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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浅,且行且恋_赵乾乾【完结】(16)

  如此说来,范天涵不让我出府,怕的是我去通风报信罢?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宝儿忧心忡忡的模样实在很不适合她那弥勒佛般的长相。

  我心里并无对策,只能道:“待我与师傅碰上面后再做打算罢。”

  宝儿又问道:“师傅会不会太久没去龙山寺,就没看到我们的纸鸢?亦或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到纸鸢,纸鸢便被附近的孩子捡去玩了?”

  呃,这倒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幸而,师傅终究还是现身了。

  夜里,范天涵出门查案,我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在我头疼地想捶chuáng之际,窗户被缓缓推开了,先是一声疑似猫叫的声音,然后是师傅的声音:“浅儿,为师看你来了,快快起chuáng,别与周公那小老头玩儿了。”

  我边着靴边翻白眼,身为命案疑犯,他老人家还是挺兴致勃勃的嘛。

  师傅领着我翻上了状元府内最高的屋顶——范天涵书房的屋顶,看他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我猜也不是第一次入状元府了。

  我在屋顶上挑了几片看上去较结实的瓦片盘腿坐下,不是我小人之心,是这状元府内的物件都比较不经用,好比说,那被我一掌劈烂的门。

  师傅也小心翼翼地挑了离我不远的几片瓦坐下,看来他也知道状元府的物件不牢靠。

  寒暄了好一会彼此的近况后,我笑盈盈道:“师傅,我最近听闻了一件比较骇人的事。”

  他敷衍道:“哦,讲与为师听听。”

  我道:“我听闻你名字是古刃。”

  皎皎月光下,师傅的嘴角抽了抽,道:“你从何听来的?”

  我笑道:“范天涵告诉我的,他还顺道告诉了我你年少时的风流往事,真看不出师傅您老人家年少是也是一株qíng种啊。”

  师傅抚一抚他那长长的胡子。

  我以前总有个想法,要把师傅长长的胡子编成一根乌黑亮丽的辫子。

  他道:“为师现儿虽看起来出尘脱俗,但我也曾年少轻狂过。”

  我牙根隐隐作痛,道:“出尘脱俗倒未曾听说,我倒是听闻你因爱生恨,走火入魔后杀人无数,乃所谓邪魔歪道也。”

  师傅笑呵呵道:“小徒弟可是在对为师兴师问罪呢?”

  我有点恼,便拉着脸不吭声。

  师傅伸过手来拍拍我的脑袋,道:“这孩子,脾xing真个儿是不行,真是难为了娶你的那孩子。”

  我咬牙道:“老头,你到底要不要讲与我听?”

  他呵呵一笑,“容我慢慢道来嘛。”

  师傅的故事前半段与范天涵讲与我听的一样,后半段就有所出入了。他说萧子云的娘(简称美人)不是他杀的,是美人的丈夫杀的。他查明事实后yù杀了美人的丈夫为美人报仇,但是俩人在厮杀期间有一小孩突然冲出来,美人的丈夫忽然抓住小孩来挡师傅的剑,但师傅剑法出神入化,绕过小孩一剑刺向美人丈夫的眉心,使其当场毙命。

  我对于师傅在讲故事时还不忘夸耀一下自己剑法的行为很是不耻,且我一听到眉心两字,眉心就跳了跳。

  至于邪魔歪道,师傅说他很无辜,他只是年少时家住的离中原比较远,且恰巧武功比较高qiáng,所谓中原的武林人士就把他划入西域来的邪魔歪道了。

  听到这儿,我提出我的疑问:“那你说我有一群师兄弟在武当山上是否真的?”

  师傅的老脸赤红赤红,道:“我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你对师门抱有美好的幻想。”

  原来,我们的师门连个正式的名号都没取,且前后不过五人:师傅,师傅的师傅(即祖师爷),师傅的师弟(即师叔),师傅的大徒弟(即大师兄),师傅的小徒弟(即我)。

  祖师爷是早已仙去的了,而师叔,据说师叔擅使毒,尤其擅以毒攻毒,偶中奇毒,以另一奇毒攻之,毒发身亡。

  实在不失为一位为理想献身的好师叔。

  这师门,也着实寒碜了点。

  我向师傅转达了萧子云的贴身丫鬟之死与她的势不两立言论,师傅听完长叹一口气道:“子云这丫头心术不正呐。”

  我甚是同意地点头,但又问:“此话怎讲?”

