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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浅,且行且恋_赵乾乾【完结】(19)

  谁要去打扰他呀,我连他落脚点在哪儿都不晓得。

  我泼他冷水道:“师傅,你确定是‘不自宫,也可练功’?为何我听到的是‘不练功,也可自宫’?”

  师傅脸色白了一白,正待说什么,一声“清浅”打断了他。

  我们仨同时回头望,范天涵正朝着我们走来。

  这人倒是很会挑关键的时候出现。

  他走到我们跟前,问我道:“这位老前辈是?”

  我望师傅,师傅望宝儿,宝儿又望我,我堆起笑道:“宝儿他爹,来探望宝儿呢。你今日不用上朝么?”

  “不用。”范天涵对师傅抱拳道:“在下范天涵,敢问前辈大名?”

  “古……”

  “古怪的名字,不说也罢。”我忙打断,“宝爹,你方才道家里买了ròu未切,快去切快去切。”

  宝儿很激灵地跟着道:“是呀,爹,快去切ròu,切完了再回来看望我。”

  师傅嘴角抽搐,道:“告辞。”

  他咻一下飞檐走壁离去。

  范天涵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我与宝儿。

  宝儿眼睛左躲右闪,对着师傅远去的背影挥手,呐呐道:“爹,慢走,要常来看我。”

  范天涵偏头将我望着,眉微挑,眼含笑。

  我摸摸脖子,对他笑。

  他伸手揉揉我的头,道:“宝儿他爹果然是绝世高人。”

  我忙不迭点头,“是。”

  他又道:“我去衙门办事,你一道去不?”

  “去!”“去!”我与宝儿异口同声道。

  范天涵睥她一眼,凉凉道:“你不准去。”

  宝儿敢怒不敢言,哀伤地将我望着。

  我求qíng道:“让宝儿去罢,为甚不让她去呀?”

  他凉凉道:“她爹指不定切完ròu后又会回来探望她。”

  咚……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途中,范天涵给我买了捏泥人,簪子,小笼包,还有一本名为《聊斋志异》的册子。

  我与范天涵在公堂上等知府大人时,在公堂上悬着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我想试探他道:“你觉得宝儿她爹……”

  他摆出一付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斟酌不出合适语句,只得气馁道:“她爹是否比我爹俊俏?”

  范天涵一怔,慢慢勾起嘴角笑,微笑,大笑,最后演变成捂着肚子狂笑。

  我无奈地望着他笑得欢腾的样子,颓然问道:“你都知道了是吧?”

  范天涵止不住笑,“哈哈……你……想我……哈哈……不知道……哈哈……我就……不知道……哈……”

  我瞪着他,直把他瞪得收起笑。

  他整整衣冠,眸光一闪,正色道:“夫人若不想让为夫知道,为夫自然不知道。我只盼有日,你我能与寻常夫妻一样无间,夫人以为何如?”

  我这辈子有幸听到的qíng话不多,于是常常会误会和自作多qíng。现儿我就很自作多qíng地不自在起来,左瞅瞅右瞄瞄,发现外头一比我爹还脑满肠肥的胖子,摇摇晃晃地往公堂方向走来。我连忙对范天涵道:“知府大人来了,你们聊正事,我先回避一下。”

  于是我落荒而逃,差点撞翻知府大人,幸好他身材四平八稳,两脚一分,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还道:“哪里来的毛躁小姑娘?”

  我受反力,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听得范天涵在公堂之内大笑。

  你就笑,笑得齿掉!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地发现,我在追求王清浅每回在心里骂人都尽量不重复——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执念。

  发现文写着写着就会如脱缰野马……

  最后的最后,该不会qíng节推不开,成为细水长流的种田文吧,算了,那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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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法(上)

  这日天高气慡,风哐当哐当地chuī,我抱膝坐在门槛上数蚂蚁。

  我在等宝儿,我让她去书房问范天涵我们是否能出门放纸鸢。

  但宝儿这一去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我等得不耐,便决定起身去寻她。

  我这才刚扶着门站起来,就被冲进来的小翠撞了个东倒西歪。

  小翠是负责打扫书房的丫鬟,与宝儿年纪相当,两人关系甚好。

  小翠抬首见是我,叫了句夫人便拎起我的手往外飞奔,边奔边咋呼着些什么,但我被拖得跌跌撞撞的,也只顾着感叹她与宝儿不愧是朋友,物以类聚。

  我被小翠拖到了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我透过门fèng望进去,宝儿跪在地上,萧子云坐在椅上,噙着yīn凉的笑。

  我暗叫一声糟糕,自从上次见过师傅后,我就一再警告宝儿离萧子云远远的,宝儿信誓旦旦地应承说,哪怕是萧子云掉的银子,她也不会去捡。今个儿竟还犯在了萧子云手里!

