流淌,四丈高的城墙,在阳光下猩红发亮。

  守城的鲜卑兵卒重新从女墙后站了起来,他们杀红了眼,喊哑了嗓,所有弓箭被鲜血浸湿,变得十分滑手,she出去的箭也成断了线的风筝,只在空中逆风一刺后,醉醺醺地坠在了地上。

  他们刀剑的锋刃已砍杀的缺口残破,变成了一块钝手的铁片,他们扒掉了护身的铁衣,披头散发的拼死搏杀,每一个人都是浸染鲜血的血人,连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也变得血红血红的。

  这是还能站起来的,那些昏睡倒在地上的,分不清是活人还是死人,他们怀里抱着刀戟弓箭,似乎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不是我能活多久,而是我能在死前杀几个人。

  相比守城将士的láng狈凄惨,方从城内石梯上拾阶而上的侍卫寒光铁衣,刀鞘崭新,他们靴不染尘,只是奔波之下面有风霜。

  他们踩踏在血泊之上,一步一个血脚印,qiáng忍着反胃走到了城楼之上。

  原本躺在女墙下昏睡的守城士卒睁开了熬得通红的血眼,他们有些麻木地看着这一队簇新甲戎,jīng神奕奕的士兵,一时晃不过来神。

  西陇兵……怎么……怎么上来了?

  不,不是西戎兵!

  可是援兵?

  守城军的眼睛中燃起了一点希望的火苗,他们支撑着残破的身躯,扶着城墙一点点挪了起来,他们露出血红的牙齿,朝着“援军”笑问道:“兄弟是哪个营援军?”

  “援军”迟迟未答,诡异的沉默在风声中叫嚣良久,晨光布满天际,它流动着红色的流光,荒蛮而又迷离怪异。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是愈加不祥的杀气。

  守城的士兵从所谓的援军眼中读出了狠绝,他们心头一阵,面色霍然惨白,比起面对城楼下的千军万马,这样的近在咫尺的凉薄杀气,更叫他们抖如风中落叶,惊恐jiāo加。

  “靖武门气数已尽,受了一夜,辛苦兄弟们了,累了,就该闭眼了”

  “……”

  “你们、你们是——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具尸身从城头坠落,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死后昼夜的靖武门,终于缓缓开启。

  挡在城门前的尸身堆积如山,流淌而出的血水冲出了一片汪洋血池。

  方才在城楼上大开杀戒的倒戈骁骑营,此刻跪在靖武门之后,迎接戚保大军入城。

  成者千古不朽,败者完事笑柄,牢不可破的京畿终也攻破告捷,碎如齑粉,随着一场血战泯灭在血水杀戮之中。

  戚保一身戎装,骑在毛色炳辉的高大战马上,马镫在马腹两侧垂dàng,时而闪光的寒光照亮了他眼中的yīn霾狠绝。

  可来自城门dòng里的微风,并不能抚平戚保眉心撺起的山丘。

  城门虽破,可仅仅只是外门,紫禁城的朱红高门任是阻挡他问鼎天子宝座的阻碍。

  靖武一战,戚无邪迟迟不曾露面,也未有惊世骇俗的邪门伎俩,甚至连起码的布兵列阵都挤为敷衍,守城士卒像是野战部队,虽然有着异族野蛮的那股凶狠劲儿,可却少了点用兵之法,只知蛮gān蛮打。

  这实在不像戚无邪的行事做派!

  攻城越是顺利,qíng势就越发诡谲。

  以戚保对戚无邪的了解,事qíng远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并不为攻破靖武门而沾沾自喜,反倒为了接下去的紫禁门而心有顾忌。

  攻城大军未曾休整,已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默数军功,期冀着四九城内的huáng金美女,公爵名禄,一抬手抹掉了脸颊上的鲜血,品尝嘴角上腥甜的血渍,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帝王之路。

  追求名禄财富的征途,注定是手染鲜血,脚踏枯骨的。

  队伍浩浩dàngdàng走进了这个金丝牢笼中,启封的城门缓缓闭合,吱呀沉重的响声像是来自异世末日一般,刮挠着心头最薄弱的一层血ròu,刺痒升腾,抓不到,挠不得。

  不知是喜是忧……

  *

  城破的消息一报接着一报,从紫禁门一路唱报到了金銮大殿内。

  文武官员面色如霜,焦躁连连,他们从清晨盼到了huáng昏,有从夜半等到了日出,在大殿里的十二雕龙盘柱间负手踱步,将畏惧担忧一步步踩在沉重的脚步子,叹气声不绝于耳。

  饿了不过一箪食,渴了不过一瓢饮,困了便在廊柱下合衣而眠。

  与其说他们愿意和皇上同生共死,不如说他们是受了戚无邪的胁迫,被软禁在了金銮殿中,像油锅中炸煮一般,等候着前方的战报消息。

  终于,消息来了……

  再一瞬间的安静后,啜泣悲声此起彼伏的想起,他们再哭新朝无疾而终的命运,也哭自己飘零无依的仕途。

  君rǔ臣死,即便他们不愿意,但这句圣人古训终是印在骨子里的生根的。

  文人臣子,他们因为主子升官发财,权力滔天,却也因为主子连累受死,抛家舍业。

  说到底,再大的官,也终究是皇家的奴才罢了。

  147 大结局

  城破的消息一报接着一报,从紫禁门一路唱报到了金銮大殿内。文武官员面色如霜,焦躁连连,他们从清晨盼到了huáng昏,有从夜半等到了日出,在大殿里的十二雕龙盘柱间负手踱步,将畏惧担忧一步步踩在沉重的脚步子,叹气声不绝于耳。

  饿了不过一箪食,渴了不过一瓢饮,困了便在廊柱下合衣而眠。

  与其说他们愿意和皇上同生共死,不如说他们是受了戚无邪的胁迫,被软禁在了金銮殿中,像油锅中炸煮一般,等候着前方的战报消息。

  终于,消息来了……

  再一瞬间的安静后,啜泣悲声此起彼伏的想起,他们再哭新朝无疾而终的命运,也哭自己飘零无依的仕途。

  君rǔ臣死,即便他们不愿意,但这句圣人古训终是印在骨子里的生根的。

  文人臣子,他们因为主子升官发财,权力滔天,却也因为主子连累受死,抛家舍业。

  说到底,再大的官,也终究是皇家的奴才罢了。

  一朝大厦将倾,所有功名利禄化为浮云,丧主之奴,丧家之犬,这些平日里嗤之以鼻的头衔,很快就要落到了他们的脑袋上。

  谁能救他们,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他们无声啜泣,面如死灰,可当想到一个人还牢牢握着江山权柄时,绝望并没有像冷水一般覆灭所有,他们依然在骨子里对那个邪门的阉人保佑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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