  师傅瞪我一眼,道:“为师的家务事,你管这么多作甚?”

  我无奈道:“你不让我管,当时我嫁入状元府时就该阻拦我呀。”

  师傅哼一声,道:“你会听从我的劝告麽?”

  呃……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更啊更……

  师叔擅使毒,尤其擅以毒攻毒,偶中奇毒,以另一奇毒攻之,毒发身亡。

  好衰的一个师叔,为什么我很想笑呢,我不厚道……

  枕边

  夜真漫长,长到足够师傅跟我唠嗑完他们那群人的爱恨纠结。

  师傅大半辈子沉溺于武学,唯一动过的一次凡心也落得个惨绝人寰的收场,而且还多了个推卸不得的拖油瓶。他自己讲的:“若萧子云不是我女儿,我早把她丢去荒郊野外喂láng了。”他说,萧子云真真应了荀子的话,“人之初,xing本恶。”

  师傅道:“我在萧子云四岁的时候开始接近她,常从宰相府内把她偷带出来,带她去逛集市,给她买小玩意儿,带她去听曲儿。奇怪的是这个四岁的小丫头对于我这种近似绑架的行为非常冷静地待之。”

  我赞同地点头:“他们这一家子人都异于常人的冷静。”

  师傅又道:“她四五岁的年纪,在宰相府内消失个把时辰居然也未曾被发现,最初我以为她在宰相府内被忽视,还心疼得很,后来我才发现,她有能力把一群大人哄得服服帖帖。”

  我赞叹道:“这是个好本事,像我就学不来。”

  师傅又道:“她每次都不动声色地配合我演天伦之乐的戏码,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是感谢上苍赐个我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儿。”

  我看师傅讲得认真,只得又配合:“常言道,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师傅瞪我:“好生听着。”

  我撇撇嘴,道了声是。

  师傅续道:“直到某日,她给我带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我一口气喝完,啧,喝的时候可真是甜在心头啊。”

  我本想说美人与酒可并称误事的两大缘由,终是忍住了不说。

  师傅默了一阵,才叹口气道:“半个时辰之后,我五脏六腑忽地绞痛起来,萧子云立于旁微笑道‘我终于替我爹娘报仇了’,然后她从袖子里抽出小刀,在我身上一刀一刀地割,她人小力气小,刀割不进去时她就用锯的,我至今都能想起她稚气的脸上沾满血的样子。”

  听到这,我咽了咽口水,我之前居然与她过不去,我果真是活腻了。

  我见师傅还沉浸在他的思索中,忙追问道:“后来呢?”

  师傅笑笑道:“我昏厥过去后萧子云以为我死了,便离开了。而碰巧你那个短命的师叔来找我试药,便顺道救了我。我好了之后去找萧子云,她见到我后哭得肝肠寸断,字字血泪地诉说她有多后悔,我便原谅了她,但从此我也留了个心眼观察她,而我发现,那孩子有种不动声色的yīn毒,从骨子里出来的,我无力改变就只能认了,谁让她是我女儿。后来她bī着我教她武功,我想着也许学点功夫能让她把心xing善良一点,便教了。可别说,她倒是继承了我不可多得的武术天赋,学什么招式都快且好,不像某些人。”

  我讶然,这种时刻他也要夸耀一下自己再踩一下我,有意思么?

  我也不大笨,师傅口水多过茶的讲到这我也明白了七八分,他号称只传授给我和大师兄的独门绝技——拂云手,萧子云也会,而且会得登峰造极。

  我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直了直腰,道:“师傅老儿,即是说你并没杀那苦命的丫鬟咯?”

  师傅亦打了个哈欠,道:“我没事杀她作甚?”

  我既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困得紧,便道:“师傅,送我下去罢,我困了。”

  师傅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片儿,道:“有本事自己下去。”

  我咬咬牙,道:“说罢,你想怎样?”

  他呵呵笑:“你让你相公不要再追查下去罢。”

  我挑挑眉,道:“你这护短也护得太无耻了点,恕我不奉陪。”

  师傅忽地伤感起来,叹道:“浅儿,她总归是我女儿。”

  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我要生出这么个女儿,必定塞回去用脐带勒死。

  我摇头:“就算我愿意帮你好了,范天涵也不会卖我这个人qí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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