  我摆摆手示意小翠去躲起来,然后换上一张笑脸,推开门。

  我可以想象我现在的面孔有多谄媚,因为我笑得风呼呼地往我喉咙灌。

  我挡进宝儿与萧子云的中间,堆着满脸笑:“子云表妹,看来宝儿又给你添麻烦了呀?”

  不等她回答,我又转过身去骂宝儿,“你这小贱婢,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天资到底是有多愚钝?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我现就揭了你的皮,看你还如何兴风作làng!”

  语毕,我伸手去拧她的耳朵,宝儿与我对望一眼,嘤嘤地哭起来。

  萧子云勾起嘴角笑,“嫂嫂大可不必做戏与我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宝儿既犯了家规,自有家法处置,不必嫂嫂如此卖力做戏。”

  我咬着牙忍了下来,笑道:“子云真是爱说笑,宝儿年纪尚小,难免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我让她给你赔不是就是了。”

  我脚尖轻轻碰了下宝儿的膝,宝儿便即刻声嘶力竭地嚎了起来,“表小姐,宝儿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这厢正闹腾着,书房里忽地多了一人。

  范天涵拧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子云这才从椅子上缓缓起身,道:“表哥,宝儿偷了你的镇纸。”

  啐,一个破镇纸。

  我正待要帮宝儿辩解,宝儿便开口道:“宝儿见那镇纸价值不菲,一时起了贪念,宝儿知道错了,姑爷绕了我罢。”

  我望望摆在桌上的呈堂证供,一个白玉镇纸,能有多价值不菲?我那些一箱子一箱子的珍珠翡翠玛瑙,宝儿见了都是不屑一顾的,她不爱这些身外之物,她只爱银子,白花花的那种,别的再价值不菲她都不爱。

  既然宝儿莫妙地揽了这么个罪名下来,自然有她的理由,我也不便gān扰,只能从旁帮着道:“宝儿都知道错了,那就算了罢,无论这镇纸多少银子,我双倍奉还就是了,权当我把它买下了成不?”

  范天涵还没吭声,萧子云就冷笑一声道:“这可是范家传家之宝,由千年寒玉所制,价值可谓连城。”

  闻言我再仔细打量了回那四四方方的白石头,不可貌相呀不可貌相。

  范天涵沉声道:“宝儿,你可知错?”

  宝儿忙点头:“知错了。”

  范天涵点头道:“既然知错了,便从轻发落罢,子云,让李总管上家法吧。”

  我忍住笑,瞧他们那认真严肃的样子,像足了我爹每回吓唬我时的样子:沉着脸,喝道上家法!然后四娘端上来文房四宝,我便在房里抄了两天的《女戒》。

  李总管家法上来的时候我笑不出来了,那可是结结实实的棍子。

  我挡在宝儿的面前,抖着声音问范天涵:“你这是做什么?”

  范天涵不理我,对着宝儿道:“家法规定,凡犯偷窃者,重者杖打一百,逐出家门;轻者杖打五十。我念你有悔改之意,今日便杖打你二十,你可服?”

  宝儿苍白着脸道:“回姑爷,宝儿服。”

  我傻住。

  十五年前,我把裹在棉袄里宝儿从府门口捡回家,至此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我们实实在在qíng同姐妹,我绝对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宝儿的。

  我冲上去要挡,宝儿却冲着我死命地挤眉弄眼。

  我愣了一愣,宝儿被打到颜面抽搐麽?

  我回过神来冲上去挡范天涵的棍子,扯起跪在地上的宝儿,大声斥:“范天涵!”

  范天涵手上的棍子停在我手臂的上方,收了回去,道:“清浅,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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